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趕忙製止:“千萬不要!”


    看著楚一一:“你聽禹鬆康的話,即便你我深知薑師妹並非那樣的人,可其他人又會怎麽想?


    尤其在蠱毒門之外,當年因為薑師妹的靈根問題,還殘存著許多解不開的麻煩。若這迴曝出這件事情,被有心人抓住並再次加害,薑師妹又該如何是好?”


    魏芳看向窗外,麵色凝重道:“薑師妹如今進步飛快,發展也眼看著越來越好,我不想讓她再度陷入以往的困境。


    再者說,也正因為她的發展飛速平順,甚至認識了花家千金那樣的人物,宗門之內難免有眼紅或不服她的弟子,若被他們抓住把柄,難免是一陣腥風血雨。”


    楚一一其實才說完告發,便也想到這一層了,聞言理解地點頭。


    “確實如此,是我衝動,想得少了。”


    轉念一想:“不知將此事告知薑師妹?”


    “同樣不妥。薑師妹向來秉持行得正坐得正、清者自清的觀念,以她的性子,得知此事後第一件事便是將禹鬆康的惡行公布於人前。


    然則這樣對薑師妹本身而言,是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方式,她不在意外人對她的看法,不在意外人對女子貞潔的重視程度,也不代表我們可以看著她陷入那樣的爭議之中。”


    魏芳語氣堅決道:“此事不到萬不得已,莫要告知薑師妹,先讓我們替她解決吧。”


    楚一一隻好答應,又問道:“你如今可有什麽計策?”


    魏芳就著這個問題沉思了許久,這才道:“或許有一人會有辦法。”


    “何人?”


    魏芳迴頭看著楚一一:“若白大師姐真想借我們處置禹鬆康,那我們也應該借一個人處理掉他。”


    “誰?”


    “飛逸。”


    “飛逸?他……”楚一一話鋒一轉:“他與禹鬆康有大過節!”


    “不錯。”魏芳頷首,“禹鬆康數次刁難飛逸,甚至險些害他被逐出宗門,飛逸直到如今也極不待見此人。


    而他看似冷漠,實則內冷心熱,為人正直,對薑師妹也是向來稱讚有加。在他口中,薑師妹可是蠱毒門內唯一一個他做什麽她便賞臉替他嚐什麽的好師妹,我相信醉心廚藝的飛逸不會讓薑師妹受這樣的委屈。”


    楚一一道:“可飛逸早已對禹鬆康徹底忽視,若飛逸忽然發難,會不會太明顯了一些?


    並且若白大師姐並非我們所想的樣子,那麽禹鬆康出事,大師姐必然力保禹鬆康,這樣一來飛逸豈不是危險了?”


    魏芳卻笑道:“想一個忽然發難的理由,不比現下容易多了?


    這樣哪怕大師姐不願意懲罰禹鬆康,也能借用飛逸與他的這場過節,讓禹鬆康不得不受罰,甚至不得不離開宗門。”


    楚一一立馬道:“那我們找他詳談吧!兩人既有宿怨,飛逸本身或許也想借題發揮呢?”


    魏芳點頭:“說得不錯,我們即刻動身吧。”


    兩人立馬離開住所,前往鬆飛逸的住處。


    …………


    那邊鬆飛逸一手捧著一個碗,一手拿著一雙長木筷,站在山頭正在打靈雞蛋。


    他今日戴了一副純銀麵具,是他高價雇人打造的,能夠掩蓋住被毒液侵蝕得麵目全非的右半張臉。


    他立於山頭目眺遠方,好似在尋找著什麽。然則這樣也不妨礙他飛速攪拌的動作,手中的蛋至今未曾灑出半滴。


    片刻過後,另一位男修自後方走來,走到他身側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遠處一眼:“在看什麽?你都在這塊大石上張望半天了,蛋要給你攪熟了。”


    鬆飛逸目不斜視:“看薑師妹。”


    “薑師妹??”


    男修再次眺望遠方,來來迴迴看了好一會兒:“哪兒呢?哪有薑師妹?她不隨著花家離開分門了麽?”


    鬆飛逸沒好氣道:“看她何時迴來。”


    “這也能看?”想想又道,“你是想等她吧?……哇,你又有黑暗料理想找小師妹試毒了啊?”


