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神。”


    清冷的聲音如徐徐北風灌入大腦,秦戈睜開眼,發現自己靠在一棵小樹下,手上的手術刀不知所蹤。


    刀尖反射的光芒刺得他眼睛疼,不等他迴過神,隻見周斯羽手起刀落,手心被手術刀劃開一個巨大的傷口。


    “你幹什麽?”


    秦戈撲到周斯羽身邊,卻還是來不及阻止周斯羽將傷口壓在男人的手上。


    “你瘋了,你會感染卡奧病毒的!”


    秦戈一把抓起周斯羽的手,可惜還是慢了一步,隻能眼睜睜看著男人的血和周斯羽的血混在一起。


    周斯羽恍若未聞,拍了拍秦戈的肩,看著快速奔來的陸秦,徹底放鬆下來,疲憊地開口:“讓我靠一下。”


    卡奧病毒生效很快,周斯羽的心跳很快變得不正常,身體裏似乎騰起了一股火,正順著經脈到處遊躥。


    陸秦踢了踢已經沒有生氣的男人,招手叫來衛兵:“打包好,聯係實驗室。”


    隨即走到周斯羽和秦戈身邊,伸手拍了拍周斯羽,“斯羽,還好嗎?”


    “還好。”周斯羽閉著眼睛,一下子撲進陸秦懷裏,抱著他的脖子蹭了蹭,“幫我聯係林叔叔,告訴他,第一個實驗體,有了。”


    陸秦身上淡淡的桂花味,他很喜歡,像甜甜的桂花糕,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秦戈把前因後果解釋了一遍,陸秦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當機立斷讓秦戈親自送周斯羽去實驗室。


    剛迴到實驗室休息室,剛合上眼,通訊器就響了起來,林瓴疲憊地接通放在耳邊,有氣無力地“喂”了一聲。


    “林叔叔,出事兒了。”


    秦戈把基地發生的事告訴林瓴,濃濃困意瞬間消散,林瓴坐起身,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的疼:“你們在哪兒?”


    “快到實驗室了。”


    “先給他打鎮定劑,讓機器人實時監測心跳血壓。”


    “好,我知道了。”


    秦戈掛斷通訊器,手臂被人扯了一下,低下頭,周斯羽半眯著眼睛,半張臉埋在被子裏,聲音像蚊子叫一樣:“秦戈……”


    “嗯?”


    “我剛才,看到鬱洧了。”


    “嗯,嗯?”秦戈迴過頭,拿出體溫計塞進他胳膊下,嘟囔道:“這節骨眼你可不能發燒。”


    “我沒發燒,我真的看到他了。”周斯羽突然低低的笑起來,“早知道感染卡奧病毒能看到他……”


    “你發燒了,吃藥。”


    秦戈忍不住打斷他的幻想,第一次覺得第九星球到第八星球三天的路程如此漫長。


    周斯羽反複發燒折騰他,他忍了;周斯羽說胡話嚇他,他也忍了。


    但是為什麽,他一邊照顧周斯羽還要一邊被喂狗糧?


    士可忍孰不可忍!


    單身狗的命不是命嗎?


    “嗯,他說讓我好好吃藥。”


    周斯羽嘿嘿一笑,起身接過秦戈手裏的藥塞進嘴裏,喝了口水,把自己埋在被子裏。


    “沒發燒呢。”秦戈看了看溫度計,歎了口氣:“吃了藥就好好休息,沒準等你醒了就能看到鬱洧呢。”


    “嗯。”周斯羽悶悶地哼了一聲,扒開被子看著秦戈,“你說我會不會死?”


    “這會兒想起來關心你會不會死了?早幹嘛去了?”


    “我就問問。”周斯羽眨了眨眼睛,看著飛船頂,感慨道:“你說我要是死了他會不會記得我?”


    “會,他會記得你一輩子,等一切結束後找個荒無人煙的地方隱居避世。”秦戈打了個哈欠,“所以你得好好活著,不然他就要孤獨終老了。”


    “他會忘了我。”


    周斯羽被他感染也跟著打了個哈欠,但沒有一絲困意,他精神頭好著呢。


    “他記性好著呢。”秦戈抱著胳膊哼了一聲,隨手拿出一顆糖塞進周斯羽嘴裏,“小時候被人告黑狀,這小子表麵上看起來什麽都不在意,實則記了十多年,身體好了以後把人套麻袋狠狠揍了一頓。”


    “這麽記仇?”


    “那可不,他就是看起來單純,實則心裏有一個小本本,誰欺負他他就記下來,等到自己有實力了就狠狠報複。”秦戈嚼著玫瑰糖,“但是他這人吧,護犢子,隻要他認準的朋友,他認準的人,誰都不能欺負。”


    “你看起來不像是能和他玩到一起的。”


    鬱洧就是一個一言不合就開打明著揍得你哭爹喊娘的人,秦戈看起來就像喜歡未雨綢繆,躲在背後捅刀子的人。


    “哎,認識他那會兒也不覺得他是一個很能打的人。”秦戈捧著下巴,頗有些惋惜:“第一次見他那會兒我還以為他是個小姑娘,長的好看,皮膚白白的,說話也是溫聲細語的。”


    誰知道他竟然是個男的!還分化成了個s級alpha。


    “所以你總是出現在他身邊,該不會還喜歡他吧?”


