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徐令珠開口,崔氏已出聲道:「這怎生使得,她一個小孩子怎麽能拿了娘娘的心愛之物。」


    對於自己這個嫂子孟貴妃是再了解不過的,當下隻說道:「我是她親姨母,令丫頭因身子不好進宮次數少,可我疼她的心和疼月容是一樣的,如何使不得?」


    崔氏嘴角的笑意一僵,就見著孟貴妃不容拒絕將那鐲子戴在了徐令珠手腕上,一時心裏頭更是不得勁兒了。


    貴妃口口聲聲說她疼月容,可這些年月容時常進宮陪著,也沒見她將這鐲子給了月容,如今倒叫令丫頭得了這體麵。


    程老夫人見了,隻笑道:「對,不過一個鐲子,什麽使得使不得。」


    「令丫頭還不謝過你姨母?」


    徐令珠笑著福了福身子,謝過孟貴妃,才坐迴去,就聽孟月容小聲道:「往日裏姨母最疼我,如今見著你就將我忘在腦後了,表姐可要補償我。我不要別的,等迴了府裏,表姐將那象牙梅花筆筒給我就行了,省的叫我眼饞。」


    徐令珠聽了,抿嘴直笑,孟貴妃聽不清孟月容在嘀咕什麽,等到問清楚,失笑道:「你這孩子,怎生能向你表姐討東西,你若喜歡象牙筆筒,我書房裏還有一隻象牙花卉紋筆筒,你拿去用便是了。」


    孟貴妃話音剛落,就有宮女去書房拿了那筆筒過來,孟月容笑著接了過來隻一眼便喜歡上了,笑著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月容謝姑母賞賜,我就知道,有什麽好東西姑母都不會忘了我的。」


    一時間,屋子裏眾人就笑出聲來。


    徐幼珠坐在那裏,見著徐令珠和孟月容都得了賞賜,偏她沒有,心裏頭很是酸澀。可若是叫她和孟月容一樣撒嬌賣癡,她是萬萬做不來的。


    一時間,眼睛就紅了。


    孟貴妃見著,對著身邊的宮女道:「將那串紫晶碧璽手串拿給幼丫頭,幾年沒見,幼丫頭倒是穩重了些。」


    聽孟貴妃這麽說,程老夫人便笑道:「小孩子家過上幾個生辰可不就懂事了,擔不起娘娘這般誇讚。」


    徐幼珠從宮女手裏接過那紫晶碧璽手串,才福身謝過,就聽程老夫人這般說,一時委屈的差點兒落下淚來。


    孟貴妃離她近,將她泫然欲泣委屈的模樣全都收入眼中,一時皺了皺眉頭,心裏頭湧起幾分不滿來。


    這幼丫頭進宮給她請安,這會兒卻是擺出這般模樣,倒像是她這個當姨母的欺負了她似的。


    真真是上不得台麵,小家子氣,聽說她那妹妹極為疼愛這個女兒,不喜徐令珠這個長女,她真是想不明白。


    孟貴妃一挑眉,揮了揮手對著徐幼珠道:「起來吧,這般委屈巴巴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訓斥了你。」


    不等徐幼珠開口,孟貴妃就吩咐身邊的宮女道:「我和老夫人有些話要說,你帶姑娘們去外頭玩兒吧,別衝撞了人。」


    那宮女應了一聲,就將徐令珠她們領了出去。


    徐幼珠出來的時候,蒼白著一張臉,腳下虛浮,看起來像是要跌倒似的。


    孟月容扯了扯徐令珠的袖子,朝徐幼珠的方向努了努嘴,小聲問道:「她這是怎麽了,往日裏比誰都張狂,今個兒卻是一副委委屈屈好像誰都欺負她的模樣。」


    「難怪姑母要下她的臉麵,你不知道姑母最見不得這樣的人了,宮裏頭會裝可憐的妃嬪多了去了。她這泫然欲泣裝出這般模樣,也不知要給誰看?」


    她雖刻意壓著聲音,可到底還是叫徐幼珠依稀聽得幾個字,一時忍不住當下便紅著眼圈轉過身,伸手指著孟月容道:「背地裏說人長短,你們安國公府就是這般的家教?我裝可憐?我哪裏需要裝,你和徐令珠都得了姨母的賞賜,偏落下我一個,難道我連委屈一下都不行了。」


    「你們才一個個慣會討巧賣乖討姨母歡心,顯出你們的好來,可這世上的好那般多,哪能偏叫你們占得呢?我如今怎樣委屈,往後你們也是一樣的。」


    徐幼珠正在氣頭上,說話絲毫都沒有顧忌,不待徐令珠她們反應,就哭著跑了出去。


    身邊跟著的宮女一時愣住,竟沒將人攔住,見她出了宮門才忙對著兩個太監道:「快,還不快攔迴來。」


    「這宮裏頭規矩多,處處都是貴人,可別衝撞了才好。」


    徐令珠轉過頭來,見著孟月容眼圈也紅了,不由得出聲安慰道:「你別著急,不是有人去找了嗎?宮裏頭這麽大,她不敢亂跑的。」


    出了這樣的事情,宮女們哪裏敢瞞得下,便進殿迴稟了孟貴妃。


    孟貴妃聽那宮女說了原委,當下就氣的將手中的茶盞摔在地上:「本宮什麽時候單單落下了她,她進宮請安,難道是為著討要東西的?」


    「如今一生氣還跑出去了,一點兒規矩都不懂,妹妹怎麽養出這樣一個糊塗東西來。」


    見著貴妃震怒,徐令珠和孟月容都跪在了一旁。


    崔氏見著孟月容一臉不安惶恐,心裏很是心疼,隻礙著貴妃震怒,不敢開口求情,心裏頭卻是將徐令珠和徐幼珠姐妹兩個暗罵了一番。


    當姐姐的沒有當姐姐的樣子,當妹妹的又這般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麵,就這老太太還想叫令丫頭嫁給她的紹兒,真真是做夢。她活著一天,就不可能叫令丫頭進了安國公府的大門。


    孟貴妃自顧自生了會兒氣,才見著跪在地上的二人,歎了口氣,開口道:「不幹你們的事,都起來吧。」


    出了這樣的事情,程老夫人麵兒上也不大好看,隻出聲道:「娘娘息怒,她小孩子氣性,往後迴去定好好管教她。」


    人是程老夫人帶進宮的,孟貴妃也不好太過追究,隻吩咐人小心去尋。


    過了一會兒工夫,有太監急急忙忙進殿迴稟道:「娘娘,出事了,五姑娘不知怎麽衝撞了定王世子,挨了一鞭子不說還叫人壓著跪在宮道上了。」


    那太監話音剛落,孟貴妃便猛地坐起身來:「定王世子,他怎麽入宮了?皇上可有傳召?」


    「迴娘娘的話,皇上一早就傳召了,方才還和世子下了半個時辰的棋,世子從皇上那邊兒出來就去了馬場跑馬,奴才估摸著世子才從馬場迴來。」


    「五姑娘定是不認得世子,才不小心衝撞了,世子的脾性娘娘也是知道的……」那太監說明白意思,沒敢繼續說下去。


    孟貴妃又急又氣,指著那太監道:「你可有說幼丫頭是本宮的外甥女,是寧壽侯府嫡出的姑娘。」


    「迴娘娘的話,奴才當即就說了,隻世子說貴妃娘娘和寧壽侯府的長輩們管教不好,今個兒就由著他代為管教了。」


    「還說娘娘……不必謝他。」那太監支支吾吾說道,說完話,忙低下頭去,連看都不敢看孟貴妃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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