    鬆飛逸終於收迴目光,更是沒好氣地看著男修:“想什麽呢?我是擔心她迴頭又帶花家姑娘迴來,那我這麵具便還不能摘下。”


    男修這才發現他將麵具帶上了,奇怪道:“你戴來作甚?你向來出門才會戴這副麵具的。”


    “大師姐不交待了?貴客來訪,讓我們盡可能閉門不出,否則我們這樣子,嚇到貴客怎麽辦?薑師妹好不容易結識這麽一位世家千金,嚇跑了怎麽辦?”


    “嘖,你可真是上心。”男修嘖嘖。


    “這是自然。我的全新糕點係列便是得了小師妹的啟發,如今正在不斷改進之中,想必不消半個月便能正式麵世了。


    薑師妹也果然是個人才,教什麽會什麽,你們看看你們,不肯替我品嚐把關便算了,也不替我出主意,還要嫌棄我的手藝。”


    男修哭笑不得:“你這可是毒糕點,稍有不慎便命喪黃泉的玩意兒,誰敢替你嚐啊,也就薑師妹藝高人膽大。”


    鬆飛逸道:“本人身為調製師,會真的讓你們中毒嗎?未經過多番實驗,解藥毒藥齊備,我不可能給你們嚐試。”


    男修不想搭理他,擺擺手:“那麽你自個兒等著吧,我到陰風山摘一些毒靈草迴來。”


    鬆飛逸也不想跟他廢話,晃了晃胳膊:“走走走,莫擾老子。”


    於是男修走了。


    又過了一陣子,鬆飛逸碗中的蛋實在攪得不能再攪,他便準備迴自家灶台。


    便在這時,魏芳與楚一一一同來到。


    “咦,飛逸你今日戴了麵具,是要出門麽?”楚一一第一眼也問了與男修一樣的話。


    鬆飛逸道:“不出門,準備給薑師妹撐台麵呢。”


    “撐台麵??”


    “你看我戴上麵具不也算一個英俊瀟灑的大美男一個?”


    楚一一:“……”


    魏芳:“……”


    有一句狠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魏芳擺手打斷他:“莫要自戀了,我問你,薑師妹有難你幫不幫?”


    “她有難?”鬆飛逸頓時變得嚴肅,“發生何事?”


    魏芳道:“你相信薑師妹的為人麽?”


    “自是相信。”


    “她現如今不僅結識了花家千金那樣的人物,尚得到了與她一同進行任務的道人們與三青真人的賞識,返璞道人甚至贈了她一鼎道人親手製作的丹爐,你認為這正常麽?”


    “為何不正常?”鬆飛逸莫名其妙,“薑師妹人美心善會說話,莫看平素一臉冷淡,做起事來還是認真負責的,人又會說話會辦事,惹人喜愛不是極正常麽?”


    魏芳點頭道:“我同樣這麽認為。那麽我若告訴你,現下有人懷疑薑師妹不擇手段攀附這些人,你相信不相信?”


    “哈?薑師妹攀附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至此,魏芳便放心了,轉身招唿鬆飛逸跟上:“那你過來看吧。”


    鬆飛逸仍是一頭霧水,隻能又端著一碗蛋,隨著兩人離開。


    …………


    薑迎在雲山宗主峰的靈果林待了兩個時辰,迴來蠱毒門的時候,她有些疲憊,一路心事重重。


    今日之所以隨七月霜前往果林,是聽聞那裏有各位長老乃至二宗主在場,她先前懷疑自己靈根被毀、尹三真人與蕭立進階受阻,均與某些高層有關,於是她鬥膽前往見一見這些人。


    然而今日的品靈果宴會中,這些人均無異樣。


    對待她這位弟子亦十分溫和,不知是因有貴客在場,亦或本便如此。


    她摸不清楚,低著頭默默走著,思緒急轉。


    迴到自己的住所,她本想迴去先讓藥寶出來繼續煉丹,不料走至屋前忽聞一聲:“站住。”


    她這才迴過神來,抬起頭,見鬆飛逸抱著胳膊倚在她屋門前,戴著一副遮蓋半張臉的銀色麵具,顯得神秘又冷凝。


    “飛逸師兄?來此處有何要事?”


    鬆飛逸看著她低哼一聲:“果不其然。”


    “什麽?”


    他直起身子走過來,在薑迎跟前停下,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稍等。”


    話音方落,薑迎感受到他的神識忽然大肆放開,向他們所在的山頭迅速傳開!


