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楚雲霂穿好衣服,周斯玨喜滋滋地抱著他下樓,這還是雲霂第一次在事後和他說這麽多話,和他一起養一個孩子應該很不錯吧。


    不過孩子必須長得像雲霂,小時候可愛長大了漂亮,如果分化成alpha,就給他找一個世界上最漂亮的omega做媳婦,如果分化成omega,就給他找聯盟最強的alpha當伴侶。


    管家有些驚訝,但還是命令傭人將飯菜端上餐桌,他特意吩咐廚房做了些補身體的食物,畢竟從早上一直到了下午,該好好補補。


    “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夾。”


    周斯玨抱著楚雲霂坐下,緊緊摟著他的腰。


    “不吃。”楚雲霂抬了抬眼皮,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絲毫沒有食欲,“放我下來。”


    “你身上有傷,凳子太硬了,你就坐我腿上吧。”


    周斯玨是真心疼他,臉都白成那樣,肯定很疼,不過誰讓他總惹自己生氣呢?他是知道的,隻要他說一句好話,自己連天上的星星都能給他摘啊。


    “我不餓,讓我迴去休息。”


    楚雲霂甚至懶得睜開眼睛,一桌子清湯寡水的菜,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出家了。


    “換菜換菜,沒看到夫人不喜歡嗎?”


    周斯玨擺擺手,讓傭人舀來一碗白粥,放在嘴邊吹了吹,喂到楚雲霂唇邊,“你先吃點墊墊肚子。”


    楚雲霂眼睛抬起一半,盯著周斯玨,卻死活不張嘴。


    “沒毒,沒下藥。”周斯玨歎了口氣,喝了一口,“呐,現在可以吃了吧?”


    “我自己來。”


    楚雲霂接過碗,拿起勺子,垂著眼眸慢慢喝著粥。


    “我知道你在軍隊的時候吃的都不是清淡的食物,但你身上有傷,吃辣的對你不好。”


    “你怎麽知道我在軍隊吃什麽?你又沒吃過。”


    “我當然吃過。”周斯玨咂嘴,“你們家屬院的食堂挺好吃,但是太油太辣了。”


    “你什麽時候吃過?”


    楚雲霂抬起眼睛望著他,眸中有著隱隱怒意。


    “很久之前了……”


    “你住過鬱洧和斯羽家,對不對?”


    楚雲霂放下碗,死死盯著周斯玨。


    “對……對啊。”


    周斯玨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這是在戰場上訓練出來的眼神,冰冷如刀,明明沒有一絲表情,卻能讓人感受到濃濃的殺意,像黑暗中伺機而動的毒蛇,也像揮舞鐮刀的死神。


    “這件事情你還告訴過誰?”


    楚雲霂恢複平靜,緊緊握著的拳頭也慢慢鬆開。


    “我沒告訴過任何人。”


    周斯玨雖然很看不慣鬱洧,但不代表他會用這種方式打壓鬱洧,更何況周斯羽幫了他,他可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


    “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裏。”


    楚雲霂別過臉,輕飄飄看著遠處的門。


    “我知道。”


    周斯玨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原來是一道陽光從門縫中擠了進來。


    “吃完飯我帶你出去走走吧。”


