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燈打在高台中央,紅布被緩緩揭開,看著箱子中縮在角落的人,周斯羽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雖然戴了麵具,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箱子裏的人,是鬱洧,是那個被打了一天,本該呆在軍隊休息的鬱洧。


    怒不可遏的周斯羽一拳打翻桌子,引起不小的動靜,無數道目光掃射過來,侍者急忙上前小聲詢問。


    周斯羽擺擺手,讓侍者重新更換了桌子,他現在不想知道鬱洧抽什麽風,隻想衝上去抽死他。


    穿這麽點,勾引誰呢?


    他大爺的,不抽死他,他周斯羽名字倒過來寫!


    觀眾席上響起失落的喟歎,遮得這麽嚴實,怎麽確定是s級?


    活體戴麵具,表明通過第三方途徑獲得,合法性不予追究。


    而像人魚這種沒有戴麵具的活體,表明組織自身通過非法手段獲得。


    由於第三方介入,交易品價格比組織者提供的高了不少。而且大多數第三方提供的都是物品,提供活體的,還是頭一迴。


    鬱洧靠在角落,死死攥著拳頭,長長的睫毛顫抖不止,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在高純度錦仙素的刺激下,腺體異常活躍,迫使他遵循本能去找omega。


    狹小的空間早已擠滿信息素,連木草的清香順著排氣孔溢出,飄散在各個角落。


    鬱洧艱難地睜開眼,目光在觀眾席上遊離,他能感覺到,周斯羽就在這附近,獨屬於兩人的牽絆,使他們在靠近對方時,心跳會不自覺加速,在一定距離內,憑感覺辨認出對方。


    探尋的目光掃過一張張千篇一律的戴著麵具的臉,對上一雙雙如餓狼般的目光,卻始終沒有找到熟悉的琥珀色眸子。


    鬱洧焦躁起來,起身在狹小的箱子裏轉來轉去,不停摸索,信息素不要錢似的釋放著。


    冷冽濃鬱的連木草香瘋狂擠占著空間,觀眾席滿是咽口水的聲音和纏綿曖昧的低低的呻吟,高階alpha的信息素對所有omega來說是致命的毒藥,隻需要一點,就能最大程度引起低階omega的欲望。


    鋪天蓋地襲來的各種omega信息素讓鬱洧更加焦躁,他開始瘋狂捶打玻璃,完全沒有發現鬥篷的係帶已經被扯開。


    黑色鬥篷緩緩滑落,觀眾席上的吞咽聲每響一下,周斯羽的臉就更黑一分。


    tmd,鬱洧是他的!


    健康的小麥膚色,完美的頭身比,勻稱漂亮的肌肉,整整齊齊的八塊腹肌,修長筆直的大長腿,全都是他的!隻有他能看!


    他要剜了這些人的眼睛!他要把鬱洧藏起來!


    除了他,他們都不配看到鬱洧,聞到他的信息素。


    他,是我的!


    鬱洧像野獸般咆哮著,瘋狂捶打玻璃,鮮血順著玻璃流下,堅硬的玻璃卻沒有一絲裂痕。


    “他在幹什麽?”坐在椅子上,時刻監測著所有人一舉一動的男人拿起通訊器,聯係上拍賣師,“趕緊想辦法穩住他!給觀眾分發抑製劑。”


    瘋狂釋放的信息素早已經讓觀眾席上的omega全瘋了,隨時都有可能失控。


    周斯羽死死咬著下唇,鬱洧的信息素對他的吸引力比對其他omega強一萬倍,他恨不得立刻馬上把鬱洧抓迴家,獨自享受專屬於他的alpha。


    鬱洧旁邊的人魚也沒有好到哪裏去,眼尾染上一層薄紅,美目含波,薄唇微張,漂亮的魚尾瘋狂擺動,在狹窄的空間掀起巨大的水花,鎖鏈重重拍打在箱子上。


    一群穿著黑袍的人緩緩走上台,從排氣孔中朝箱子內注入大量麻醉氣體,狂躁的鬱洧慢慢安靜下來,眼睛一閉,順著玻璃倒下。


    為防萬一,黑袍人打開門給鬱洧注射了兩支抑製劑,順道給人魚加了點麻醉。


    現場終於安靜下來,拍賣師清了清嗓子,朗聲開口:“s級alpha,起拍價六百億,每次加價不少於五千萬。”


