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這麽多,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鬱爺爺意味深長地看著周斯羽,周斯羽有些懵,“什麽?”


    “和小洧的婚姻你沒有選擇權,我們也一直沒給你一個正經的儀式,所以現在我想給你一個選擇權。”鬱爺爺拿下手上的黑色扳指,“這裏裝著鬱家最核心的機密,也是掌權人的象征。”


    “太貴重了,我不能要。”周斯羽連連搖頭:“我一個外人……交給我不太合適。”


    “外人?”鬱爺爺“哎”了一聲,“沒想到這麽多年了,你還認為自己是外人。”說罷,擺了擺手自嘲道:“我還以為,你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抱歉。”周斯羽後退一步,垂在身側的雙手自然並攏,“鬱家的擔子於我而言太重了,還是留給最適合的人吧。”


    且不說鬱瑁、林瓴等長輩還在,繼承家業的事輪不到他,就他現在這不知道還能活幾個月的身體,他不敢接。


    “你再考慮考慮。”鬱爺爺歎了口氣,十分惋惜:“你要是早點來到鬱家該有多好。”


    如果早點遇到周斯羽,他一定能把他培養成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夫還有林叔叔,哪一個都比我有資曆繼承家業,何況還有鬱溱和鬱淙,好好培養,假以時日必成大器。”周斯羽拍了拍褲腳上的泥土,真誠地道:“再者爺爺你身康體健,完全不必著急尋找繼承人。”


    “我老了。”鬱爺爺擺擺手,自嘲地笑笑:“老大老二老三要是懂點事,我早該退休頤養天年了,還有小洧,如果他早點開竅,我現在就不用操心家業,隻需要含飴弄孫,享享天倫之樂,多好。”


    他的三個兒子和兒媳在各自的領域都很優秀,唯獨對經營一竅不通,林瓴雖然心思縝密,但對經營公司不感興趣,一心撲在研究上。


    鬱溱雖然有這方麵的天賦,但也隻能打打下手。


    鬱淙就更不用提了,滿腦門子都是要成為優秀的政治家,對林老頭比對自己這個爺爺還親。


    鬱洧呢,膽大心細,軍隊交給他鬱爺爺很放心,但也正因為這樣,他沒有更多的精力打理家族企業。


    看來看去,還是周斯羽最合適。


    他有經驗,能力強,管得住人,鎮的住那群撒潑無賴的親戚,有膽識有謀略,是一個天生的商人。


    “爺爺,你還年輕,真的沒有必要太早尋找繼承人。”周斯羽扶著鬱爺爺的手,看著城堡後的遠山轉移話題:“明天我們進山打獵去吧,騎馬去。”


    “騎馬?你學會了?”


    “不會。”周斯羽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咱們下午還有時間學習嘛。”


    “好小子,把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鬱爺爺笑罵道:“你就不怕我下午有其他事?”


    “沒關係嘛,下午有事咱們可以明天早上學,明早有事咱們可以明天下午學。”周斯羽笑嘻嘻地摟住鬱爺爺的胳膊用臉蹭了蹭,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耍賴道:“反正你答應了要教我的,不能反悔。”


    “你倒挺會安排。”鬱爺爺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手背:“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下午我好好教,你也好好學,不準再像上次那樣偷懶。”


    上次周斯羽興衝衝要學騎馬,結果還沒上馬,被馬撅蹄子嚇到,借口喝水溜了,跑大樹底下睡覺。


    “不會不會。”周斯羽豎起兩根手指,正色道:“我保證認真學。”


    “你要不認真學,小心我敲你。”鬱爺爺輕輕彈了彈周斯羽的額頭,拉著他道:“走,爺爺帶你去看個好東西。”


    鬱家後山腳下有一個私人動物園,裏麵養了不少動物。


    鬱爺爺帶著周斯羽在一個木籬笆前站定,抬手放進嘴裏吹了個口哨,一道白影快速躥到兩人身邊。


    褲腳被什麽東西拽了一下,周斯羽低下頭,對上一雙玻璃珠般的紫色眼睛。


    定睛一看,好家夥,這東西全身毛發雪白沒有一絲雜色,羊頭、鹿角、狼身,鼻子兩邊有兩根長長的胡須,老虎一樣的爪子抓在他腿上,九條毛絨絨的大尾巴搖啊搖,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羊非羊,鹿非鹿,狼非狼,虎非虎,狐非狐,這小東西,長的還……挺別致。”


