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迎被來人推到屋內,一路推至牆邊,直接被鉗得唿吸一滯。


    來人是她從未見過的男修,看著已超二十歲,在推她入內的同時,他已經動用靈力,關掉她的屋門。


    “你便是放掉楚一一的人?”


    他上來便問。


    薑迎一聽此話,便知道他的身份——褚光年。


    沒想到他竟找上門來,還敢公然在她的屋子裏動手。


    “你這是何意?”薑迎左手扣住褚光年的手,阻止他施力。


    褚光年冷哼:“何意?”


    “你多管閑事,還問我是何意?……你一個初來乍到的弟子,知道那女人是好是壞了麽?便出手救人。難道雲山宗不曾教你,做人莫要多事?”


    薑迎冷笑道:“我入門至今,見過的師兄師姐甚至仙師,都是讓我與人為善者多。”


    “並且若她是壞,你一個修為資曆均比我高之人,不去找她,反倒來找我,這是什麽道理?”


    “道理?”褚光年冷笑,忽然手再用力,將她壓在牆邊往上提,“你尚不夠資格與我講道理!”


    要知道楚一一必死,否則他動用靈力、私下內鬥殺人的事跡便會敗露。


    屆時,他白白耗費這麽多精力布置這個計劃不僅,還會身敗名裂,丟失還魂丹,甚至被逐出師門,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原本都計算好了,楚一一在遠離蠱毒門的洞內被困,必死無疑。


    隻要她死,蠱毒門那種人人唾棄、自顧不暇的小分門,不會想起來找她。


    哪怕找,也是蠱毒門的無用弟子找,他褚光年堂堂映月門門下的得意弟子,隻要他稍加幹涉,他們便找不到山洞去。


    哪怕楚一一的屍身終被發現,她既無身份,也無地位,無人會替她出頭,也無人懷疑到他的頭上。總之隻要她永遠閉嘴,他便可以一勞永逸,然而這計劃好的一切,就是因為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女子,全給毀壞了!


    所以她也必須閉嘴!


    正好她不在,他八成一的契合度,在映月門也還是佼佼者,無人能夠威脅到他的地位!


    褚光年持續發力,掐得薑迎唿吸越發艱難。


    然而薑迎越有危機,越是不知怕字怎麽寫。


    她一點也不反抗,看著眼前這個急得失了理智的男人冷笑:“你的意思是,你要無視不得內鬥的宗門鐵規,明目張膽地在我的住所將我殺掉……?”


    “你前來尋我,想必會有路人看見。哪怕你避過所有視線,你方才留下了靈力痕跡,隻要我明日缺了課,仙師便會派人前來尋我,屆時,你認為你能夠在修為比你高的前輩麵前,隱藏你的痕跡?”


    褚光年冷哼道:“隱藏痕跡?”


    又加了一把力,將她死死扼住:“殺你,還需要動用什麽靈力、隱藏什麽痕跡?”


    “隻要你一死,我有的是機會將你運走,扔到與那山洞一般無人涉足的地方,讓你做一世的孤魂怨鬼!”


    “而我,我大可告訴眾人,我是以映月門之徒的身份,前來關心慰問你,與你說了幾句話,贈了幾枚丹藥,邀你進入映月門,之後便走了。”


    “你我之間,除了楚一一,誰也不知道我倆還有這一層‘恩怨’,那又會有誰,懷疑到我頭上來?隻要你與楚一一一死,這世界不會再有第三個人,覺得我可疑!”


    他越說越激動,越說表情越猙獰。


    薑迎心說堂堂映月門之徒,資源會比蠱毒門差?卻為了顆勞什子的還魂丹,幹出這等蠢事。


    看來這還魂丹並非凡物,乃蠱毒門獨有,其他分門做也做不出。


    她還記得他方才所說的話,再次確認道:“你當真要違反宗門規矩……”


    褚光年:“我說了,殺你,不需要動用靈力,誰會管這樣的內鬥?!”


    薑迎眼睛猛地一亮:“哦?就是可以單比功夫咯?”


    褚光年也不知她因何態度突變,哪來的自信?


    嗬嗬怪笑:“你莫非以為……”


    話音未落,一陣陰風傳來,伴隨著刺耳的破空聲襲向他側頸!


    薑迎握著藏在身上的短匕首,直劃他頸側要脈!


    褚光年大驚:竟然上來便是殺招!


    急急側頭,避過一刀,然而這隻是薑迎虛晃一招,在他躲過的同時,將按照藥寶指導凝了她微弱靈力的匕首,往門口的禁製上擲!