    周斯羽露出的眼睛裏滿是好奇,他一直很好奇,鬱洧身邊怎麽會有這麽多性格迥異的朋友,而且神奇的是,他們的關係還很好。


    “瞎說什麽呢!”秦戈嫌棄地揉了揉周斯羽的臉,“小周同誌,你的懷疑對象未免太廣泛了。”


    “我就是好奇,你,林故,雲霂哥,陸秦,還有林辰,好像都很聽他的話。”


    “他是我們的領導嘛。”


    “在他成為委員長之前,你們也很聽他的話啊。”周斯羽偏過頭,將腦袋從他的手下解放出來,“你們都沒發覺嗎?”


    “你這麽一說,好像是有一點。”秦戈撓撓頭,思忖片刻:“應該是習慣了吧。”


    “習慣了?”


    “我,林故還有鬱洧,我們仨一起長大的嘛,那小時候鬱洧身體弱,我們得照顧他,很多事情都是按照他的想法去做,漸漸習慣了聽他的。”


    小孩子很單純,誰有好吃的好玩的,誰就是老大,老大是天,老大是地,老大說的話就是真理。


    “後來雖然長大了,但我們的工作或多或少都受鬱叔叔管轄,再加上鬱洧本身很厲害,總能在複雜的事情中找出關鍵,然後給出最合理的解決方式,慢慢的大家也都習慣了聽他的。”


    還有一點,鬱洧是一個可以拿自己的命保護朋友的人,他們或多或少都欠過鬱洧人情。


    “這麽多年你們沒有產生過爭執嗎?”


    “沒有啊,他的決定還蠻合理的。”秦戈聳聳肩,“不過林故和他倒是產生過幾次爭執,都是工作上的事,我也不清楚。”


    “好像你們都默認鬱洧就應該成為委員長,明明和他不相上下的人還很多。”周斯羽掰著手指頭,“林故,他也很厲害啊。”


    “拉倒吧,林故根本不想進軍隊,他的夢想是和林伯伯一樣成為一個警察。”秦戈壓低聲音,“我告訴你個秘密,你別告訴別人啊。”


    “什麽?”


    “林故進軍隊是為了鬱溱。”


    “不會吧?”聽到八卦的周斯羽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快快快,細細說來。”


    “林故本來打算和鬱洧一起軍訓完以後就退役跑路的,但是他見到了鬱溱,還特意去找鬱叔叔把他調到鬱溱班裏當教官。”秦戈眯著眼睛,笑得像個柿子:“但是他發現鬱溱的目光永遠停留在鬱洧身上,就想把他比下去,暗地裏和鬱洧較勁。”


    “鬱洧知道這事兒?”


    “他不知道,那傻小子還以為林故是因為不忍心他一個人待在軍隊被左櫟蹂躪才打算留下來的,感動了好長時間,天天幫林故帶飯,整一個二十四孝好男人。”


    林故不敢告訴把自己對鬱溱的心思告訴鬱洧,他怕被揍。


    在鬱洧眼裏,鬱溱就是他養的大白菜,配天仙都綽綽有餘,而林故感情史太混亂了,就是那頭覬覦白菜的豬。


    看著鬱洧的行為,林故很糾結要不要告訴他真相,但是又不敢,隻能找秦戈傾訴。


    “後來呢後來呢?”


    “鬱溱還真被林故追到手了嘛,鬱洧氣得恨不得把林故剁了,就連他倆的婚禮都找借口沒有參加。”說罷,秦戈再次叮囑:“這些事兒你可不能告訴他們啊,他們倆都不知道。”


    共同好友就是這樣,站在局勢外縱觀全局,安靜地當瓜田裏的猹,吃瓜吃的飛起。


    “知道知道。”


    周斯羽和他拉了勾,改天他一定要找鬱洧打聽一下秦戈和林故之間不可言說的秘密。


    “時間過得真快,到了。”秦戈關閉飛船引擎,將衣服遞給周斯羽,“我都和林叔叔說好了,先帶你去看看鬱洧,然後我再迴醫院。”


    “你們什麽時候說好的?都不告訴我。”


    “這不想著給你一個驚喜嘛。”秦戈看他穿好衣服,又拿出一把藥片遞給他,“你現在就是小白鼠,過了今天林叔叔估計連門都不會讓你出。”


    周斯羽現在吃的藥數量比起一個周前翻了兩倍,吃下去的飯還沒有藥多。


    “你就不能盼我點好。”


    周斯羽歎了口氣,他現在和小白鼠唯一的區別,恐怕就是暫時不會被解剖。


    “你早點好起來,我給你講八卦。”秦戈眼睛亮晶晶的,苦惱地道:“鬱洧和林故他們都不聽,你是第一個會聽我講八卦的人。”


    他有很多八卦,沒人可以分享,真是太難受了。


    “借你吉言 ”


    周斯羽吃完藥,和秦戈一起走下飛船。


    “林叔叔,林叔叔。”


    秦戈朝林瓴招手,林瓴雙手插兜,快速朝兩人走來。


    “斯羽一路上麻煩你照顧了。”林瓴拍了拍秦戈的肩,轉頭看著眼神飄忽,不敢看他的周斯羽,“前幾天大義凜然英勇就義的精氣神去哪裏了?當初你是怎麽答應爺爺和我的?這才幾天……”


    “林叔叔,林叔叔,先別管他。”秦戈趕緊開口,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個……我有點餓了……”


    “我先帶你們去吃飯。”林瓴瞪了周斯羽一眼,脫下外套披在他身上,“待會兒再找你算賬。”


    周斯羽縮了縮脖子,輕輕嗅著帶著連木草清香的衣服,像個鵪鶉一樣跟在兩人身後慢慢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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