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攻的鼓聲響徹天地。


    天地間又是一陣箭雨,裹挾著狂風,發出嗖嗖的聲音。


    死戰終於開始了。


    對方牛角號嗚嗚地吹響,馬踏聲震動大地,城下的羌人如湧動的海一樣蠕蠕而來。


    廝殺聲撼天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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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房內正在看沙盤的蕭景泰修身挺背,眉目緊蹙。


    徐長庚和宋乾近侍在側。


    一名暗衛通秉進來,跟蕭景泰小聲稟報著他們探查的情況。


    蕭景泰放下手裏的指杆驚道:“她竟人在涼州。”


    聽了這話,徐長庚和宋乾一齊看向了他。


    涼州的情況他自是知道的,死守之地,情況也不容樂觀。


    “帶上所有暗衛,去護她!”


    暗衛領命而去。


    他背身負手,喃喃道:“汝等跳梁小醜,臣等為皇上死守社稷!”


    “陳洛初,國門社稷我自然會守好,你為什麽要亂跑。。。”


    他捏了捏眉心對一旁的宋乾道:“援兵還有幾天到?”


    “還有大約兩日。”


    “目前還能抽出人手嗎?”


    宋乾凝目想著,須臾他稟道:“將將能勻出兩千人。”


    “支援涼州!萬萬不可破城!”


    “是,皇上。”


    夜幕降臨時,安澤等人已經到了涼州城中。


    陳洛初被安頓在陸一鳴的指揮營中。


    安澤拿了蕭景泰給的令牌信物見到了陸一鳴。


    見信物如見聖駕,陸一鳴跪下迎接。


    安澤把援兵還有兩日就到的消息傳達到,同時要求接走陳洛初。


    隻一個瞬間,陸一鳴便明白陳洛初身份的不簡單。


    他趕緊讓人把陳洛初引了出來。


    安澤見到她來趕緊上前行禮。


    陳洛初一看他來了,那就是皇帝知道自己所在之地了。


    也是,自己今日在城牆上一站,他肯定就接到消息了。


    陳洛初別過頭道:“我不走,我要看著這裏把羌人打退了。”


    反正抗旨一次也是抗了,不在乎再多一次。


    安澤靠近了些,輕聲道:“夫人,皇上親令要把您帶到他的身邊。可以暫且不迴宮。這是皇上的原話。”


    蕭景泰知道她的脾氣,這完全是在和她商量的語氣了。


    陳洛初繼而問道:“還有別的話嗎?皇上不治我逃跑的罪嗎?”


    安澤一臉苦笑,低頭站在一旁,不知如何迴答。


    此時她能好好活著就好了,真要治罪也得人活著才能治的了。


    陳洛初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更不能走,已經在城牆上露過臉了,此時再走就是臨陣脫逃了。


    說好了一起死守城池,自己先跑了,真不是個意思。


    她拒絕了被安澤帶走的旨令。


    如若皇帝怪罪,如果有命再見,數罪並罰便是。


    此時她卻不能走。


    安澤仿佛知道她會如此一般,退到了一邊。


    陳洛初奇道:“安澤,你不走嗎?”


    安澤如實道:“皇上說如果你不肯走,讓我在你身邊護衛。”


    看陳洛初與安澤說完話。


    遠處的張書燃走近了,把陳洛初拉到一旁輕聲問道:“來的這位是皇上身邊的侍衛,夜市上我遇到的人是皇上嗎?”


    “那你是宮裏的娘娘?”


    陳洛初如實道:“他是皇上,我卻已不是嬪妃了。”


    的確,隨著她的假死,她的封號已經沒有了。


    “那你以前是嬪妃?”


    “對。”


    張書燃背後起了一層薄薄的白毛汗,他終於解開了這兩年以來他最難以理解的那個疑惑。


    原來如此。


    他那天招惹的真不是普通人,直接惹了到了天。


    他噓聲感歎道:“如此說來我被罰到這裏還真是不冤。我可真是命大。。。等迴家得再拜拜去。”


    “老天保佑,皇帝開恩,怪不得父親一直不肯說出這中間的事由。”


    兩日後。


    援兵馳援而至,羌人提前得到消息,已重新擺列隊形,退出此地。


    涼州至此保了下來。


    饒是城牆堅固,被巨木撞的也有幾處地方有些搖搖欲倒。


    張書燃帶著人趕緊修補著城牆。


    打掃戰場,清點埋葬死去的兵士。


    羌人後撤而走,城內百姓紛紛奔走相告。


    興奮之色形於麵上。


    受傷兵士很多,陳洛初和阿信又來到了醫棚裏幫著他們處理著。


    受傷的人中半大的孩子也不少,陳洛初滿心酸澀。


    陸一鳴此時陪著蕭景泰與徐長庚巡視城內情況。


    走到醫館的時候,蕭景泰就看到陳洛初穿著普通的布衣坐在人群中間,為受傷的兵士包紮著。


    此時豔陽高照,天空湛藍,半空不時滑過展翅的黑色蒼鷹。


    陳洛初低著頭,十分認真地給傷口上撒上止血藥粉,然後用白色的布緊緊地包紮起來。


    一如她平時做刺繡一般的認真。


    陸一鳴看他望著陳洛初的方向不動,趕緊走上前來,躬身解釋道:“皇上,臣下不力,沒有護好夫人,本想著人送走她去安全的地方,她卻是如何都不走。”


    蕭景泰輕笑一聲:“她連朕的聖旨都不理,更何況是你的話呢?”


    一句話把陸一鳴摘了出來。


    徐長庚在一邊側頭微微笑著。


    這並不是一個聽話的夫人呢。


    陸一鳴繼續道:“那臣把夫人請過來?”


    蕭景泰搖搖頭道:“讓她把想做的事做完再說吧。”


    說完拐彎去了城牆那裏巡視。


    陸一鳴等人趕緊隨行跟上。


    終於忙完了手頭的事。


    陳洛初側頭看看阿信,“咱們也許又該上路了。”


    兩人迴到指揮營拿東西。


    一打開門,陳洛初看到了那個英挺清雋的身影。


    他背身佇立於房內,斜照進的陽光撒在他的背上,發出流光溢彩的光芒。


    有些不真實。


    聽見門的聲音,他迴身看向陳洛初。


    眸子裏一片深邃,如海水般動蕩神秘,凝望間就要被吸進去,讓人喘不上氣。


    陳洛初靜靜地站在門口與他對視著。


    看遍了生死,如隔萬年一般。


    良久。


    她直直地向前走去一頭撲進了蕭景泰的懷裏。


    如同一個孩子。


    蕭景泰眼尾漾著笑意,緊緊擁著她單薄的身子,打趣道:“安寧,你怎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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