    周斯玨收迴目光,楚雲霂腳上的腳鏈和一條手鏈是一對,隻要距離超過三米,腳鏈就會自動放電。


    至於手鏈,為了防止楚雲霂搶奪,他把手鏈埋進手臂裏了,楚雲霂這輩子都逃不開他的。


    藥已經給楚雲霂吃下,再加上他的心理暗示,肯定能讓他徹底忘了鬱洧的。


    再次端上來的菜很符合楚雲霂的胃口,周斯玨看到楚雲霂眼中一閃而過的光芒,會心一笑。


    雲霂還像小時候一樣,是個小吃貨,明明盯著蛋糕咽口水,硬是要裝滿不在乎。


    長時間飲食不規律讓楚雲霂根本沒有胃口,隻隨便吃了一點就放下碗筷,周斯玨皺了皺眉,讓人打了一碗湯,慢慢喂他喝完,才滿意地抱著他往門口走去。


    雲霂比剛來的時候輕了很多,氣色也差了很多,看來得好好養養了。隻要他不惹自己生氣,自己肯定也不會再強迫他的。


    第五星球四季如春,鮮花常年盛開,周斯玨又是一個舍得花錢的人,花園裏種著很多名貴的花,開得很是茂盛。


    周斯玨抱著楚雲霂走在開滿鮮花的走廊中,似乎看到了他抱著楚雲霂走上紅毯的一幕,周圍開滿鮮花,坐滿賓客,一起見證他們的幸福。


    楚雲霂則專心查看四周的地形以及建築特色,很快確定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第一星區第五星球,春紜市東市郊,聚瀾莊,楚家五年前開發的別墅區,全是自帶花園和露天遊泳池的獨棟別墅,以星河花海為主要賣點,周圍有千岩花穀、幽瀾海灣、高爾夫球場以及一個山地賽車場。


    而楚家的別墅就在西市郊,隻要能逃出去,迴到楚家,就肯定能擺脫周斯玨了。


    “你頭發平時也這樣披著嗎?”周斯玨抱著他在一個椅子上坐下,將他的頭發挽到耳後,“好像挺麻煩的。”


    “紮著。”楚雲霂計劃好路線,心情大好,順著周斯玨的話往下,“披著夏天會有靜電,容易打結。”


    “那梳起來挺疼吧。”


    “習慣就好。”


    氣氛陷入沉默,周斯玨想了想,決定拉出自家老弟來緩和氣氛。


    “斯羽也養長頭發,但是他小時候很矮,頭發都拖到地上了,真就是人還沒有頭發長。”


    “你們應該給他剪一下。”


    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和周斯羽是情敵,但對於這個從下看著長大的弟弟,他實在恨不起來。


    “每次說給他剪頭發,他準哭,鑽桌子下死活不出來,我們也沒辦法。”


    當時周斯羽給的理由是什麽“剪頭發會死的”,惹得別人哄堂大笑。


    後來他想明白了,周斯羽是受了文斯的影響,文斯伯伯有一頭像綢緞一樣紅色的長發,不過後來他死了,被人帶迴來時是一頭短發,應該就是這個讓周斯羽產生了錯誤的想法,認為剪頭發會死。


    “確實挺難纏的。”


    楚雲霂笑了笑,他記得第一次見周斯羽是在周斯韻的生日宴上,一個頂著紅色長發的小孩兒怯生生坐在大廳角落,盯著生日蛋糕流口水。


    可那時候還不到分蛋糕的時候,於是他掏出口袋裏唯一一顆買禮物時送的棒棒糖遞給小孩兒。他永遠記得,拿到糖的小孩兒眼睛亮晶晶的,甜甜的笑著向他道謝。


    後來他才知道,小孩兒是周家最不受待見的小少爺,那天也是小孩兒的生日,他和周家大小姐同一天生日,不過比她小兩歲。


    一個是備受寵愛的公主,一個是活在角落的螞蟻,同樣的姓氏同樣的父母,卻過著天差地別的生活,真是諷刺。


    “你為什麽留長發呢?我記得你有一段時間是剪了短發的。”


    周斯玨清楚地記得,楚雲霂十一歲那年剪了頭發,一直到到十七歲中學畢業應征入伍前都還是短發。


    “因為……鬱洧喜歡長頭發。”楚雲霂笑了笑,“他說他喜歡長發飄飄,軟軟糯糯笑起來很甜,有小虎牙的omega。”


    他喜歡,所以他留了長發,可他永遠做不到軟軟糯糯,隻能努力扮演溫婉賢淑,他一直以為鬱洧喜歡的乖乖軟軟的小嬌妻類型的omega。


    直到周斯羽出現,他才知道,鬱洧喜歡的,從來不是什麽軟軟糯糯會撒嬌的,他喜歡的隻是周斯羽這個人。即便周斯羽心狠手辣,心冷得像塊石頭,鬱洧還是會不顧一切地撲上去,像撲火的飛蛾那樣義無反顧。


    “雲霂,你很清楚,鬱洧喜歡的是周斯羽,為什麽還要留在他身邊?”周斯玨陰沉著臉,隨手摘下一朵花扔在地上,“你明知道他不會選你,為什麽要作踐自己?”