    門上禁製隻要有她靈力,便能夠打開,於是屋門應聲而開!


    與此同時,她趁著褚光年分心,右腿膝蓋一提,踢到他擋下。


    褚光年登時痛哼一聲,往後退了退,薑迎落迴地上,兩手抓住他扼自己脖子的手,右腿插到他左腳內側拌住,同時上身左傾,用身體力量將他往下壓的同時,右手手肘也順之狠狠給了他側臉一個肘擊!


    褚光年一下吃痛不及抵抗,便被薑迎甩到地上。


    薑迎還未停止動作,取了一道炎爆符,混著藥寶從藥田汲取的些些靈力與自己僅剩的一點靈力,注入後往屋內有紙的書桌扔。


    “嘭!”炎爆符發出小小的爆破,動靜不算大,當她相信,足夠住在不遠處的阿穆與其他修士察覺了。


    哪怕察覺不到,書桌起火,火勢蔓延,煙霧也會引人注意。


    褚光年沒想到這小弟子還有這麽一手,還學會運用符篆了!


    急急又釋出靈力,想關上屋門再來收拾他。


    然而薑迎早便預料到這出,在他動念頭的時候,她已經又取出一把匕首扔出,不偏不倚,正好斜插在門前土地,匕首手柄卡在門與門框之間,門未關上!


    當褚光年發現此事時,她又先他一步,在他分身之際以手肘狠狠砸向他喉頭!


    她聽說當修士有了一定的修為基礎,便開始選擇合適的護甲防身了,她不知此人有多厲害的護甲,所以這一擊,拚盡全力。


    果然,對方在這樣的攻擊下,也隻是悶哼了一聲。他終於察覺薑迎這人並非自己想象般簡單,無論頭腦或身手,都絕非同齡普通人能有。他再不敢掉以輕心,賭上練了數年的功夫,提力反抗!


    便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薑姑娘,薑姑娘,你怎麽了?!”


    是阿穆!


    薑迎在聽到她聲音的一瞬間,忽然收掉一身力氣與動作,於是用盡全力想要反製她的褚光年,輕而易舉給了她側臉一拳,同時將她反壓在地!


    於是急急忙忙闖進來的阿穆,看到薑迎單方麵被褚光年暴打!


    除此之外她身後還跟了一人,連薑迎都倍感意外——竟是乾坤門的吳真人!


    不僅如此,很快又有兩道身影用了一身靈力加速,來到薑迎的屋門。


    在下麵一層玩鬧的預備小弟子們聽到動靜,也相繼跑過來看熱鬧了。


    看到薑迎被褚光年壓在地上,屋內又一片混亂,顯然經曆了一場惡鬥,後來的兩人——蠱毒門楚一一的師兄師姐,雙雙氣得麵目猙獰:“褚光年,你個陰賊,你還敢害別人!!!”


    他們是安置好楚一一後,想著盡快替一一和蠱毒門還了這份人情,便連夜帶著珍貴丹藥的謝禮前來看薑迎休息沒有,沒有的話,當場致謝。


    沒想到還在遠處,忽然感覺到一絲熟悉的氣息——正是褚光年殘留在門外靈氣。


    之後他們又發現薑迎屋內響起炎爆符的聲音,還有打鬥的動靜,他們深怕褚光年在對薑迎下毒手,急急忙忙趕來。


    沒想到果真如此。


    他們忍無可忍,怒喝一聲,化出武器,準備上前一戰!


    是吳真人及時攔住他們,看到他們的臉,眉一蹙:“蠱毒門弟子?”


    但來不及管他們,讓他們退後之後,便緊隨著阿穆的腳步,走到薑迎身邊。


    “薑姑娘你還好麽?!”


    “褚光年,你為何在此處,為何要打薑姑娘?!雲山宗禁止內鬥,更禁止修士跨階欺壓小弟子,你知規矩卻不遵守,你——你——”


    阿穆一邊扶起薑迎,一邊怒視褚光年,氣得話都說不順了。


    吳真人則是用靈力查探了薑迎的傷勢,發現她喉間竟然有褚光年的靈力殘餘,想也知道先前被褚光年掐脖子了,還是用靈力掐,他也氣得不行:“跪下!”


    當即釋出渾厚的威壓,逼褚光年下跪。


    褚光年此時已經全懵了:自從發覺阿穆前來,他能夠預想之後必有一番爭論,但他自信他一個大分門之徒,封阿穆的口不難。


    可是誰知?