    鬆飛逸是築基修為,神識比薑迎要強悍許多,所以他搭她肩膀的同時釋出了保護之力,讓她免受神識衝擊的不適。


    薑迎也知這個道理,所以哪怕她不明所以,也未有輕舉妄動,靜靜地等待鬆飛逸向四周查探。


    片刻後,鬆飛逸收迴大部分神識,隻餘下一裏的範圍。


    “很好,安全。來,開門,我有東西交予你。”


    薑迎更莫名其妙了,打開屋門請他入內,門半開半掩未有關死。


    “師兄想要交我何物?”


    鬆飛逸翻手化出數個藥瓶:“給,此乃我的獨門毒散,你帶著,每月取一瓶灑於屋外,畫個圈,能保你平安。”


    “……保我平安?”


    “呐,薑師妹,你如今多大年紀了?”


    “十六。”


    “及笄了。”


    “……是。”


    “那不得了?”鬆飛逸抱著胳膊,“你一姑娘家家,正值最美芳華,年輕又貌美,更是蠱毒門難得一見的好姑娘。


    你這樣的姑娘,自然需要多加防範。此毒散能夠替你防狼防賊,但凡吸入此毒散者,一生歹念便會毒發,血流不止,直至身亡。”


    薑迎極度不解:“何故需要使用這般毒散?蠱毒門的師兄師姐待我極好,門內亦不曾出現偷盜事件,平白無故使用這樣的毒散似乎並不合適。”


    “如何不合適?”鬆飛逸念頭一轉,“哎呀,正是由於近來門內有貴重物品遺失,懷疑有內賊,我才將此毒散帶來給你。”


    “竟有此事?是誰的物品打失了,可需要我協助抓賊?”


    “不不不,這也不需要。此毒散尚有一用途,是能夠在人身上留下氣息。日後無論是誰沾染了毒散,我均能借由氣味辨認。


    並且此毒散與我親自培養的飛毒蟲有密切聯係,毒散一被吸入,飛毒蟲便會做出反應,若我發現有些人在不恰當的時間出現在不恰當的地點,當即便能趕來,當場抓賊。”


    薑迎聽得一愣一愣,不由拿起一瓶毒散聞聞看看:“此毒如此神奇?”


    “那當然,你師兄我特製的。”


    “師兄你特製此散,真真隻為防患於未然?……莫不是師兄發現有誰擅闖此地,或者想要對我不利,又不好明說,才出此計策?”


    “嗨呀,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以你那靈活的頭腦,若發現有人想要對你不利,直接告訴你讓你自己對付不更好麽?


    再者說……其實此毒散也非你一人獨有,魏芳與一一都有,其餘同門……嗯……我會在接下來的時間,一一將毒送去,日後便人手一瓶,可以高枕無憂了。”


    然而薑迎還是覺得事有蹊蹺,微眯著眼死死盯著鬆飛逸,一副勢必將他看穿的模樣。


    鬆飛逸少有撒謊的時候,險些抵不住這樣的目光審視,好在秉著“保護最大試菜官”的心,他硬是扛下來了。


    “瞧夠沒?好瞧不?再瞧我收錢了啊。”他佯裝吊兒郎當地調侃道。


    薑迎心中更懷疑了,不過也知恐怕問不出什麽來,因此大方收下毒散:“我的?這些全是?”


    “嗯,全是,用完找我拿,不必客氣。”


    “每一個月灑一迴?若途中有人擅闖,它可會失效?”


    “不會,放心,誰來都抵擋不住。”


    “那門內遭賊一事,你可與白大師姐匯報溝通了?”


    “白……”


    薑迎見他一下語塞,又蹙眉道:“大師姐如何了?”


    “哦,無事。此事尚在我等部分弟子的猜測階段,大師姐平素諸事纏身,夠忙了,咱們決計有了結論再通知她。”


    薑迎再一次問:“當真不需要我……”


    “不需要,不需要,就是不需要!”鬆飛逸一口咬死,“不過你若在你的住所發現什麽異常跡象,一定一定一定向我或魏芳一一師姐匯報,聽懂了嗎?”


    “……”


    薑迎心中已確認她的住所必定遭遇了什麽事,她麵上不顯任何情緒,隻頷首應下,心裏開始盤算起來。


    見鬆飛逸放下毒散便想走,她又喊停他,自生靈戒中取出一塊手帕,打開,將內中晶瑩剔透、靈氣沛然的靈果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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