    周斯羽摸了摸小動物毛絨絨的腦袋,摸了一把又摸了一把,毛絨絨的手感讓他心都化了,恨不得立刻抱迴家。


    “嗷嗚……”


    不遠處傳來猛獸的低吼,一道白色身影躥上巨石,弓著背,死死盯著周斯羽。


    “奶香饅頭?”


    周斯羽試探著叫了一聲,白色身影愣了愣,快速衝到周斯羽身邊,圍著他嗅了一圈。


    “膽兒肥了?敢兇你爹了?”周斯羽挑挑眉,一巴掌拍在奶香饅頭頭上,“明天的罐頭減半。”


    “嗚嗚嗚~”


    奶香饅頭伸出前爪壓在周斯羽腳上,將頭壓在爪子上,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周斯羽。


    “你們從秘域出來之後,小洧讓人把狼狐送到了我這裏。”


    基地沒辦法養寵物,鬱溱和周羽又受了不同程度的傷,沒人能照顧奶香饅頭,鬱洧思來想去,就把鬱溱和奶香饅頭都丟給了鬱爺爺照顧。


    “這個小家夥呢?是爺爺你養的嗎?”


    周斯羽將五不像抱在懷中,用臉蹭了蹭它的毛發,奶香饅頭輕哼一聲,傲嬌地別過身子。


    “養了好幾年了,小洧在總部附近森林巡查的時候撿到的,它的母親被猛獸襲擊了,一家子隻剩下它一個。”鬱爺爺伸出巴掌比劃著道:“剛拿來的時候還沒睜眼,巴掌大。”


    鬱洧喜歡得不得了,又是拿熱毛巾給它擦身體又是喂奶粉的,迴總部以後還經常問它的情況。


    “奶香饅頭也是鬱洧撿迴家的。”周斯羽伸手比劃了一下,“小小的,毛茸茸的,大眼睛滴溜溜轉。”


    “哈哈哈,小洧從小就喜歡往家裏撿東西,小到石頭大到小動物,隻要是他看上的就揣兜裏往家帶。”鬱爺爺蹲下身,揉著奶香饅頭的頭,“他買衣服向來不看顏色不看款式,就隻有一個要求,要有大口袋,越大越好。”


    “難怪他口袋裏有那麽多東西。”


    周斯羽笑著,將兩人在第十七星球的遭遇講給鬱爺爺聽。


    “這小子,你說他細心吧,他能把飛船搞壞,說他粗心吧,又能想到要帶零食。”鬱爺爺無奈地總結:“他這人啊,遇到喜歡的恨不得把心都掏給你,遇上不喜歡的,臉色都不給一個。”


    “是啊,有點傻。”


    “何止傻,他是太傻。”鬱爺爺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算了,不說他了。”隨後看著周斯羽的眼睛,正色道:“剛才的提議,我還是希望你再考慮考慮。”


    “爺爺,我很感激你的賞識,但是我真的不能答應。”周斯羽放下五不像,拍了拍它的頭,指了指奶香饅頭,示意它們去其他地方玩,“鬱洧和以前不一樣了,他能打理好鬱家的產業,帶領鬱家變得強大,何況他需要鬱家絕對的支持。”


    鬱洧掌握鬱家,能更好的調度鬱家的資源和軍隊融合,創造更大的價值。


    而他,他不敢保證自己永遠會和鬱洧站在同一戰線,他也不能保證兩人的感情永遠堅固,如果有一天他和鬱洧背道而馳,鬱家就會分崩離析,聯盟也很可能會再次陷入混亂。


    “這確實是一個驚喜。”鬱爺爺背著手,看著不遠處嬉鬧的兩道白色身影,“我已經太久沒見到小洧了,對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過去,看來他的確成長了不少。”


    “嗯,他比以前更成熟了。”


