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小羽和小洧到底怎麽了?”


    林瓴幾人麵麵相覷,齊齊低頭不語。


    “我的眼睛還沒瞎,看得到,耳朵也還好,不至於什麽都聽不到。”鬱爺爺坐在沙發上,盯著鬱瑁:“老大你說。”


    “爸,你……聽到了什麽風聲嗎?”


    鬱瑁試探著開口。


    “風聲?等我聽到風聲,你們的計劃也就完蛋了!”鬱爺爺曲起食指敲了敲茶幾,厲聲道:“老二你說,小洧到底怎麽了?”


    “他……在執行任務。”


    幾人交換過眼神,一致決定咬死不鬆口。


    “執行任務?他執行什麽能讓生命監測芯片數據歸零?”


    此言一出,鬱玨幾人互相對視,似乎在詢問誰走漏了消息。


    “別看了!芯片是我公司製造的,我還能不知道!”鬱爺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失望地道:“你們啊,一個個都大了,不把我這個爸爸放在眼裏是不是?”


    “爸,沒有!”鬱瑁和鬱玨齊齊開口,“我們沒有這個意思。”


    “沒有?那你告訴我,鬱瑧怎麽死的?小洧又是怎麽死的?”眼看幾人還想繼續隱瞞,鬱爺爺氣得血壓飆升:“剛剛是看小羽在不好開口,不然你們兩兄弟都得去門口跪著!”


    提到周斯羽,鬱爺爺更生氣了,看向林瓴道:“小羽的樣子,恐怕不是感冒那麽簡單吧?你們瞞著我,行啊,我自己去找那幾個老家夥打聽……”


    “爸爸,你別說了。”林瓴閉上眼睛,良久才緩緩睜開,“斯羽的事瞞著你,是我的主意,大哥和二哥他們什麽都不知道。”


    “小瓴!”


    鬱玨著急地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好,好,好,你長大了,能自己拿主意了……”


    “爸爸,你別說了,小瓴也是受害者。”


    鬱瑁歎了口氣,和鬱玨對視一眼,“老三的事確實太突然了,我們也沒想到……”


    “說實話!我不信他蠢到自己把脖子往圈套裏伸。”


    鬱瑧什麽樣,他最清楚不過,外表純良無害,實則一肚子黑水。


    “他為了讓林故打入叛軍內部,用自己的命給他當投名狀……”


    鬱爺爺差點沒暈過去,扶著腦袋緩了半天,鬱瑁幾人擔憂地看著,卻隻聽見鬱爺爺長歎一聲,“繼續說,我受得住。”


    “斯羽……二次分化後覺醒了精神控製異能,但他的基因被汙染了,精神狀態極不穩定,經常會看到一些東西,分不清是幻境還是現實。”林瓴頓了頓,“小洧的信息素可以讓他短暫清醒,但必須寸步不離地跟著他才行。”


    “小洧呢?他怎麽沒來?小羽都這樣了他是怎麽放得下心的?”


    “他來不了。”鬱玨看了看林瓴,歎了口氣道:“我來解釋吧。”


    “斯羽失去意識的時候傷了小洧,主動脈破裂……脊椎斷裂……”


    “唿……咳咳咳……”


    鬱爺爺捂著胸口,差點沒喘上氣,半躺在沙發上,幾人立刻圍到他身邊,給他拍背順氣,端茶遞水。


    “他人呢?”鬱爺爺顫抖著放下杯子,整個人瞬間老了幾歲,聲音顫抖:“死了?”


    鬱玨和鬱瑁垂下眼眸,林翎拍著鬱爺爺的背,洛娜雅別過臉抹眼淚。


    “沒。”


    林瓴的話吸引了幾人的目光,洛娜雅不可置信地掰過林瓴的臉,“你,你說真的嗎?”


    “嗯。”林瓴點點頭,迎著五雙充滿期待的眼睛解釋道:“清江基地醫院沒有搶救過來,給了我一份死亡通知書還有……”


    “還有什麽?”


