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晃的篝火閃爍,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掀開帳篷,提著褲子走出,黝黑的臉泛著不正常的紅。


    “大哥厲害!”


    慣會看眼色的小弟趕緊捧上水,諂媚地笑著。


    “多長時間?”


    “三……嗯……三十分鍾。”


    小弟心虛地藏起計時器,偷偷瞄著男人。


    “大哥,這下輪到我了吧?”


    一個豬頭人身的半獸人搓著手,看向帳篷的眼睛十分猥瑣。


    “去吧去吧。”


    男人揮揮手,豬頭高興地快跳起來,飛奔著跑進帳篷。


    帳篷內傳出淒厲的慘叫,小弟忍不住抖了抖,聲音顫抖:“大哥,不會……出人命吧?”


    “切,死了就死了,反正是上麵分配的玩具,沒什麽大不了。”男人接過小弟手裏的雪茄,猛吸一口,愜意地眯起眼睛,“死了還能換新的,多好。”


    那群人可倒好,在城市裏吃香的喝辣的,各種各樣的美人招手即來,哪像這窮鄉僻野,有個人解悶就算不錯的了。


    突然,明晃晃的燈光打在臉上,男人皺了皺眉,周圍的人也警惕起來,握著武器的手慢慢抬起。


    “兄弟,有火嗎?”


    鬱洧靠在摩托上,修長的雙腿交疊,骨節分明的指間抓著頭盔。


    “哪兒來的大美人?長得還挺俊。”


    男人哈哈大笑,身旁的人也跟著笑起來。


    “有火嗎?”


    鬱洧再次重複,笑著伸出手。


    “有,來哥哥這裏,哥哥有……啊!”


    話未說完,金色藤蔓如利刃一般直直貫穿男人的腦袋,鮮血順著臉頰流下,男人死瞪大眼睛,到死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我最後說一遍,有,火,嗎?”


    鬱洧手指微動,無數藤蔓破土而出,將剩下的幾人舉到半空中。


    青年笑得燦爛而單純,黑色的眸子清澈得沒有一絲雜質,仿佛不諳世事的孩童。


    “看來你們都沒有呢。”


    鬱洧笑了笑,又是無數又直又粗如利刃般的藤蔓破土而出,直直貫穿要害。


    藤蔓像蛇一樣快速從地下鑽入帳篷,破土而出,半獸人還未來得及抽身,就被藤蔓貫穿肚子,瞪著眼睛倒在身下之人身上。


    “死豬頭,做豬頭肉都覺得惡心。”


    鬱洧掀開帳篷,操縱藤蔓將半獸人卷起來,像扔垃圾一樣扔出帳篷。


    看到地上衣衫不整瑟瑟發抖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的omega,鬱洧歎了口氣,隨手扯起一件衣服扔在那人身上。


    “殺了我!”omega衝到鬱洧腳邊抱住他的腿,哀求道:“求求你殺了我。”


    “明早會有軍隊經過,你……”


    “求求你,成全我。”omega淚如雨下,泣不成聲:“如果你早來幾分鍾,該有多好……”


    未婚夫為了保護他死在他眼前,他現在又被這麽多人糟蹋,早就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


    他不應該救他的,他應該陪著他一起去死的!


    鬱洧皺了皺眉,蹲下身,一根根掰開腿上的嫩白的手指:“你的人生還很長,還有希望,好好活下去。”


    “黎明會驅散黑夜,曙光終將到來。”


    鬱洧站起身,轉身離開。


    跪在地上的人仰起頭,眼角滑落一滴眼淚,緩緩抓起地上的手槍對準額頭。


    比起曙光,他更願意死在黎明前。


    聽到槍聲,鬱洧不敢迴頭,隻能朝前走,靠在摩托上久久不能迴神。


    為什麽,他明明得救了,為什麽還要選擇死亡?


    鬱洧緊緊握著脖子上的護身符,妄圖從中獲得些許溫暖。


    良久,鬱洧抬起頭,緩緩吐出一口氣,戴上頭盔,跨上摩托,向著不遠處的城市疾馳而去。


    再快一分鍾,他就能救下那個人,再快一分鍾,他就能救下更多人。


    “c15,c15,收到請迴複,收到請迴複……”


    “這裏是c15……”


    “這裏是鬱洧,這裏是鬱洧,請求c15配合營救行動。”


    “收到,請講。”


    “任務一:立即傳輸全市地圖與基地地圖至本設備;任務二:找出關押基地關押人質的具體位置;任務三:位置確定後立即返迴c15區,收到請迴複。”


    “收到。”


    負責接線的士兵熱淚盈眶,三年了,他終於再次聽到“鬱洧”這兩個字。


    他們的戰星,迴來了!


