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亥麵色一變,真氣霎時間停頓了一下,隻見漁村之內,一眾人馬緩緩而來,當先一人身材雖算不上高大,但整個人看上去精壯而幹練,身上隻披了一件最普通的農裝褂子,一身的肌肉露在外麵,精瘦挺拔。


    頭上胡亂紮了個發箍,用一跟木筷子別住,兩條褲腿半卷著,腰上紮了條布繩,腳上甚至連一雙麻鞋都沒有,就這樣赤露在外,臉上笑嗬嗬一團和氣,可那雙眯成一道縫隙的眼睛中,時不時的閃出一絲精光。令人不寒而栗。


    來人正是黃巾軍十三大渠帥之一,青州統帥卜巳,如果不知之人看去,還以為此人不過一名漁村的漁夫而已,但是管亥卻深知此人絕非等閑,其名聲雖然在十三渠帥中不顯,但是實力絕對算得上名列前茅,稱之為前三也不為過。


    如今天下黃巾早已不複當年之盛,各路渠帥死的死降的降,存活的屈指可數,而這卜巳便是其中之一,而且不但活著,還活的很滋潤,一是他見大事不妙及時收手,還有便是憑他那驚人的實力了,要知道黃巾動亂,青州刺史可是第一個死的,當初青州刺史焦和也是名震天下的大將,鎮守青州,可黃巾剛一亂,便不明不白的死了,可見卜巳的手段驚人。


    在他麵前,即便是管亥也不敢太過造次,真氣收迴,長出一口氣抱拳說道“卜頭領活得好自在,管亥千裏而來,卻被晾在外麵~~這也不是卜頭領的待客之道吧~~”。


    “哈哈哈哈~~管頭領說的哪裏話,天下黃巾本是一家,什麽客不客的~~即來到此處,便跟到家一樣~管頭領便是我之兄弟一般~~”卜巳哈哈大笑,一把拉住管亥高聲對眾人說道。


    “卜頭領這麽說可令管亥汗顏了~~在下不過敗軍之將,何以言勇~~能在卜頭領這裏混口飯吃就已經很知足了~~不過我也不是白吃這口飯的~卜頭領有何吩咐,我管亥定會鞠躬盡瘁~”管亥自認比起卜巳還要差上一籌,個人實力還好說,卜巳在青州盤踞多年,根枝盤結,絕非他所能比擬,勢比人強,也隻得低頭。


    卜巳拉著管亥,麵帶笑容“都是一家人,說這麽見外的話幹嘛~~日後你我就兄弟相稱~在這裏除了我以外,誰也不能指使管兄弟,我看誰敢不服~~”。


    “那就多些卜兄了~”管亥正巴不得呢,馬上順杆爬笑道。


    二人有說有笑,不一會便進到漁村之內,來到屋中,管亥迎麵便見到一人正端坐於內,臉上掛著一層陰霾,整個人冰冷無比,好像坐在那裏的並非一個人,而是一具死屍,毫無生氣。


    管亥不由得一愣,暗道這卜巳何時認識這等人物,看樣子不是他帳下之人,捉摸不透此人的來路,心中疑惑不定,眼神不禁向卜巳看去。


    “嗬嗬嗬~~我給兄弟介紹一下,此乃青州名士王和平,這位王先生乃當世奇人,修習道術,手段通天~我在青州久居,多虧先生照顧,才得以幸免~~兄弟日後可要多親近才是~~”卜巳一笑,拉著管亥介紹道。


    “原來是王先生,久仰大名~~在下管亥,給先生見禮了~”管亥聞其名,神色一變,暗道果然有人暗中相助,但是沒想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王和平王道人,別說自己所在的冀州與之相鄰,就是整個大漢,恐怕也沒人不知道此人的名號。


    隻見王和平默默的點了點頭,毫不意動,好像管亥的到來根本與他無關,還是那般坐在原處,雙目緊閉,了無聲息。


    “兄弟不用見怪,王先生一向如此~~世外高人,行事總是令人捉摸不透,我早已見怪不怪了~~倒是兄弟在冀州過的無比逍遙,怎會跑到我這窮山惡水來呢?”。


    “原來如此”管亥當然明白像這種世外高人,品性都有異於常人,隻是一臉了然的樣子,拱了下手說道“卜兄,不瞞你說~冀州雖好,卻已無我容身之處~~”說罷便把自己的經曆大致說了一番,隻是隱去很多失利之處,不然叫人太過小看自己麵子上也過不去。


    最後才說道“冀州雖然地大物博,但也勢力繁雜~~不說別的,光那八大氏族的袁家,便不是可輕易應付的,如此倒不如卜兄這青州逍遙快活~~”。


    “嗬嗬嗬嗬~~兄弟真會說笑,青州窮山惡水,地稀人更稀~~除了孔北海的那塊地盤,其他之處實在沒什麽油水~~但那聖門所在,卻不是可輕易動之,不然馬上引火燒身~”。


    管亥點點頭,北海被孔門經營多年,當然是最繁榮之地,雖然那幫書呆子不過爾爾,但整個青州的鳴人異士全都集聚於此,精兵猛將也是層出不窮,誰敢輕易的去碰?