    周斯羽的心情很複雜,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鬱洧每一個選擇,都會摻雜很多東西,他的決定不再是隨心所欲,而是多方考慮,仔細斟酌。


    他好像很自由,卻又被困在一個無形的籠子裏。


    “等一切結束,你們倆可要經常來坐坐,陪陪老爺子我。”


    鬱爺爺打了個口哨,奶香饅頭和五不像都跑到他跟前,繞著他搖尾巴。


    “午飯好了,走吧。”


    鬱爺爺背著手,五不像時而跟在他身後,時而跑上前,跑了一段又折迴身,奶香饅頭安靜地跟在周斯羽身邊,時不時蹭蹭他的腿,仿佛在提醒他小心腳下。


    踩著鵝卵石小道原路返迴,走到一處薔薇花叢,鬱爺爺突然停下腳步,隨手撿了根棍子撥開花叢,一道小門出現在眼前。


    鬱爺爺忽略周斯羽眼裏的驚訝,掏出鑰匙打開金黃的小鎖,推開門,寬敞的餐廳赫然出現在眼前。


    “爸爸,你怎麽又從那裏進來了?”洛娜雅上前將傭人托盤裏的熱毛巾遞給鬱爺爺,抬手撫掉他肩上的花瓣,無奈道:“薔薇花刺劃到你怎麽辦?”


    “我這老臉老皮角質層厚,不礙事。”鬱爺爺擦完手,順手將毛巾遞給周斯羽,“小羽擦擦手,準備開飯。”


    周斯羽點點頭,接過毛巾擦著手,掃了一眼空無一人的餐桌,“大伯和二伯夫他們呢?”


    “在書房開會呢。”洛娜雅扶著鬱爺爺,略帶抱怨道:“搞不懂他們一天天開會有什麽用。”


    “恐怕事情不簡單呐。”鬱爺爺微微皺眉,坐到位置上,朝傭人招了招手,“去叫他們下來吃飯。”


    傭人催了三遍,幾人才陸陸續續從書房走出,一個接一個坐到位置上。


    “爸,總部出了點問題……”


    剛坐下,鬱瑁就快速開口,被鬱爺爺嚴厲地打斷:“有什麽急事兒也等吃完這頓飯再走!”


    “爸……”


    鬱爺爺瞪了鬱瑁一眼,犀利的目光在每個人臉上逡巡,良久,歎了口氣:“吃完飯你們就走,小羽和小溱呢?”


    “我再留幾天。”鬱溱給鬱爺爺剝了幾個蝦放在碟子裏,倒上蘸料推到鬱爺爺麵前,笑嘻嘻地開口:“爺爺你這裏這麽多好吃的我都還沒嚐夠呢,現在走豈不是太虧了。”說罷推了推林念鬱道:“念念也要在這裏住一段時間,學校放假呢。”


    “那挺好。”鬱爺爺臉色緩和了不少,看向周斯羽,周斯羽放下夾了一個雞腿放進鬱爺爺的碗裏,放在筷子道:“公司那邊暫時沒什麽事兒,我也在這裏住幾天,爭取學會騎馬。”


    “我也留下吧。”姍姍來遲的林瓴接過擦手的熱毛巾,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到時候和斯羽一起走。”


    周斯羽一個人在這裏,他不放心,他的信息素也是連木草,雖然比不過攜帶同樣信息素的alpha鬱洧,但關鍵時刻沒準能發揮作用。


    “吃飯吧吃飯吧。”鬱爺爺笑著揮揮手,給每一個小輩都夾了菜,“別光給我夾,自己也吃,你們年輕人,真該好好養養生。”


    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飯後,鬱瑁鬱玨和林翎一起離開,鬱爺爺迴到房間睡午覺。


    周斯羽躺在柔軟的歐式大床上,看著精美的水晶燈發呆。


    “斯羽,睡了嗎?”


    “沒。”周斯羽快速起身走到門邊,打開門將林瓴迎進房間,“林叔叔有什麽事兒嗎?”


    “吃藥。”林瓴從口袋裏掏出一個裝著液體的小玻璃瓶,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周斯羽:“藥劑和藥片的成分一樣,不過可以把藥劑摻在水裏,不會有苦味。”


    “謝謝林叔叔。”周斯羽喝完藥,摩挲著玻璃杯道:“卡奧病毒的破解需要我幫忙嗎?”


