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開始後的每一天都很難捱,由於沒有鎮定劑,周斯羽每天都因各種幻象陷入癲狂,分不清眼前的景象是真是假,分不清眼前的人是否真實。


    在攻擊過幾個人後,他還是讓林瓴把自己束縛起來。


    沒了抑製劑的第一天,在卡奧病毒的持續作用下,周斯羽釋放了大量信息素,成功把自己迷暈了,陷入幻境長達一個周。


    醒來後又開始上吐下瀉,再次陷入昏迷的同時高燒不斷。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整個人就瘦成了皮包骨,隻能靠營養液勉強維持生命,手腕也被磨破,綁帶陷入了皮肉裏。


    “斯羽,斯羽……”


    林瓴急切的聲音在耳邊遊蕩,像羽毛一樣輕飄飄的落在耳邊,周斯羽緩緩睜開眼睛,琥珀的的眸子裏滿是迷茫和疑惑。


    他現在看到的,是他臆想的人,還是真正的林瓴?


    “斯羽,你睜開眼睛看看,是我。”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束縛著雙手的綁帶被鬆開,渾身無力的周斯羽一下子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鬱洧,鬱洧,是你嗎……”


    周斯羽在心底大喊,可幹涸的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隻能無聲的叫著鬱洧的名字。


    “是我,是我,對不起……對不起……”


    鬱洧緊緊抱住周斯羽,不斷釋放信息素引導周斯羽,想讓他擺脫幻境。


    溫熱的液體掉在臉上,很快變得冰冷,周斯羽愣了半晌,吃力地抬起手,輕輕撫上鬱洧的臉,無聲地開口:“你哭了。”


    “你別管我哭不哭……”


    鬱洧泣不成聲,輕輕握著周斯羽的胳膊,看著血肉模糊的手腕,心髒猛地抽疼。


    研究人員將托盤輕輕放下,看了兩人一眼,快速退出房間。


    周斯羽手腕上的傷口已經很嚴重了,但由於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發狂,所以沒人敢涉險。


    “我幫你處理傷口,會有些疼。”


    鬱洧親了親周斯羽的臉頰,解開腳腕上的束縛,讓他靠在懷裏。


    冰涼的酒精接觸皮膚,受到刺激的周斯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鬱洧以為他疼,抱著他又安慰了許久。


    好不容易清理完血跡,鬱洧顫抖著拿起鑷子仔細地挑掉留在傷口裏的纖維,冰冷的鑷子在皮肉裏翻動的感覺很難受,周斯羽忍不住動了動,閉著眼睛咬著唇不讓自己喊出來。


    處理完一隻手,鬱洧長舒了一口氣,忽略了濕透的後背,拿過刀劃開掌心,將血液按在周斯羽的傷口上。


    “你瘋了?會感染……”


    周斯羽瞪大眼睛,想抽出手腕,卻被鬱洧緊緊握住。


    “別擔心,卡奧病毒不會對我有任何影響。”鬱洧輕輕拍著周斯羽的胳膊,黑色的眼睛裏盛滿心疼,“卡奧病毒,鬼手蔓,對我而言都沒有任何傷害。”


    周斯羽搖搖頭表示不信,又張張嘴,表示想喝水。


    鬱洧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和守在外麵的人說了一聲,感覺周斯羽的傷口愈合得差不多了,拿開手,放到周斯羽眼前晃了晃,“你看,不會有事的。”


    周斯羽正想說什麽,送水的人恰好推開門,鬱洧轉頭接過水,說了聲謝謝,轉頭拿起小勺喂周斯羽喝水。


    喉嚨疼得無法吞咽,大部分水都從嘴角流出。


    鬱洧垂下眼眸,仔細地看著周斯羽,又想起林瓴的話,周斯羽的喉嚨受損嚴重,不僅吞咽困難,以後很可能說不了話。


    看了看完好如初的手腕,又看了看剩下的半杯水,鬱洧打定主意,劃破手掌,猛吸了一口血,抬起周斯羽的下巴,強行把血送進他口中。


    “嗚嗚嗚!”


    周斯羽瞪大眼睛,鬱洧發什麽瘋?為什麽要喂他喝血?


    鬱洧的血沒有一絲血腥味,反而帶著特殊的草木香,血液滑到喉嚨裏,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周斯羽意猶未盡地舔著牙,你別說,你還真別說,鬱洧的血比靈丹妙藥見效還快,剛剛還火辣辣的喉嚨,現在竟然不疼了。


    “怎麽還上癮了?”


    鬱洧輕笑著戳了戳周斯羽的臉,再次劃開手掌,又吸了一口喂給周斯羽。


    “你要試著咽下去,不能總含在嘴裏。”


    鬱洧將腿放平,讓周斯羽坐在腿上,輕輕摟著他的腰。


    聞言,周斯羽試著做了個吞咽的動作,結果用力過猛,把自己嗆到了。


    “讓你把血吞下去,不是讓你把舌頭吞下去。”鬱洧給他拍著背順氣,有些哭笑不得,“又沒人跟你搶,不著急。”


    周斯羽咳的眼淚都出來了,頂著紅通通的眼睛瞪了鬱洧一眼,委屈又可憐的樣子讓人忍不住心疼。


    “我不該兇你的。”鬱洧快速道歉,劃破手掌遞到周斯羽麵前,“這次我不喂你了。”