    鬱洧遠遠停下摩托,從儲物箱中翻出裝備穿好,在小小的屏幕上點了點,摩托很快等比例縮小,最後變成巴掌大小,被揣進口袋。


    啟動夜間成像儀,眼前瞬間出現道路的全貌,清晰得像白天走在馬路上。


    這套裝備是武研所最新推出的機甲,采用新材料製作,穿戴輕便,附帶的武器庫也做了擴容,能放更多武器,而且支持隨時切換。


    調試好裝備,鬱洧雙手插兜,走進黑夜中。


    為了躲避守衛,他特意選擇漆黑的小巷行走,無路可選時就借助藤蔓攀上高樓,在高樓間穿梭。


    離基地越近,路上的守衛就越多。鬱洧小心躲避,避無可避就直接動手,在對方出聲前送上西天。


    “哐當……”


    垃圾桶被撞響,鬱洧甩了甩手上的血,眼角掃到角落。


    “喵~”


    小黑貓趴在幸存的垃圾桶蓋上,警惕地看著前麵的人,發出低低的唿嚕聲。


    “麻煩。”


    鬱洧想了想,在屍體上亂翻一通,最後掏出一根火腿腸,剝開包裝,扔到角落,隨後走出小巷,跨上摩托疾馳離開。


    基地位置比較偏,而且一路過去都是寬敞的大馬路,沒有能藏身的地方,再加上半獸人中不乏夜行動物,強行闖過去基本不可能。


    在外圍晃了幾圈都沒有找到突破口,鬱洧找了個角落坐下,放出機械蜻蜓巡視,打開通訊器向林故那邊匯報情況。


    聽著懷中小人均勻的唿吸聲,鬱溱動了動酸麻的胳膊,偏過頭,望著從小縫裏透出的光,又活了一天。


    門邊傳來腳步聲和開鎖聲,鬱溱警惕地看著門口,將林念鬱緊緊摟在懷中。


    “啪嗒……”


    刺眼的燈光打在臉上,鬱溱抬手蓋住林念鬱的眼睛,看著停在麵前的人。


    “念念睡著了,有什麽事兒出去說。”


    鬱溱食指放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輕手輕腳脫下外套,溫柔地將林念鬱的腦袋放在上麵。


    走出門,岑今一腳踹在鬱溱膝蓋上,鬱溱悶哼一聲,扶著牆搖搖欲墜。


    “你不是走了嗎?為什麽還要迴來?”


    岑今看他的眼神像在看殺父仇人,仿佛鬱溱做了什麽天理難容的事。


    “你好像搞錯了。”鬱溱靠著牆站直身體,輕蔑地笑著:“那裏是我家,林故是我的伴侶,念念是我的兒子。”


    “而你,岑今,你才是那個外來者。”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鬱溱偏頭,嘴角溢出鮮血,岑今不解氣,又在鬱溱膝蓋上踹了幾腳。


    “壞人!你不要打爸爸!”


    林念鬱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扒在欄杆上,大眼睛裏蓄滿淚水。


    “念念,別怕,你先睡覺。”鬱溱快速擦去嘴角的血漬,笑著揮揮手:“爸爸有點事情要處理,乖,你先睡……”


    “我不!”林念鬱掰著鐵欄杆,急得滿頭大汗,眼淚撲簌簌落到地上,“你不要打爸爸……你快點放開爸爸……”


    “念鬱……”


    岑今伸出手,想去拉林念鬱,鬱溱不知哪來的力氣,衝上前將他撲倒在地,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我艸你大爺!你敢動念念,老子弄死你……”


    一股無形的力量如蛇一般纏上脖子,鬱溱隻覺得很窒息,大腦像死機了一般嗡嗡作響。


    “廢物,連傷員和小孩都搞不定,要你有什麽用?”


    冰冷軟糯的聲音像冬天的冰激淩,寒入骨髓。


    拉卡亞微微抬手,鬱溱重重撞在牆上,嘔出一口鮮血。


    “壞蛋!你放開爸爸……”


    林念鬱急得跺腳,恨不得掰開鐵欄杆衝出去。


    “喲,小朋友,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誰?”


    拉卡亞笑了笑,抬腳朝林念鬱走去,剛走出一步,小腿就被人死死抱住,拉卡亞皺了皺眉,低下頭,不悅地盯著抱住腿的鬱溱。


    “別動他……”鬱溱抬起頭,死死盯著拉卡亞,“有什麽事兒衝我來……”


    “衝你來?”