    “你已經幫了大忙。”林瓴拿過周斯羽手中的玻璃杯放在桌上,拉著他坐在床上,捋了捋他的劉海,“初步研究證明,鬼手蔓細胞可以吞噬卡奧病毒,不過隻在小白鼠身上做了實驗。”


    “副作用很大?”


    “很大,我們鬼手蔓在吞噬病毒的同時會影響其他細胞,並且改變正常細胞中的遺傳物質序列。”


    “基因汙染?”周斯羽微微蹙眉,“沒有解決辦法嗎?”


    “鬼手蔓號稱萬物熔爐,我們暫時沒找到解決辦法。”


    “鬱洧身上也找不到突破口嗎?”


    雖然研究一個沒有意識的人很不厚道,但鬱洧是目前所知,唯一一個感染卡奧病毒後又被鬼手蔓寄生,最後還能活下來的人。


    “有,但隻是猜測。”


    連木草細胞攜帶的遺傳物質或許可以阻礙鬼手蔓肆無忌憚地改變正常細胞,但這個想法隻停留在理論階段,畢竟鬱洧身上有太多變數,他們也無法確定阻礙鬼手蔓的是連木草還是獵豹基因。


    “或許鬱洧的基因也受鬼手蔓影響發生了改變,隻是我們沒有發現而已。”


    “這點可以排除,我們對鬱洧做過基因檢測,與數據庫內對比毫無二致。”


    “也就是說,鬱洧體內某種細胞吞噬了鬼手蔓?”


    鬼手蔓細胞吞噬了卡奧病毒,又被另一種細胞吞噬,而且那種細胞的遺傳物質還不受鬼手蔓影響,完美的食物鏈,太神奇了。


    “目前看來是這樣。”林瓴點點頭,苦惱地捏了捏眉心,“不過小白鼠身上無法進行類似的實驗,它的身體太弱了。”


    “或許我們可以從鬼手蔓的細胞上下手,讓它保持吞噬能力的同時不會汙染正常細胞。”


    “按理來說,人體免疫係統會殺死一切外來病毒,但鬼手蔓細胞不一樣,它會根據不同的環境變換出不同的外形,免疫細胞不會對它發起攻擊。”


    “有些棘手。”


    周斯羽咬著唇,皺眉沉思著。


    “好了,這件事你就不要再摻和了。”林瓴伸手撫平周斯羽皺成“川”字的額頭,仿佛要撫去他心上的憂愁,“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養身體,放鬆心情,思慮過度對你的精神和身體沒有好處。”


    “嗯,我知道了林叔叔,我會注意的。”


    周斯羽換上溫和的笑容,柔聲道:“你也要注意身體。”


    林瓴承受的壓力和悲傷比他多太多,但從沒向任何人提起過,隻有他自己知道,平淡無波的表麵掩藏了多少心碎和悲傷。


    “我確實該好好休息休息。”林瓴走到窗邊,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地方真是個世外桃源。”


    環境優美,遠離一切喧囂,遠離所有煩惱,隻有在這裏,他緊繃的神經才能得到片刻放鬆。


    “的確。”周斯羽看著停在陽台欄杆上的白鴿,伸了個懶腰,“這裏真是個好地方。”


    “我也該去休息了。”林瓴收迴目光,轉過身看著周斯羽:“下午有什麽打算?你真想學騎馬?”


    “想。”周斯羽點點頭,“很早就想學了,不過一直沒時間。”


    “那正好,趁此機會好好學學。”


    林瓴走到門口,叮囑了幾句後關上門,迴到自己的房間。


    關上房門,臉上的平靜快速消散,林瓴歎了口氣,拿起床頭櫃上的照片,抱著照片坐在床上,不知不覺間早已淚流滿麵。


    “鬱瑧,我快撐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我還能撐多久,或許我當初的選擇,真的錯了。”


    “是我錯了嗎?可是,我又該怎麽彌補呢?”


    林瓴從未如此迷茫過,他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也不知道該幹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一件事,隻是麻木的想解決卡奧病毒,想做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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