    周斯羽像嗜血的猛獸一樣盯著鬱洧掌心鮮紅的血液,舔舔唇,將他的手按在唇上,貪婪地吮吸著血液。


    濕熱的掌心不時被牙齒撕咬,很像喂小貓時被咬了一下的感覺,鬱洧微微蹙眉,另一隻手穩穩托住周斯羽的後腦勺。


    人都有嗜血的本能,何況周斯羽體內活躍的鬼手蔓細胞更甚。


    從注射卡奧病毒到注射鬼手蔓細胞再到消滅鬼手蔓細胞,實驗一旦開始就不能結束,因為無論哪個環節停下,實驗體最後都是死路一條。


    而且由於目前還沒有找到能消滅鬼手蔓細胞的方法,因此這項實驗隻有進行時,沒有完成時。


    周斯羽在心裏暗罵自己肯定是瘋了,他不該吸鬱洧的血,可心底深處對血的渴望溢滿每一寸皮膚,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卻都叫囂著不要停下。


    一滴滴清淚接連滑落,鬱洧低下頭,吻掉他臉上的淚痕,語氣中有無奈有祈求:“斯羽,求求你,一定要活下來,我隻剩你了。”


    他的親人隻在乎他能否延續家族的榮耀,他的朋友四散各地,他隻有周斯羽了,隻剩周斯羽,會在他失望時安慰他,在他難過時陪著他,在林瓴拿他做實驗時,會在乎他的死活。


    他好像擁有親情,又好像什麽都沒有。


    “鬱洧……”周斯羽抬起眼睛,仔細地看著鬱洧的臉,仿佛要把他刻在腦子裏,“如果我撐不下去……”


    “不會的!”鬱洧打斷周斯羽的話,焦急地摟緊他,生怕他下一秒會飛走,“你別胡思亂想,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你聽我說,鬱洧,我不可能永遠陪著你。”周斯羽撫著鬱洧的臉,輕輕笑著:“你可以長生不老,我不行,我不能永遠陪著你,離開也隻是早晚的事……”


    “我也很想,很希望能永遠陪著你,一想到會有人代替我陪著你,我就嫉妒得發瘋。”


    “我時常在想,如果當初我能早點知道真相,我們就不會錯過六年,或許你依然會選擇進入秘域……”


    “不會。”鬱洧沒有片刻猶豫,斬釘截鐵道:“沒有如果。”


    “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是我最快樂的時光,不論是六年前還是六年後。”鬱洧低下頭,用額頭蹭了蹭周斯羽的臉,“你知道嗎,當我恢複記憶,知道你還在等我的時候,我高興得快要瘋了,我恨不得告訴所有人,我的寶貝還在,我沒有把你弄丟。”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好嗎?我們的未來還很長,我們還要一起做很多事,我要帶你去看我們的家,去看我給你種的樹,你肯定會喜歡。”


    “哪裏有樹?我怎麽沒見過?”


    周斯羽本就渙散的注意力再次被分散,眼裏滿是期待,仿佛上一秒要死要活說遺言的不是他。


    “在家裏的院子裏。”鬱洧笑了笑,伸手輕輕描著周斯羽的眉眼,“在新買的房子的後花園裏,很大,開花的時候很漂亮,天氣熱的時候你肯定喜歡在樹下睡覺。”


    “我還搭了一個架子,種了葡萄,到時候可以釀葡萄酒喝,還可以做很多好吃的。”


    “我本來還想種一棵桃樹的,這樣你就可以吃桃子了,但是爺爺說花園太小,種的樹太多會分營養,到時候不僅不會結桃子,而且大樹也會受影響。”鬱洧似乎想到了什麽,眼底閃過一絲狡黠,“所以我把花園後麵那塊地也買了下來,給你種了一棵桃樹和一棵橙子樹。”


    他記得,桃子和橙子是周斯羽最喜歡的水果,蘋果是他最討厭的水果,“如果不是因為吃蘋果對身體好,我才不會看一眼。”


    “好麻煩。”周斯羽眯著眼睛,一不小心就把內心的想法說出口:“你能不能直接繼承爺爺的大城堡?”


    “啊?這……不太好吧。”鬱洧做賊似的四下看了看,悄聲道:“我也覬覦爺爺的大城堡很久了,但是不好意思開口。”


    “你開口,他會給嗎?”


    “會的吧。”鬱洧偏頭想了想,“但是城堡的繼承權肯定不是我一個人的,還有大伯二伯他們……”


    “這樣啊,那以後會有很多人住在城堡裏嗎?”


    “應該會。”鬱洧掰著指頭認真數了數,苦著臉道:“有好多人呢,大家都住在城堡裏,太吵了。”


    “就是,這麽多人,肯定會把我的桃子都摘走的,尤其是鬱溱,他最喜歡搶我的零食了。”


    “沒關係,到時候我給你種很多很多桃樹,不告訴他們,全部留給你一個人。”


    兩人旁若無人地商討起城堡的歸屬,把趕來看自家寶貝孫孫的鬱爺爺氣得跳腳,恨不得拿拐杖抽死這個不孝孫。


    “爸爸?你怎麽過來了?”


    林瓴匆匆趕來,恰好聽到兩人討論城堡這段,又好氣又好笑。


    這倆加起來年過半百的人,怎麽像小孩子似的?


    “我過來看看誰在密謀我的城堡。”


    鬱爺爺哼了一聲,雖然知道這隻是玩笑話,但心裏還是很不爽。


    “爸爸,咱們過去說。”


    林瓴指了指旁邊的監控室,給鬱爺爺倒了杯水。


    左邊的屏幕上恰好放到鬱洧劃破手掌給周斯羽治療傷口的一幕,鬱爺爺愣了半晌,聽到那一句“我隻剩你了”時,更是陷入沉思。


    周斯羽到底有什麽魔力,竟然能讓鬱洧對他產生這麽大的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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