    拉卡亞抬抬手,鬱溱再次被甩飛,重重摔在地上。


    “我的要求很簡單。”拉卡亞將鬱溱拖到身邊,抬腳踩著他的臉,“讓林故解除防禦權限。”


    “不用他。”鬱溱吐出一口血,氣若遊絲:“我……參加過係統設計……”


    “你能解開?”


    拉卡亞看向鬱溱的眼神帶著三分驚喜七分狐疑,蹲下身仔細打量著鬱溱。


    鬱溱點點頭,笑死,誰tm會搞這種東西,不過是拖延時間而已。


    “你在說謊,你根本不會。”


    岑今突然出聲,拉卡亞轉過頭,似乎在考慮該相信誰。


    鬱溱不說話,閉著眼睛像睡著一樣,難不成岑今說他不會,他還得證明自己會?


    “試試吧。”


    拉卡亞揉了揉太陽穴,上麵催得緊,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我有一個條件。”鬱溱撐著地麵搖搖晃晃站起身,“解開了,放我們走。”


    “別那麽急嘛。”拉卡亞抱著胳膊,微微偏頭,似乎在思考,“留下來做做客,我不會虧待你的。”


    “嗬嗬。”


    鬱溱冷笑,連白眼都懶得給他。


    還想讓他同流合汙?不可能!他鬱溱,寧死不屈!


    鬱溱被帶到門邊,打開通訊器調出虛擬屏,開始操作。


    “請輸入密碼……”


    “驗證失敗……”


    “驗證失敗……”


    “驗證失敗……”


    “……”


    “看到了吧,他根本……”


    岑今得意地開口,拉卡亞冷冷掃了他一眼,正要開口,隻聽見清脆的電子音。


    “驗證成功……”


    “唿……”鬱溱長舒一口氣,煞有其事地道:“這是第一層密碼,是最簡單的一種,隻要在0到9內找到正確的兩位數字組合就可以打開。”


    “係統每一層經手的人員都不一樣,每一個流程的都不知道下一個流程的密碼是怎樣的,所以要一層層試……”


    “要多長時間?”


    拉卡亞皺了皺眉,一層一層試,他得等到猴年馬月。


    “密碼有八十八層,後麵還有數字大小寫字母和字符的特殊組合,越到後麵越複雜,也越接近核心機要。”


    “沒有權限,隻能一層一層解開密碼。”


    “你在耍我?”


    拉卡亞不悅地看著鬱溱,那鬱溱的存在就很沒必要了。


    “驗證成功……”


    電子音響起,鬱溱笑笑,指了指緊閉的大門:“這就是我存在的作用。”


    說罷,繼續操作著屏幕,一邊操作一邊說道:“我了解林故,他是一個利益至上的人,不過他的利益是聯盟的利益,不是個人的利益。”


    “他很自私,不會為了兩個無關緊要的人背負罵名,他的夢想是成為英雄。”鬱溱快速操作著,皺了皺眉,看向拉卡亞:“麻煩給我拿個椅子。”


    密碼是可以算出來的,但他的能力還沒達到那種高度,隻能簡單地解解外層,不過這也足夠了。


    “你為什麽會覺得,你是無關緊要的人?”


    拉卡亞抱著胳膊,坐在鬱溱身後,反正閑著也沒事,嘮嘮嗑也挺好,沒準還能獲得什麽有用的信息。


    “伴侶沒了可以再找,孩子沒了可以再生,這些都是很簡單的事。”鬱溱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對了,幫我去哄一下孩子,太吵了。”


    拉卡亞給岑今使了個眼色,孩子太吵,那就想辦法讓他別吵。


    “你說的太武斷了。”


    “聽說過鬱瑧嗎?”鬱溱掃了拉卡亞一眼,別有深意:“你以為他為什麽得到民眾的擁護?”


    “還不是因為當年他沒有為了救兒子而放棄抓捕逃犯,世上所有人都需要英雄,就像你們,要找一個受人尊重的領袖,而聯盟公民,需要一個完美無缺的神隻。”


    鬱溱扯了扯衣服,垂眸看著通訊器,快速輸入一行小字。


    鬱洧看著通訊器上的小字,陷入沉思。


    原以為隻用救一個小屁孩兒,沒想到要救兩個。


    奶奶個腿,救人還帶買一送一?