    “因為不甘心。”楚雲霂看著地上的花,眼角滑過一滴淚水,“不甘心我付出了這麽多,卻仍然沒有走進他心裏;不甘心我守了這麽久,卻被人輕而易舉奪走;更不甘心,他對棄他如敝履的人偏愛有加,卻對我不聞不問。”


    “周斯玨,換作是你,你會甘心嗎?”


    “不會。”周斯玨心疼地揉了揉楚雲霂的發頂,“但我不會等他迴頭,我會把他搶過來綁在身邊,把他藏起來隻屬於我一個人。”


    “沒機會了。”楚雲霂搖搖頭,長長歎息,“我欠了他一條命,更沒有資格和周斯羽爭了。”


    “你不欠他什麽。”


    周斯玨皺了皺眉,鬱洧是主動請纓進入秘域的,和楚雲霂沒有關係。


    “如果當初我沒有離開,他就不會被病毒感染,如果當初我沒有貪功冒進,冒險進入秘域,他就不會進去救我,就不會死在裏麵屍骨無存。”楚雲霂擦幹淨眼淚,“我欠他很多。”


    他是鬱洧的搭檔,卻不是一個合格的搭檔,給鬱洧惹了不少麻煩,但鬱洧從來不怪他,不但主動背鍋,還多次把功勞讓給他。


    理由也很簡單,他是鬱洧的下屬,下屬犯錯,上司要承擔治下不嚴的責任,下屬做的好是因為下屬能力強,應該記功。


    鬱洧最常用的理由就是:“他是按照我的命令行事,是我指揮失誤,與他無關。”


    “他才是執行者,功勞比我這個指揮人員大多了,不給人記功,以後誰還敢衝鋒陷陣啊?”


    甚至在青訓營的時候也是這樣,明明年紀比他小,卻總愛擋在他麵前,替他和林故以及秦戈背鍋,經常把左櫟氣得跳腳。


    原本他的訓練量就比其他人大,再加上背鍋被懲罰,經常要訓到半夜才能迴宿舍。


    “他唱歌很好聽,會用葉子吹曲子,還會做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兒。”楚雲霂的思緒飄得很遠,良久,疲憊地歎了口氣,“我想聽音樂,可以嗎?”


    “可以。”


    周斯玨點點頭,招來傭人,讓他去把收音機拿過來放音樂。


    “這是當下最火的歌,林辰唱的,你應該會喜歡。”周斯玨偏頭,沉吟片刻,“林辰你應該認識,林故的二哥。”


    “見過幾次。”楚雲霂四指放在額頭上,大拇指輕輕揉著太陽穴,“不過記不清他長什麽樣子了。”


    林辰,藝名淩晨,童星出道,參與過多部大製作影視劇,家喻戶曉的國民男神,音樂天才。


    新電影一經上映票房過億,且連續三年占據榜單首位,熱度居高不下。新劇開播期間,聯盟犯罪率呈斷崖式下跌,警員閑得在辦公室翻舊卷宗,打彈珠。新歌首發當天播放量過億,音樂軟件後台幾度崩潰,各大廣播電台都在循環播放新歌。一場演唱會創造的收入,相當於第一星區政府半年的稅收收入,光納稅就能養活三分之一聯盟公民。


    不過再大的明星迴到家也要跑腿,給在青訓營的弟弟林故送東西,給在上學的表弟表妹堂弟堂妹開家長會。


    沒辦法,林家的人不是從政就是從警從軍,一年到頭都忙得像陀螺,隻有他,是家族唯一一個有假期的閑人。


    楚雲霂和林辰算不上熟,也算不上陌生人,一定要用什麽關係界定的話,應該算普通朋友。


    “我和林辰還挺熟,聽說他最近都在家裏休息,要不明天請他來吃頓飯,你們也可以認識一下。”


    “這裏是你家,你安排就好。”楚雲霂抬手遮著太陽,怔怔地看著花架上嬌豔的花朵,“你見過連木草或者蘭鈴花嗎?”


