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武義不太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轉頭見到一雙虎目晶亮有神的望著自己,下意識便開口迴複,“至多兩月……”


    她問句中隱含的意思……是他腦子中想到的意思嗎?


    是因為他太久沒出去過,現在的新兵……不!現在的女人都這麽勇猛了嗎?


    “謝謝大夫!”


    歐陽花花抱拳行禮,接過大夫手中的藥碗,見他神思不屬、飄飄忽忽的離去,才坐到君玉的身邊,將藥碗直愣愣的遞給他。


    “花花,你聽我說!”


    這不行!


    這絕對不行!


    “先把藥喝了!”


    她的手往前送了送,再往前懟一懟,就要貼到他嘴邊了。


    腦子裏已經過了一遍強行灌藥的情景……算了!不欺負病患了!


    “咕咚!咕咚!”


    一碗黑漆漆的藥湯子,段君玉一仰脖子就灌了進去,剛想開口勸,就被花花懟了迴來。


    “閉嘴!”歐陽花花陰沉著臉,看著他受傷的腿,眼眸也如漆一般濃黑,“你該明白……你攔不住我!


    如果你現在喊出來,並不能阻止我要做的事,可讓別人知道了,我要承擔什麽樣的風險……你比我更清楚!”


    君玉要對她說什麽,她閉著眼睛都知道……那些話並不能阻止她要做的事兒!


    孫博義左看看花花鐵青著臉,右看看君玉顫抖的手……小夥伴兒們聊天聽不懂……有翻譯嗎?


    在線等……急!


    “花花……”


    段君玉猜到了她打算去做什麽,也明白沐休那天自己忘記問的問題——“你學黨項話……有什麽用嗎?”


    今天他不需要問了,可他情願自己跛了,也不願意讓花花去涉險!


    “花花,你聽我說!”他抖著嗓子,每個字都帶著顫音,顧不得男女大防,緊緊的拉著她的手,“哪怕我會跛腳,但我依舊活著……可你不行!


    如果你要……這事兒哪怕是個男子,也未必能做好……你是女子……你若是被欺負了……被……


    我很感激你如此為我……可你要真有個什麽……你家人怎麽辦?”


    他還有沒說出的口的話……如果花花出事了,他這輩子都會活在愧疚之中……他要用什麽來賠給花家一個俏生生、虎超超的姑娘?


    平日總聽花花抱怨家裏阿娘太兇、阿爹太慫、大哥太細、二哥太黑……如果真的厭煩……那眼中怎麽會有笑意,嘴角怎麽會高高的翹起?


    “我家人……”歐陽花花的眼眸暗了暗,隨即又抬起頭,“段君玉,我家裏有兩個哥哥,你知道吧!”


    “我知道……可是……”


    “你姨娘隻有你一個兒子……你沒忘吧!”


    那個讓君玉又愛又恨的女人,始終是他的生母,如果他敗在這裏……前麵九十九步都走了,隻差最後一步……如何能甘心啊?


    “我……不敢忘!”


    他如今這個樣子,確實是可以拿著撫恤金退伍,可那二十兩銀子對於尚書府有什麽用呢?或者說,對於他而言……這點兒錢又有什麽用呢?


    如果他跛了,相當於將姨娘最大的希望破滅了,一次傷害相當於毀掉兩個人,母親指不定怎麽高興,怎麽嘲諷他們曾經的自不量力……


    “行了!”歐陽花花將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你好好養著……別等我迴來的時候,你又不行了!要真是那樣……我可是會發火的!”


    孫博義看著他們兩個人說話,一頭霧水,隻聽懂了臭花兒說她會發火……艾瑪!


    想到上次她發火的樣子,他狠狠的打了個哆嗦,平時看著大大咧咧、樂樂嗬嗬的臭花兒,發起火來那簡直跟被搶了崽子的母老虎有一拚啊!


    因為一個同窗笑她大哥跟個女人一樣,喜歡擺弄針線,以後怕是也會找個男人……諸如此類難聽的話!


    那個時候大家都是半大的孩子,說話都是挑最狠、最毒的說,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口下留德,外加上武學的孩子都偏粗俗些,說的話確實不堪入耳。


    臭花兒直接揮拳過去,實力演繹了一次“能動手就不吵吵兒”的真諦!


    生生將同窗打的肋骨打折了三根兒,那家父母氣哼哼的找來,得知前因後果,知道自家孩子有錯,可又心疼……最後,武師父從中調解,要臭花兒賠禮道歉!


    “賠禮……可以!”她將脖子仰的高高的,眼眸含恨的看著那家父母,“人是我打的……我認!但要我道歉……憑什麽?”


    手指著那個已經沒有人樣的同窗,“他罵了我大哥多少難聽的話……憑什麽要我給他道歉?


    他也甭跟我道歉……我不接受!


    下次如果再讓我聽見他跟個長舌婦一樣嚼舌根……你們做父母的不教,我替你們教……打到他長記性為止!”


    氣的那家父親上手要打,被武師父攔下了,最後,那家人無法,隻能拿著銀子走了。


    臭花兒也因為這事兒,在武學裏一戰成名,打人不僅打臉,還能生生用拳頭把人砸到骨折……實力詮釋了什麽叫“女人是老虎”!


    “花花……”


    段君玉看著她往外走,將嗓子裏“保重!”二字咽了迴去,她此去生死未卜,他說的越多,她就多一分的危險。


    “我知道了!”


    歐陽花花走到門口,甩開簾子就出去了。


    孫博義看著一個人走的瀟灑,一個人愁眉苦臉……怎麽那麽像臭花兒渣了君玉,這樣、那樣了之後……無情的拋棄了他?


    “你們倆剛才說啥呢?”


    他現在也沒捋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麽事兒?


    “唉!”


    段君玉長歎了一聲,隨後躺下閉目養神,花花為了他命都舍了,他在這裏一定要將自己養到最佳狀態,不讓她的一番苦心白費。


    孫博義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看起來沒有受傷的手臂,“你倒是跟我說說啊!”


    “你自己想!”段君玉翻了個白眼,“你那個腦子再不用,以後就得跟豬是一個下場!”


    孫博義撇撇嘴,知道君玉這是生氣了的表現,與臭花兒不同,這貨生氣了就會爆粗口,隻是武學裏的糙漢子,沒人會覺得這是“粗口”!


    他看了眼還在晃動的門簾,花花與君玉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他們含糊其實,他幾乎是一句都聽不懂,問又問不到……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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