    “小洧生前簽的器官捐獻協議。”


    “這孩子……他怎麽能……”


    洛娜雅咬著唇,肩膀微微抖動,鬱瑁輕輕摟著她,在心裏歎了口氣。


    “我提了一個要求,小洧的器官,由實驗室負責摘取……”


    “你瘋了!他是你的兒子!”


    洛娜雅無法想象,林瓴到底是以怎樣的心態做出這個打算,親自摘取鬱洧的器官,再將它們捐獻出去。


    “我不想他死!”林瓴紅著眼睛,坐在地上抱著膝蓋,縮成一團,“我不想他死,我要用他的細胞克隆他……我會成功的。”


    “你……哎……”


    鬱爺爺仰天長歎,林瓴的心思深,沒人能猜到他要做什麽,這麽多年,他第一次在別人麵前展示他脆弱的一麵。


    “但是……摘取了他的心髒以後,他又慢慢長出了一個心髒。”林瓴臉上的不可置信瞬間變為欣喜若狂,顫抖著伸出手,仿佛看到了那顆跳動的心髒,嘴裏念念有詞,“鮮紅的,會跳的心髒。”


    “你確定?”


    林翎覺得林瓴的精神狀態不是很正常,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被鬱玨狠狠瞪了一眼。


    “我確定。”林瓴笑了起來,抓住鬱爺爺的手,激動道:“不僅心髒,取掉碎骨以後,斷掉的脊髓和肋骨都在慢慢愈合。”


    “那生命監測芯片的數據……”


    “他現在處於一種將死未死的狀態,芯片根本無法監測出他的生命狀態。”


    “也就是說……他隨時可能死亡,是嗎?”


    周斯羽的聲音冷不丁從門口傳來,眾人吃驚地迴頭,鬱溱正著急地拽著周斯羽往外走。


    “你怎麽過來了?”林瓴快速整理好情緒,走到他身邊嚴肅地道:“你現在應該去休息。”


    “小瓴,讓他過來吧。”


    鬱爺爺歎了口氣,朝周斯羽招招手,周斯羽走到他身邊,垂眸道:“抱歉,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談話的。”


    “知道你聽力超群,坐吧。”鬱爺爺勉強笑了笑,拍了拍旁邊的空位,“看樣子你也被蒙在鼓裏,就不罵你了。”


    “爺爺,對不起,我……”


    周斯羽的頭埋得更深了,是他親手將鬱洧弄成半死不活的樣子,讓鬱家人陷入巨大的悲痛中。


    “說不怪你,我說不出口。”鬱爺爺歎了口氣,“這件事也不全是你的責任,小洧是成年人,他也要為自己的選擇買單。”


    如果鬱洧能仔細些,就不該把周斯羽放到一個陌生的環境,更不該使用被損壞的機甲逞能。


    戰場不僅需要勇往直前的勇氣,更需要對自己的實力和戰場情況有正確判斷,鬱洧沒有做到,就是失敗。


    他敗了,就要承擔因此造成的後果,包括付出生命。


    “別那麽悲觀。”林翎拍了拍周斯羽的肩膀,“不是還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複活嘛,你要相信他。”


    剛說完,突然發現其他人都盯著他,讓人背後發涼,林翎聳了聳肩,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人嘛,還是要看開一點的……”


    “難得你能說出這麽中聽的話。”


    鬱玨忍不住吐槽,林翎是一個直腸子的直男,人生字典裏從來沒有“謹言慎行”四個字。


    “嗯,我相信他。”周斯羽雙手交握成拳,看著林瓴道:“我……想看看他。”


    “跨完年。”鬱爺爺拍了拍周斯羽的手背,眼中滿是憐愛:“等跨完年,咱們一起去看看他。”


    “爸,你不能去。”鬱瑁搖搖頭,“小洧出意外的事情已經被壓下來了,你現在不適合出麵。”


    “好好好,我自己的親孫子出了意外沒人告訴我就算了,現在連探視的權利都要被剝奪?”


    “爸爸,大哥不是這個意思,現在的局勢變幻莫測,咱們必須小心為上。”


    “好,你的意思是我不識大體,不懂進退是吧!好得很,你們都長大了,現在開始嫌棄我老爺子了是吧?”