    話一出口全場震驚,八百億,這門檻至少砍掉三分之二的人。


    坐在這裏的不止第十八星球的富豪,不少受邀者都來自第一星區,是真正的富人。不過一出手就能拿出六百億的,至少得是楚家那樣的級別。


    “海星拉爾維斯海人魚,起拍價……八百億……,每次加價不少於五千萬……”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拉爾維斯海號稱全聯盟最兇險的海,暗礁、冰川、雷暴、海嘯,還有兇殘的人魚,十人去,九人死,一人瘋。


    不過拉爾維斯海的人魚極美,當做寵物是再合適不過的。


    觀眾席上擠滿悉悉索索的議論聲,周斯羽垂著眼眸,不動聲色打量著人魚,食指微曲,輕輕扣著扶手。


    本來今天就想走個過場,順道看看能不能拍點啥有意思的,哪知道鬱洧這大傻子把自己栽進去了。


    六百億也不是沒有,但是總覺得給鬱洧花的有點不值,還不如買條魚迴家煲湯,野生的應該比市場賣的普通魚好吃,不然搞個箱養著,這大尾巴,好看的嘞。


    “叮……”


    銀鈴敲響,一個人率先舉起牌子,渾厚的聲音響起,“六百億五千萬,alpha。”


    “嘶……”


    吸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剛開始就這麽刺激的嗎?


    “七百億!”


    “七百億五千萬!”


    “八百億!”


    “……”


    價格越來越高,周斯羽咋舌,他咋不知道鬱洧這麽值錢呢?唉,虧了虧了,要是以後公司破產了,他就把鬱洧賣了抵債。


    “九百億……”


    軟軟的聲音甜得像,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我去!哪裏來的土豪?”


    “惹不起惹不起,讓了讓了……”


    “哎,可惜了……”


    周斯羽抬眼望去,叫價的是他左前方一個滿頭金色長發的人,背影看起來很是嬌小可愛。


    應該是鬱洧會喜歡的類型,周斯羽如是想著。


    不對啊!鬱洧是我的啊!


    他奶奶的,鬱洧是他的人,怎麽可能拱手相讓?他還指著以後用他抵債呢!


    “九百億一次。”拍賣師異常冷靜,敲了一下錘子,“九百億兩次……”


    “九百億五千萬……”


    周斯羽懶懶地舉起牌子,雖然這價格在他看來很虛高,但是沒辦法,誰叫那大傻子是他家的呢。


    “九百億五千萬一次……”


    “一千億!”


    軟糯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下連周斯羽都坐不住了。


    一千億!那可是一千億!在這個一克黃金隻值五千星際幣的市場上,一千億星際幣相當於二十噸黃金,娘了個腿的,即便鬱洧是純金打造的也沒這麽值錢吧!


    妹兒啊,你知不知道這一千億意味著什麽呀?都能買聯盟最牛的“天河”號星際戰艦了,有這多錢幹什麽不好,偏要買一個大傻子。


    “一千億一次!一千億兩次……”拍賣師錘子都快拿不穩了,語氣滿是激動,“一千億三次!成交!”


    拍賣師一錘定音,周斯羽捏了捏眉心,得,大傻子成功給自個兒找了個富婆,可以打斷腿坐著吃幾輩子那種。


    鬱洧的眼睛動了動,緩緩抬起眼皮,扶著腦袋坐起,黑色的眸子中滿是迷茫。


    還沒等他迴過神,幾個黑袍人上台,用厚厚的黑布蓋住箱子,世界陷入黑暗,鬱洧什麽也看不清,隻是隱約感覺箱子好像被抬了起來。


    箱子裏的麻醉氣體還沒有消散,疲憊感襲來,鬱洧打了個哈欠,在心底怒罵林故。


    這渣男也太不靠譜了,這麽半天了,一點動靜都沒有,合理懷疑渣男是因為記恨他所以故意搞他。


    從路人的竊竊私語中,他大概猜到了,有一個大富豪花一千億買了他,他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蹲在箱子裏,等著買家過來接他。


    漫長的等待很是無聊,鬱洧操縱金色藤蔓從排氣口伸出,周圍的環境瞬間變得清晰起來。


    還沒等他探清楚情況,“哢噠”門被打開了,又是一陣搖晃後停下,黑布被扯開,刺眼的光直直照進箱子,麵具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滑落了,鬱洧眯了眯眼,抬手遮住光線。


    “這麽快就醒了?”


    軟軟甜甜的聲音響起,鬱洧艱難地轉頭,身後梳妝台邊坐著一個嬌小的身影,金色長發自然垂下,嫩白的手抓著梳子,有一下沒一下梳著頭。


    “你……你誰啊?”