    緩緩打出一行字,鬱洧眯了眯眼,趁兩支巡邏的隊伍交匯閃進盲區,借著藤蔓掩護,鑽進昨晚剛挖的洞。


    林故也太不小心了,這麽高一個坡竟然沒有圍牆,隻有柵欄,而且柵欄底部的土還是鬆的,隨便挖挖就能刨出個狗洞。


    鬱洧艱難地鑽過洞,趴在地上觀察,看到眼前的景象,想死的心都有了。


    難怪這裏沒有圍牆,搞半天這裏是一個荒坡,一望無垠的枯黃的草,一點掩蓋物都沒有,而且離基地建築群很遠。


    唯一好的一點是,這裏巡邏力量很薄弱,強行闖過去也不是不行。


    鬱洧打開係統測算預估距離和時間,林故突然發來消息,他進城了。


    沃德發!林故是飛過來的咩?


    這才半天不到,不會是趕夜路過來的吧?


    果然,不遠處一陣騷動,守衛都集結起來,時刻準備戰鬥。


    鬱洧趁亂溜到地下室不遠處的建築群中,貼著牆,放緩唿吸,聽著外頭一陣一陣的腳步聲。


    腳步聲漸漸消失,鬱洧再次打開通訊器。


    “唿叫c15,收到請迴答……”


    “這裏是c15,請講。”


    “分小組製造混亂,掩護我進入地下室。”


    “收到。”


    剛放下通訊器不久,地下室反方向傳來巨大的爆炸聲,鬱洧扶額,林故的兵,都這麽暴力的嗎?


    “密碼錯誤……驗證失敗……請四十八秒後重試……”


    “驗證失敗……”


    “驗證失敗……”


    “失敗……”


    氣壓降至冰點,拉卡亞的耐心差不多用完了,盯著鬱溱的眼神仿佛要吃人。


    “密碼難度增加,我也很無奈。”


    鬱溱攤手,眼睛卻四下偷偷瞄著,這裏隻有幾個守衛,他能拿下,岑今戰鬥力基本為零,不在考慮範圍內,最難搞的就是這個金毛,他的異能太超標了。


    普通人對上異能人,就相當於雞蛋碰石頭。


    平等討厭一切異能人!


    如果他也有,嗯……當他放屁。


    拉卡亞正要開口,一個人慌慌張張跑進門,湊到他耳邊低語。


    鬱溱雖然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但看拉卡亞的臉色,大概能猜出來,外邊出事兒了。


    警報被拉響,刺耳的聲音在城市上空盤旋,昏昏沉沉的人從睡夢中驚醒,呆呆看著窗外的藍天。


    遠遠聽到放空警報,林故撇撇嘴,他這還沒進城呢,那群雜碎就被嚇成這樣?


    膽子這麽小,還學別人當叛軍?不怕被人笑話。


    離城市越近,警報聲越大,閉目養神的周斯羽緩緩抬起眼睛,看著前方不堪一擊的人,打了個哈欠。


    林故這裝備要是還打不過,引咎辭職得了。


    “小的那個帶走。”拉卡亞招招手,叫來幾個人,指了指鬱溱:“看住他。”


    “艸!他還隻是個孩子!”


    鬱溱站起身,卻被幾個人高馬大的半獸人捉住,按著肩膀跪在地上。


    “孩子不見了!”一個半獸人匆匆跑來,氣喘籲籲地指著地牢:“小……小的消失了……”


    “好好的大活人怎麽會消失?”


    拉卡亞皺了皺眉,快速走到地牢,守衛都被打暈了,四處找了一圈,連孩子的影子都沒看到。


    “哢噠!”


    手槍上膛的聲音格外清脆,漆黑的槍口抵在鬱溱腦袋上,拉卡亞眼神冰冷,仿佛宣判死亡的死神。


    “md,不見了去找啊!”鬱溱激烈掙紮,想掙脫束縛,“他還是個孩子,能跑哪兒去?”


    “岑今呢?你們不是讓他去看的嗎?”


    “艸!你們這群廢物!連一個孩子都看不好,活著有什麽用!”


    鬱溱破口大罵,拉卡亞扯了扯嘴角,他把自己的台詞都搶了,自己怎麽辦?


    “真是服了你們這群腸子倒著長的廢物了,就你們這屎殼郎看了都得欣喜若狂的腦子,有什麽用?”


    鬱溱渾然不顧上背後裂開的傷口,跳起來要去打拉卡亞。


    這死金毛,拽得二五八萬似的,有屁用!


    “安靜點,還能留你一條活路。”


    拉卡亞動了動手指,一股力量瞬間捂住鬱溱的口鼻。


    有人質在,他倒要看看,林故能翻起什麽水花。


    “你這麽瘦,掛在旗杆上挺合適的。”


    拉卡亞拍了拍鬱溱的臉,笑盈盈地讓人把鬱溱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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