    “爺爺,大伯和二伯不是這個意思。”周斯羽替鬱爺爺順著氣,解釋道:“大伯和二伯的意思是鬱洧現在情況不明,與其讓你來迴奔波操勞,食不下咽寢食難安,不如等他醒了以後再讓他來孝敬你,免得你看了生氣傷身。”


    “難道我不該生氣嗎?”鬱爺爺臉色好了不少,順著周斯羽的話頭道:“鬱洧這家夥不聽勸,說了多少次讓他‘三思後行’,他全當耳旁風,一點計劃也沒有,想到什麽幹什麽……”


    周斯羽掏了掏耳朵,低著頭聽訓。


    這話雖然在說鬱洧,卻是在點他,看來老爺子對他還是有挺大火氣的。


    可事實擺在眼前,他鬧出來的,得自己擔著。


    林瓴幾人也是垂著頭不敢說話,認真聽著老爺子的訓誡,隻有鬱溱,要麽低頭玩著手指,要麽摸著下巴若有所思,一個字沒聽進去,主打一個陪伴。


    “我也懶得管你們了。”鬱爺爺抬手,周斯羽識趣地將倒好的茶放到他手中,鬱爺爺抿了口茶,輕輕放下杯子:“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幹涉,但是總得提前和家裏打個招唿。”


    “我們記住了,爸爸。”


    林瓴幾人齊齊開口,等著鬱爺爺接下來的話。


    “行了,大家也都累了幾天了,各自迴房歇著吧。”


    鬱爺爺擺擺手,所有人齊齊起身,按照順序排好隊依次離開。


    “小羽留下,陪我走走。”


    周斯羽剛踏出門檻的腳硬生生調轉方向,鬱溱給他做了個“祝你平安”的口型後快速溜走。


    鬱爺爺站起身,拍了拍周斯羽的肩膀,帶著他走下樓梯,穿過一道小門,進入寬大的後花園。


    “和小洧結婚,委屈你了。”


    鬱爺爺背著手和周斯羽並肩走在鵝卵石小道上,在一棵流蘇樹下站定,指著流蘇樹道:“這棵樹是我為小洧的奶奶種的,她來我身邊的時候二十歲不到,青春活潑,笑起來像個小太陽一樣,十分溫暖,這也是她最吸引我的地方。”


    鬱洧的奶奶是艾托蘭帝國一位公爵的小女兒,備受寵愛,天性爛漫活潑,在一次宴會上被鬱洧的爺爺深深吸引,並如願和心上人結了婚。


    可婚後生活並不像她想象那般美好,鬱爺爺常年駐守邊疆,每年隻有在年底述職時才能迴家住一段時間。作為長媳,她不僅要操持整個家庭的大小事務,還要維係人際關係,照顧公公婆婆,給爛到泥裏的小叔子擦屁股。


    唯一能讓她開心的莫過於丈夫寄來的信件和珍奇玩意兒,時間和距離並沒有衝淡兩人的感情,反而把兩人的心緊緊連在一起。


    “你是一個優秀的孩子。”鬱爺爺收迴目光,看著周斯羽道:“如果沒有和小洧結婚,你可以找一個更好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用忍受分別之苦,不用被思念煎熬,不用承受這麽大的壓力,或許你們已經有了可愛的孩子,有一個美滿的家庭。”


    “不會有比他更好的人了。”周斯羽撫摸著無名指上的戒指,眸中柔情滿滿,“在遇到他之前,我不明白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我沒有感情,我習慣把所有的東西和利益掛鉤,包括別人對我的好。”


    “我對愛沒什麽概念,既沒有愛人的能力,也不覺得自己值得被愛,隻想利用所有能利用的資源和人脈擴大公司規模,賺更多錢。”


    “直到我看到了鬱洧,他身上有我最缺乏的東西,愛和被愛的能力,在他看來,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愛一個人也不需要任何理由,每一個人都應該被愛,每一個人都值得被愛。”


    他的愛,像他的眼睛一樣純澈透明,不含一絲雜質。


    人心不乏涼薄與險惡,但總有人會踏著薄冰走到你身邊,為你帶來一束光,一點暖意。


    “其實我很羨慕他。”周斯羽仰起頭,看著天空道:“第一次看他的資料的時候,我就在想,到底怎樣的家庭才能培養出這麽一個愚蠢到有些可愛的人。”


    緣分真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畢竟他當初是抱著了解情敵才能打敗情敵的心態去了解鬱洧的,那時候誰能想到幾年後他們會成了親密無間的戀人呢?