    鬱洧抓過鬥篷穿好慢慢轉過身,盡量縮成一團。


    “我花錢買了你,你就是這種態度?”


    梳妝台上的身影轉過身,緩緩起身,慢慢靠近箱子,在鬱洧麵前蹲下身。


    鬱洧愣了愣,看背影他還以為是個姑娘來著,沒想到是一個長得很漂亮的青年,一雙多情的狐狸眼好像看誰都在笑,紅色的眸子和慘白的膚色形成鮮明對比,柔順的金色長發自然垂下,遮住小巧的耳朵。


    “不然嘞?”鬱洧翻了個白眼,指了指狹小箱子:“不然你進來試試看。”


    “你很有趣。”青年笑了笑,抱著胳膊起身,繞著箱子走了一圈,表示讚同:“空間確實小了點,得換個大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能把我放出來不?”鬱洧苦著臉,“我想上衛生間。”


    “你可以在裏麵解決。”


    “不!”鬱洧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你還不如殺了我。”


    “我可舍不得,畢竟花了一千億……”


    “我靠,這麽多?”鬱洧瞪大眼睛,掰著指頭開始數,“十二個零?”


    “嗯。”


    青年心情不錯,他就喜歡看別人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你虧了啊!”


    鬱洧搖頭歎息,滿臉寫著“孺子不可教也”。


    “我不在乎啊。”青年滿不在乎地歪了歪頭,“反正都是我的錢。”


    “你……你是這裏的老大?”


    難怪出錢這麽爽快,感情左口袋進右口袋出啊!還能白嫖一個人!


    “聰明。”青年彈了彈玻璃,朝鬱洧勾了勾手指,“別苦著臉,笑一個。”


    早知道s級alpha長這麽好看,他早把他撤下來了,怎麽可能讓那群凡夫俗子見到他?


    不過這美人老是苦著個臉,他看的很不爽,一擲千金為搏美人一笑,美人還不領情,真叫人好生苦惱。


    “腦子有包啊?”鬱洧嫌棄地縮了縮脖子,“怎麽一個個都喜歡讓人笑?”


    “你長這麽好看,笑起來肯定更好看。”青年打開箱子,笑盈盈伸出手,“過來……”


    “過個屁,勞資沒穿衣服!”鬱洧拉了拉鬥篷,白了青年一眼,“再說了,能不能不要像逗狗一樣逗我?”


    “衣服?”青年挑挑眉,眉眼溫和,眼底卻沒有一絲溫情,“不是你自己脫的嘛?”


    “艸!那是我想脫的嘛!”鬱洧恨不得跳起來手撕了這個變態,“要不是……”


    “不是什麽?”


    “滾滾滾,和你有毛關係!”鬱洧擺擺手,轉過身,“說了你也不懂。”


    身後好半天沒有動靜,鬱洧疑惑地兩邊轉頭看了看,沒人,轉過頭,卻對上一張放大的臉。


    “哇啊啊啊啊啊……鬼啊!”


    鬱洧一屁股坐在地上,青年的皮膚本就很白,在燈光照耀下更白,一下子出現在眼前,活像小破劇裏的鬼。


    “你身材真好……”


    青年玩味地看著走光的鬱洧,他身邊有很多alpha,但這麽好看 身材還好的,一個都沒有。


    “臥槽!變態啊!”


    鬱洧想去抓鬥篷,卻發現怎麽都抓不住,鬥篷好像有生命似的跑來跑去。


    定睛一看,好家夥,鬥篷竟然被青年控製著,指哪兒走哪兒。


    “好玩嗎?”


    鬱洧瞪著青年,青年偏頭笑笑。


    “好玩。”


    “艸!死變態……”


    鬱洧一邊低聲咒罵一邊操縱藤蔓,隻見玻璃箱子裏憑空長出很多金色藤蔓,像衣服一樣緩緩包裹住鬱洧。


    “你是半獸人?”


    青年仿佛看到寶藏一般,死水般的眸子掀起波瀾。


    “你才是半獸人!勞資是人!”


    但凡沒有這個箱子,他早跳起來把這人揍死了。


    “異能人?”


    “不是!說了我是人!”鬱洧無奈敲了敲玻璃,“你把我放了成不?我又沒錢又沒權又沒顏,你留著我幹嘛?”


    “你是我花錢……”


    “你左手轉右手,好意思講?”鬱洧氣得跺腳,“還有,你都還沒給錢!”