    吳真人怎麽也在?!


    不僅如此,蠱毒門的弟子,楚一一的師兄師姐竟然也在!方才他還恰好當著他們的麵,打了薑迎,哪怕他先前說隻動拳腳無人管,那也是在私下的情況下,現在,這場“私鬥”被看到,還被蠱毒門的人看到,那他今日是——


    洗不清了。


    徹底洗不清了!


    他忍受著吳真人的威壓,已經慌得說不出話來,自然,想說也無法說,因為威壓實在太強。


    吳真人見他這般反應,竟比受欺負的薑小弟子還要慌張崩潰,向來慈眉善目和和氣氣的他冷哼一聲,先走到薑迎麵前,遞給她一枚丹藥:


    “此乃化淤丹與定心丹,你服下,對你的傷勢有好處。”


    薑迎看了兩枚丹一眼,接過,但不吃,滿眼是“怨”地看著褚光年,不語。


    吳真人見狀,問她:“薑小弟子,究竟發生了何事,你二人何故起爭執?”


    薑迎摸了摸被打了的側臉,嘶了一聲,這才看向吳真人,狀似憂傷:“說了,便能夠討迴公道麽?”


    “他說他是深受雲山宗重用的弟子,我無名小輩一個,還是算了,真人你將他帶走便是。”


    吳真人蹙了蹙眉,臉上已無半點笑意,嚴肅至極:“薑弟子不能這樣想。”


    “雲山宗一大仙宗,能夠有此名譽,自然靠的是絕對公平與正義的風氣。隻要有人在雲山宗違規,哪怕是曆任宗主,也會按照宗規處置,絕不偏私。”


    見薑迎不說話,他又道:“傷你的這位弟子,名叫褚光年,乃映月門弟子。


    而我,以乾坤門之主的身份向你保證,隻要你說出真相,隻要是他違規,我必親自將他帶到雲山宗審判處,監督審判員做出公正處置,還你公道,哪怕映月門主出麵也不行。


    日後有了處置結果,也將以限製之術,禁止他再靠近你半步,保證無法再傷及你,你大可放心。”


    薑迎聞言,這才有了鬆口的跡象。


    她沉默了一會兒,又看向楚一一的師兄師姐,狀似問真人,實則試探他們的態度。


    “哪怕此事的本質,乃因我多管閑事插手了褚師兄與另一人的恩怨,真人也能替我討迴公道麽?”


    楚一一的師兄師姐一聽,接收到薑迎的暗示,對視一眼,心裏有抉擇了。


    吳真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到蠱毒門的弟子,當下可能也猜到了什麽,兩條白眉蹙得更緊。


    “……你說吧。雲山宗內,一視同仁。若還有人在此事之中,受了不公待遇,本真人也一並為你們討公道。”


    話剛說完,楚一一的師兄師姐撲通一聲,齊齊跪下。


    “請真人替我門師妹楚一一做主!”


    豁出去了。


    吳真人不曾想他們反應如此激烈,嘶了一聲,釋出靈力托起他們:“你們這是作甚?多大的事情,至於如此下跪?!”


    話是這麽說,但他看到兩人如此激動,又看到褚光年不惜為此來傷害一個才入門不久的小小弟子,他心裏已經有了個猜測。


    果然,楚一一的師姐看了褚光年一眼,便控訴道:“此事與薑弟子毫無關係,她是被蠱毒門牽累的受害者!”


    “事情發生於十日之前,這個褚光年,為了搶奪蠱毒門的還魂丹,用計將蠱毒門弟子楚一一誘騙到百草門背麵的偏僻之地,將她打成重傷,困入山洞,想讓楚一一死在洞中,日後便無人知悉他褚光年私自內鬥、搶了一一的還魂丹!”


    “是今日薑小弟子路過山洞,恰好聽到一一求救,秉著善心救出一一,還通知我們將一一帶走,一一才能夠活下來。”


    “沒想到這個褚光年,一次犯錯,不知悔改,竟又做出傷害薑弟子的事情!”


    “吳真人,一一乃蠱毒門弟子,蠱毒門在宗門之中,地位低下,我們一一受不到庇護,我們可以認了。”


    “但是薑小弟子才方入門,又是九成七的極高天賦者,乃雲山宗的稀缺人才。而薑小弟子為人善良,才會有此善舉,如若讓這樣的小弟子在宗門受屈,必定會成為宗門汙點,還望真人哪怕不管楚一一,也要先還薑小弟子公道,嚴懲褚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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