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寧王妃,現在殺了才是真的麻煩。近來因為母後的事情,父皇已經有些疏遠我,此時再殺老九的媳婦,於我無益。”方琮明道。


    “我可以做的小心點,不叫人抓到把柄。”


    方琮明揉了揉眉心,心道:江湖人就是有這點麻煩,好勇鬥狠。


    “我說,於我無益。”他皺眉強調了一下,頓了頓又問,“難道等我需要她死的時候,你便殺不了麽?”


    侍衛想了想,便對方琮明俯身一禮:“但憑太子吩咐。”


    “行了,去請斕兒來。”


    侍衛看了看洛氏那忙忙碌碌的院子,麵上閃過一絲為難。


    可這時候方琮明又催,“還不快去。”


    “殿下在此稍候。”言訖,他悄無聲息地掠向了院子。


    而令狐芷溜溜達達地一路到了原先花廳的位置,她記得,那邊還有一些沒收走的糕點。


    可沒想到,才行至半路呢,就遇見了被衛鞅推著過來的方子澄。


    “出天花的消息你沒有收到嗎?”令狐芷有些震驚道。


    方子澄挑眉:“我該收到嗎?”


    他竟真的沒收到!


    見她一臉呆樣,方子澄的臉上難得有了點笑意。


    “但也並非全無辦法。”


    他剛說完,就見他的王妃眼神亮起來,那雙秋水般的眸子似映走灼灼日華,波光瀲灩地叫人心顫。


    “什麽辦法?”她期待地追問。


    方子澄朝她勾勾手指,她就柔順地俯身而來,那股她獨有的淺淡藥香也緩緩攏了上來。


    他緩緩加深唿吸,藥香就沁入心脾,似一隻溫柔的手,輕柔地為他舒展五髒六腑……


    忽然,他猛地意識到,自己似乎太過貪戀她的味道了。


    難道是蠱蟲作祟?


    “王爺?”久久未等到迴應的令狐芷略催促了一聲。


    方子澄迴神,便往後靠了靠拉開兩人距離。


    他握拳在唇邊輕咳掩飾了一下,就道:“你說的那些事,本也無需我親自辦,隻要消息能去就成。衛鞅——”


    “爺,您叫我?”衛鞅在走廊的盡頭伸出一腦袋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已經跑的那麽遠了。


    方子澄將他召迴,吩咐道:“你出去一趟,方才王妃說的那些,讓衛風去辦。”


    衛鞅有點遲疑:“要避開後院那位九品高手的話,我這一去至少得半個時辰,王爺您這邊……”


    “有我在。”令狐芷朝他眨眨眼,“且放心去吧。”


    衛鞅露出顯然不太信任的表情,令狐芷便朝他亮了亮袖中的銀針。


    方子澄也道:“且去,別墨跡。”


    衛鞅一抱拳:“領命!”他轉身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了侯府。


    如此,花廳又隻剩下了令狐芷與方子澄二人。


    “唔……那我推著你走走?”令狐芷有點不自在地問。


    “寒冬臘月的,有什麽好走?”方子澄顯然不願意吹冷風了,“推我去你出閣前的院落坐坐吧。”


    “那地方有什麽好去的,怕冷的話,我送你去暖閣,我記得這附近有一個的。”令狐芷隨意道。


    “你扭捏什麽?莫不是閨閣中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不好叫本王看見嗎?”方子澄笑道。


    令狐芷沉吟了一下,道:“那個院子死過人,我怕你覺得不吉利。”


    方子澄就笑:“生與死,是人都要經曆,沒什麽不吉利的。再說,這上陽城的習俗是,迴門後新人要在新娘出嫁前的閨閣住上三日,不住不吉利。就入鄉隨俗吧。”


    令狐芷頓時鬱猝了:“我搞這麽大動靜,你竟然一點都沒有領會到意思?我的天哪,入京後你的腦子就不好用了嗎?額,我是說,我哥哥說你腦子以前很好用,不管他出什麽奇謀,你總能跟上他思路。”


    方子澄莞爾:“那你說說,你出了什麽需要我跟上的奇謀?”


    令狐芷左右看看,然後靠近他耳邊,壓低了聲音,將洛氏欲謀害她卻被她反將一軍的事情說了一遍。


    他不為所動:“然後呢?”


    “然後你應該在太醫院院衛沒包圍侯府之前就走人啊!”令狐芷急急道,“天花是何等兇險之疫病,即便隻是疑似,這侯府少說也要圍三日,裏麵的人出不去,你在外麵可幹的事情就多了。”


    “我……”


    “你是不是還想問你要幹什麽?”令狐芷一臉恨鐵不成鋼。“當然是查我阿爹阿娘被殺的事情啊。”


    頓了頓她道:“太醫院傾巢出動牽製在侯府,你就可以去多年前‘大夢千年’的出入記錄。我覺得此事令狐甲也甚有嫌疑,畢竟他一直想讓我認祖歸宗,我阿爹阿娘一直不同意。如今正好,你一並將他查查。”


    “可令狐甲非皇室之人,不可能得到‘大夢千年’。”方子澄道。


    “我原先也是這麽認為的。”令狐芷淡淡道,“但是,入京後我就發現,太子常常暗中來此,我懷疑令狐甲能從太子手中拿到此毒。”


    “太子?”方子澄的神色終於有了點變化。


    “對,今日他也在,我使法子將他拖住了。”令狐芷一本正經道。“你趁現在,快出府吧。這邊我至多拖個三日。”


    方琮明在此,方子澄其實一點也不意外。但他一點也不急著出去。


    他好整以暇地把玩著腰間玉佩,不緊不慢道:“太子身邊有個九品高手,醫衛可攔不住他帶人出去。”


    “醫衛當然不行,但禁衛就不一定了。”令狐芷眯了眯眼睛,“令狐甲十多日前才從西北巡軍迴來,您知道他巡的是哪兒麽?”


    “平城。”這個地方,方子澄當然知道。


    “平城因一個不願被隔離的天花患者而淪陷了。最晚這兩日消息應該傳到禦前。”令狐芷篤定道,“防疫甚於防川,所以,一旦宮中收到侯府有天花的消息,必派重兵來封,以防平城之亂。”


    方子澄道:“原來王妃竟是個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的人才,失敬失敬。”


    “嗨呀,話都與你說明白了,你就快走吧!”令狐芷說著就要去推他。


    衛鞅道:“若侯府真因天花被圍鎖,王爺定然是走不了的。因為全京城都知道王爺今日陪王妃迴門了。”


    令狐芷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陣空白。


    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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