    “你弟弟把你賣了,你還給他數錢?”青年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是天真還是傻?”


    “啥?賣了?”


    鬱洧懵了,他弟弟?他哪來的弟弟?他隻是幫林故而已……


    “你同父異母的弟弟,把你賣了還賭債……”青年看他一臉懵不像裝的,突然有些可憐他,“你不會不知道吧?”


    “艸!你放我出去,我他媽非得弄死這孫子不可!”


    鬱洧暴跳如雷,娘了個腿的!林故這渣男怎麽能亂說?他長得像被別人賣了還要幫忙數錢的傻樣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是對他智商的侮辱!


    “不可能,我不會放你走的。”青年隔著玻璃,輕輕抬起手,“你得留在這兒。”


    “不是!你留我幹啥?”


    鬱洧感到很窒息,好像有一雙手死死掐著他的脖子,不受控製地向青年靠近,鼻尖重重撞上玻璃,疼得他眼淚差點流下來。


    “生孩子。”


    “我靠!不行!”鬱洧捂住胸口連連搖頭不住後退,“我是alpha!”


    “我知道啊。”青年笑了笑,“我也隻是想借你的信息素而已……”


    “不行!”鬱洧堅定地搖頭,“我有老婆,不能對不起我媳婦兒!”


    “是嗎?”青年哈哈大笑,瞬間收起笑容,冷冷看著鬱洧:“你確定你的妻子會等你迴去嗎?”


    “確定以及肯定!”鬱洧掃了青年一眼,哼了一聲:“我媳婦兒比你好看比你溫柔比你癡情,肯定……”


    “嘭!”


    鬱洧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著後退,直直砸在玻璃箱另一邊。


    “你再說一遍……”


    青年眼底溢滿怒火,他討厭所有比他好的人。


    “我媳婦兒就是比你好!”


    鬱洧緩緩站起身,還沒等站直,又被無形的力量摔到另一邊。


    身體被重重舉起又被重重摔下,鬱洧隻覺得五髒六腑都快被摔碎了,嘴角流出嫣紅的血液。


    “即便你殺了我……”鬱洧單膝跪地捂著胸口,緩緩抬起眼睛,黑色的眸子藏著隱隱的笑意,“在我心裏……他……依舊比你……強太多……”


    “啊啊啊……”


    青年怒喝著捏緊手,強大的力量死死掐著鬱洧的脖子,鬱洧腦子一片空白,嗡嗡作響。


    如果有機會活下去,他一定要……


    暴!揍!林!故!


    箱子裏的人沒了動靜,青年才慢慢反應過來,鬆開手,鬱洧像一個破碎的娃娃一樣摔在箱子裏。


    青年皺了皺眉,打開箱子,蹲下身,將手放在鬱洧脖子上,良久,慢慢起身,把人弄出箱子後抱上床。


    好久沒見到這麽有趣的人了,勉強搶救一下吧。


    青年讓人叫來醫生,本想讓他做個心肺複蘇就走,豈料他剛才出手太重,鬱洧肋骨斷了幾根,五髒六腑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他的身體在快速恢複。”醫生指著影像,眼中滿是驚喜:“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神奇的人。”


    青年抬眼望去,隻見鬱洧體內的斷骨慢慢溶解,新的骨頭很快長出,受損的器官也很快修複。


    “你可以走了。”青年打斷醫生的話,眼神冷漠,“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暫時還不想讓他成為實驗品。”


    這樣的人,不成為他的孩子的父親,實在可惜,何況這麽神奇的體質,如果可以通過基因遺傳,那可就太好了。


    醫生起身離開,眸中難掩失望。


    多麽完美的實驗體,先生竟然不為所動。


    沒了意識操縱,藤蔓緩緩散開,青年癡迷地望著床上昏迷的人,目光順著修長的脖頸而下,停在鬱洧左肩上一個奇特的標記上。


    青年皺了皺眉,沒看錯的話,這是聯盟軍的記號。


    意識到什麽,青年立刻起身,拿出通訊器。


    “sir,軍隊的人混進來了。”


    “抓到了?”


    “抓到三個,我們還在山腰發現了軍隊的蹤跡。”通訊器那頭頓了頓,“位置與月狐提供的一致……”


    “動手。”青年掃了眼帳幔,唇角微微揚起,嗓音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語:“既然來了,就都別走了。”


    聯盟軍隊?一群自以為是狂妄自大的莽夫罷了,即便有最高端的武器,還不是一樣被壓著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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