    “隻有不缺愛的人,才擁有分享愛的能力。”鬱爺爺笑了笑,“小洧的成長過程可能缺了很多,但唯一不缺的,恐怕就是愛。”


    他承載了太多期許,注定不能和普通人一樣擁有一個完整的幸福的童年。


    “這也是我最羨慕他的地方。”周斯羽伸手接住一片花瓣,放在掌心仔細把玩,又小心翼翼地彎下腰,將花瓣放在柔軟的草地上,輕聲道:“遇見他,是我二十多年來遇到的最幸運的事。”


    “他能遇到你也是他的幸運。”鬱爺爺背著手,看著隨風飄落的花瓣,“小洧太單純了,如你所說,天真單純愚蠢。”


    這樣的性格放在普通人家都未必合適,更別提鬱家這樣的關係複雜的家族。


    除了鬱家旁係對主家虎視眈眈,鬱家外部的敵人也不少,楚家、秦家、周家、林家還有其他家族,誰不想擠掉鬱家獨占鼇頭?


    鬱洧在他們眼中不是豹子,而是一頭待宰的肥羊。


    “最開始鬱瑧想撮合雲霂和小洧時,我是不同意的,且不說兩人的關係如何,就雲霂的性子來說,比小洧還單純,甚至比小洧還好欺負。”鬱爺爺歎了口氣,“鬱家終究要交到小洧手上,如果他的伴侶和他一樣單純,鬱家就真的完了。”


    如果說鬱瑧是扮豬吃虎,那鬱洧就真的是一隻小綿羊,透明茶壺,一眼就能看到內裏裝的是什麽。


    “這臭小子二十多年來做的讓我滿意的第一件事是進入軍隊,第二件事就是和你結婚。”鬱爺爺摸著下巴,打量著周斯羽:“說實話,最開始聽到他和你結婚的時候我也很驚訝,畢竟以他那榆木腦袋,不孤獨終老我就謝天謝地了。”


    “你言重了。”


    周斯羽有些不好意思,老爺子踩著鬱洧捧自己,他不太適應。


    鬱爺爺看到周斯羽的照片時,隻覺得鬱洧眼光還算不錯,找了個好看的,看到周斯羽的資料時,對他更加滿意了。


    智商超群能力出眾,難得一見的生物學天才,足智多謀進退有度,處事圓滑滴水不漏,有手段有能力,簡直是鬱家長孫媳的最完美人選。


    即便鬱洧無心打理家族,有周斯羽在,鬱家短時間內絕不會衰落,甚至可能會更強大。


    “所以啊,小洧遇到你,是他的幸事,也是鬱家的幸事。”


    鬱洧、鬱溱、鬱淙,鬱家主家的三個後人都沒有掌控一個家族的能力,在自己擅長的領域發發光還行,要和那群老油條周旋,太難為他們了。


    “如果我和鬱洧最後沒有走到一起呢?”周斯羽轉過頭,自下而上看著鬱爺爺,“爺爺你肯定有候選人的吧?”


    “怎麽可能。”鬱爺爺自信地道:“小洧雖然天真了些,但追人還是有一手的,畢竟有我親自指導。”


    首先,他對自己的經驗和鬱洧的外表十分自信。人都是視覺動物,沒有人能對鬱洧那張下海十八萬八的臉無動於衷,何況他還是個s級alpha,無論是當伴侶還是做研究,都有很高的價值。


    其次,出於商人的直覺,周斯羽不是一個為了虛無縹緲的愛情放棄利益的人,和鬱洧結婚對他百利而無一害,即便為了利益,他也會選擇和鬱家綁在一起。


    最後,最重要的肯定是他的技術支持,畢竟鬱洧那毛頭小子活了二十多年戀愛都沒談過,怎麽會懂追人的方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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