    所以卜巳在青州鬧得雖兇,就連刺史都難逃其手,就是不敢動孔北海的地盤,不過這也使他幸存了下來,也算是歪打正著。


    這是突聽那王道人鼻腔中發出一聲冷哼,管亥頓時渾身一震,臉色瞬變,再看王道人雙目緩緩睜開,冷聲說道“孔門妄自尊大,千百年以來愚弄世人,如今在這亂世當中,我看他還能逍遙多久~~爾等不用擔心,過不了多久,定叫它遭滅門之災!!”。


    管亥眼神露出驚色,王道人之言實在太過驚人,雖說此人名聲厚重,但是所言之事也太不可思議了,孔門是什麽地方,天下儒門的聖地,千百年來並非沒有人想過把他扳倒過,別的不說,隻是那百家爭鳴的年代,多少名家想要取而代之,最後卻都敗在其手段之下,便可見一斑。


    曆代也有些手段通天人,叫孔門吃過大虧,但是要說滅其門,別說天下人,恐怕就連他們自己也不相信。


    這王道人今日此言,可說是有些異想天開了,管亥震驚之餘,卻也不敢頂撞,隻得幹咳一聲,一聲不吭。


    “你不信我之言?”王道人冰冷說道,眼神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這~~倒並非在下不願相信王先生~隻是先生之言太過驚世駭俗,是不能令人輕易信服~~”管亥倒也不違心的直言相向,不是說他不能說些順言,隻不過此事實在太大,那些話他實在說不出口,好像說出來都是給自己丟人。


    王道人也不見怪,隻是默默的說道“確實有些驚世駭俗,並非你等凡夫俗子所能接受,不過越是如此~~才越能顯出手段,放心好了,他孔門好日子過不了多久了~~此次最起碼要他元氣大傷”。


    管亥見他也不堅持,不由得放下心來,口中連連讚服。


    卜巳此刻嗬嗬一笑說道“兄弟即來到我處,我也不能虧待兄弟~~實驗相告~不久之後,我願意送兄弟一場富貴,隻是需要些勇氣才行~~不知兄弟可敢一試?”。


    “嗯?願聞其詳”管亥微微一驚,暗道自己剛來,這卜巳便要送大禮,不顧聽他的語氣,這大禮也不是這麽好拿的。


    “實不相瞞,王先生前幾日夜觀天象~料定青州有一場大災,我願趁勢而起,兄弟如果願意相助,我願任兄弟任意挑選一郡之地~~到時候咱們占領青州,何愁大事不成,也以慰上師在天之靈~~”卜巳緩緩道來,好像此事已經板上釘釘般的牢靠。


    這些話說的最然好聽,可管亥卻心中冷笑暗道,這些話騙騙小孩子還差不多,想要騙我卻是休想,我管亥什麽風浪沒見過,能被你哄騙~~不過他既然說出此事,定有些把握,自己沒準還真能撈些好處也說不定,暫且不與他撕破臉皮,看看如何發展。


    擋下臉色一喜應道“如此好事,兄弟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到時候隻要卜兄一聲令下,兄弟定提兵前來相助~~”。


    “那咱們就一言為定,管兄弟可現在西麵山內安營,隻等我消息便是~”卜巳大喜笑道。


    管亥這才依依惜別,帶著自己的護衛人馬出了漁村,直奔西麵山林而去。


    屋內卜巳此刻神色也逐漸暗沉了下來,迴想著剛剛管亥那虛假的應對,不由得一陣好笑。


    “王先生,此人真的可用?”卜巳好奇的問道,王道人早在知曉管亥要來的時候,便已定下計策,現如今見了本人,卻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王和平那冰冷與寒霜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嘴角不自然的咧了咧說道“雖然此人的心思狡詐~~卻還不被我放在眼裏,而且實力尚可,確實可當一用,你隻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準備妥當就行了,我看時間差不多了,也就這幾日之內便可見分曉~~~~”。


    “如此最好,想來我這撈油水,也需要拿出點誠意來不是~~我這的便宜可不是這麽好占的~~”卜巳嘿嘿一笑,譏諷的說道。


    山林中,一道黑影如風一般飄過,快捷迅速,卻顯得有些慌張飄忽,龔景雖然從那亂兵之中逃進了山林,可心中卻絲毫沒有放鬆,總感覺前方有什麽危險正等著自己,那空洞的黑夜中,好像一張碩大的血盆巨口,等著自己撞過去,然後慢慢的吞噬,這種不安的心思時刻影響著他,臉色也越來越沉重。


    就在此時,前方終於出現了一道白光,那是水麵的波動之色所映出的光彩,龔景雙眼一亮,山林之外便是齊河,自己終於逃到這裏了,隻要進了齊河,不論水路還是河道,都要容易走的多,自己終於逃出生天了。


    但就是這時候,一聲暴喝把他的美夢擊的徹底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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