方子澄沉吟道:“她不說是對的。若丟的是別的東西,她說她在月華宮也就罷了。可丟的是諜報名冊,她說她在月華宮,隻會多添嫌疑。”


    衛鞅恍然:“是了,月華宮中住的是北齊公主。可她是前朝的公主呀,諜報名冊這個東西,於她無用吧?”


    “這位前朝的公主,在這步步殺機的後宮中能偏安一隅至今,豈是易與之輩?大梁的諜報名冊若真落在她手裏,怎麽可能無用?”方子澄揉了揉眉心,“她是本次諜報名冊失竊的重點疑犯!”


    衛鞅道:“聖上已經將此事全權交於您與太子,太子負責監察巡防營那頭,這皇宮內的勘察取證卻正好歸您管,咱查她便是。”


    方子澄問:“那些非我大梁本朝的宮女嬪妃,可都控製好了?”


    “都集中在了廣清殿,但月華宮的慧貴人稱病不出,還給了不在場證據。皇上便準了她不來廣清殿之事。”衛鞅道。


    對此,方子澄不置可否。他先讓衛鞅推自己去廣清殿外,通過嬤嬤之口盤問殿內的人,並記錄以備後用,後又去往月華宮。


    但,在距離月華宮還有一段距離,卻恰好能看見月華宮宮門的時候,方子澄讓衛鞅停住了。


    他直接拿出了弓弩,係上早就備好的字條,對著月華宮的大門就一箭射了出去。


    弓弩被調整到了最大力道,短箭穿雲高飛,最後消失在了月華宮那片建築內。


    衛鞅看的目瞪口呆:“殿下,這……這若是傷著人,可是要被杖責的。”


    方子澄視線掃過不遠處堆滿白雪的矮灌木,道:“本王舊傷難愈,若真杖責,就說是你做的便好。”


    “是!”衛鞅一臉堅毅,“屬下遵命!”


    擋刀擋劍都可,頂罪根本不算事!


    “若是本王犯錯,頂多杖責。若是你,那可是要誅九族的。”


    “屬下不怕,因為屬下是孤兒,沒有九族可誅。”衛鞅心裏犯嘀咕,怎麽都這個時候了,王爺還有心思閑聊呢?


    下一刻方子澄就朗聲道:“也不知令狐芷的九族又有多少人。本王大義滅親,自然可不算在此列,令狐甲也可反悔說她不是自己女兒,倒也算個孤兒。這諜報名冊丟失之罪,她也確實是個頂罪的合適人選。”


    衛鞅滿臉震驚地看著自家王爺,用不敢相信的語氣問:“您?大義滅親?”


    “她若真是北齊細作,本王有的選麽?”方子澄淡漠道。


    “殿下,您……您舍得嗎?”


    衛鞅一直覺得,就之前王爺和王妃的感情來說,就算王妃的身份真有些什麽問題,他家王爺首選的做法也絕不會是什麽大義滅親。說破天去恐怕也就是王妃假死,然後被王爺金屋藏嬌這樣那樣……


    細作?細作怎麽啦?隻要是王爺想要的人,百無禁忌。


    衛鞅正腦補的起勁呢,忽然,他遠遠看見月華宮那扇據說多少年都未大開過的宮門,竟開了。


    那門裏走出一個衣著樸素,神色嚴肅的老嬤嬤,一路朝他們主仆而來,待行至一丈開外,便對著方子澄躬身行禮:“寧王殿下,我家娘娘有請。”


    “帶路。”方子澄拂了拂衣袖道。


    葛嬤嬤再次拱了拱手後,轉身往月華宮走去。


    三個人無聲走在宮道上。


    衛鞅推著方子澄,眼神不自覺銳利了起來。


    明明是很普通的路,可他走著走著,心頭卻泛起一絲危機感。


    習武之人,對危險有著異乎尋常的敏銳。


    衛鞅相信自己的直覺。


    可他仔細看來,卻越發迷糊。


    這不就是一段普通平凡的宮道,為何會讓他有如此危機感?


    而在此時,他們也進入月華宮。


    似乎隨著進入月華宮,之前所有危機都的消失不見,剩下的隻是靜謐。


    方子澄斂眉低眸,心道:早知這月華宮的主人不簡單,沒想到這般高深,自己以前竟沒注意到,實在大意了。


    “娘娘,寧王殿下來了。”


    此時,慧姑正站在院子裏的桃樹下,手裏還拿了一枚箭矢,隔著麵紗打量著方子澄。


    這視線如有實質,將方子澄從頭掃到腳,又從腳掃到頭,最後幾不可聞地“哼”了聲。


    方子澄微微皺眉,他耳力素來很好,可沒錯過那聲不滿的輕哼。


    慧姑見他皺眉就知他聽見了,當即斂神對方子澄頷首:“見過寧王殿下。”


    方子澄也斂了神色,拱手道:“見過慧貴人。”


    他給衛鞅使了個眼色後,衛鞅就上前送了一串模樣好看的小錦囊。


    “擾了貴人清淨,晚輩心中實在過意不去,這些南地的花種就當是對貴人的賠禮,還請不要嫌棄。”方子澄笑起來。


    他麵具外的半張臉顏色極好,不經意的顰眉淺笑都是風景,更何況是這般刻意的張顯。


    慧貴人和葛嬤嬤都被這笑閃了一下,兩人愣神的功夫,衛鞅就趁機把錦囊全數塞到了葛嬤嬤手中。


    “今日冒犯,實乃事急從權的下策,還請貴人多多海涵。”方子澄很少將姿態擺的這麽低,可一旦他擺著姿態,還真挺讓人難以拒絕的。


    慧貴人道:“你既然為此事來找我,想來也知楠楠雖與我僅幾麵之緣,卻是我的忘年至交。既然是為她,又怎麽算冒犯?隻是,此事我還真不知我一個冷宮棄妃能為你們做什麽,還請殿下明示。”


    之前方子澄射進來的箭上帶的紙條,就寫了“令狐芷因諜報名冊下獄,望貴人出手相助”。


    方子澄見她開門見山,也就不迂迴了。他直接與慧貴人說了禦書房中發生之事。


    “今日入宮王妃,雖不止她一人,可禦前奏對時,隻有她說不出事發時自己在何處。本王思來想去,也不知她是顧忌什麽,寧可蒙冤下獄也不肯說,不知貴人是否知道她顧忌什麽。”


    慧貴人道:“你們夫妻同心,你尚且不知她顧忌什麽。我一個外人,又怎麽知道?”


    “夫妻其實有時也比不得知己。”方子澄道。


    慧貴人“嗤”一聲笑出來:“你倒是能屈能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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