    “沒有,據說這兩種植物在五十年前就滅絕了。”周斯玨知道楚雲霂肯定又在想鬱洧了,他嫉妒得發瘋,但沒有任何辦法,他控製不了楚雲霂的思想,也走不進他的心。


    他的心,已經被鬱洧給填滿了,不給別人留一點縫隙。


    “蘭鈴花,連木草,根莖相連,同生共死,世間千朵蘭鈴花,唯餘兩株連木草。”楚雲霂歎了口氣,“我很羨慕斯羽,他在我之前遇到了鬱洧,成為他的唯一。”


    “你這麽說,我倒是很好奇,你是因為匹配度高才喜歡他,還是因為喜歡他才和他有很高的匹配度?”


    “一半一半吧。”


    楚雲霂笑了笑,自從知道他是s級蘭鈴花信息素那天起,他就一直在等待自己的連木草,可惜,他的神明牽起了別人的手。


    周斯玨聽楚雲霂講了很多,從豔陽高照到夕陽西下,他也漸漸明白,為什麽這麽多人喜歡鬱洧,因為他永遠真誠,像太陽一樣溫暖著身邊的人,他的真情做不了假,而且永遠學不會假意。


    說直白點就是沒有心眼,不會那些彎彎繞繞。


    不知道林瓴和鬱瑧兩個善於謀略的人是怎麽養出這麽缺心眼的兒子的,這一家人有一千個心眼,林瓴獨占七百五十個,鬱瑧兩百五十個,鬱洧倒欠二百五十個,缺心眼兒。


    楚雲霂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和他說這些,或許是因為太苦了,他將所有事情堆在心裏,不敢告訴任何人,也不想告訴任何人。


    他不能告訴鬱洧、林故和秦戈,因為幾人太熟悉了,他說不出口。更不敢告訴陌生人,因為袒露的心聲,早晚會變成插進胸口的利劍。


    但周斯玨似乎有些不同,他們不算親近也不算陌生,可以說,但沒必要。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除了他自己,誰會明白呢?也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周斯玨不動聲色觀察著楚雲霂的表情,他也很想知道這些話哪些真,哪些假,是真情流露,還是假意言說。


    “迴去吧,我累了。”


    楚雲霂將頭靠在周斯玨身上,周斯玨有些受寵若驚,差點抱不穩楚雲霂。


    暫且不論真假,單就楚雲霂願意和他講,他就很知足了,至少,他們的心更近了一步。


    楚雲霂閉上眼睛,他不喜歡周斯玨,但也不想喜歡鬱洧了,他太累了。


    飯桌上,周斯玨不停給楚雲霂夾菜,傻嗬嗬地看著他笑。


    “笑什麽?你也吃啊。”


    楚雲霂敲了敲周斯玨的腦袋,沒眼看。


    “吃,我這就吃。”周斯玨將剝好的蝦放進楚雲霂碗中,“我讓人給你重新收拾了一個房間,都是按照你的喜好裝修的。”


    “謝謝。”


    楚雲霂埋頭吃飯,任由周斯玨在耳邊絮絮叨叨說這說那。


    管家詫異地看著其樂融融一前一後離開餐廳的兩人,早上還打架呢,一個下午就和好了?還真是床頭吵架床尾和。


    “我就住在你隔壁,你要是有什麽需要可以直接叫我。”


    周斯玨依依不舍地倚在門框上,當了他一下午的垃圾桶,要個晚安吻不過分吧?


    “謝謝你。”楚雲霂看出了他的心思,走到門口,在他唇角輕輕吻了一下,隨後快速將他退出門,隔著門說了句“晚安。”


    周斯玨心滿意足地離開,雲霂要是永遠這麽乖,他就用不著那些下三濫的手段了。


    關上門,楚雲霂的眸子瞬間冷下來,隻有讓敵人放鬆戒備,才能保證打擊是有效且致命的。


    裝乖,太簡單了。


    一個動了真情,一個仍舊假意,這場較量,周斯玨從一開始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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