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郡主娥眉蹙起,眼神黯淡無光,那張俏臉已愁雲密布,華容頓時失色。


    “妙妙,”玉皎心軟,見不得她這樣,便走過去,輕輕拽一拽玉蕤的衣袖,“舅母親自來請,咱們應該去!我也要替姊妹討個說法,想問,當初為何行此不良手段?”


    玉蕤一震,很出乎意料,“皎皎,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她笑靨動人眼眸濯濯,秋波流動蘊情誼。


    清河郡主大驚,以不可置信的眼神望著玉皎。玉皎姑娘看似柔弱,其實,柔中帶剛心似蒲韌。


    “皎皎,你能為我仗義直言,我心裏舒坦了許多,也罷,聽你的就是!”玉蕤點頭,轉身,笑道,“勞煩郡主親自來請,小女玉蕤去就是!”


    她俏目一迴眸,落落大方氣如蘭,口吐芳菲傳珠玉佳音。


    清河郡主又是一驚,忙不迭地說,好。


    她舒出了一口氣,便告辭先行離開。


    到了約定的日子,玉皎玉蕤雙雙登門至許府。許家高朋滿座,許仁昌親自出來迎,領著姐妹倆入內就座。


    姐妹倆見過外祖父及許家眾人,便與許仁昌入內堂敘話,


    玉皎眼圈一紅,悲悲切切地喚一聲,“外祖!”


    “哎,皎皎……”許仁昌既是老淚縱橫。


    玉蕤站在一旁看著,不知悲喜。她想起自小的孤苦,心,就如抓肝撓心般痛。她心裏實在不願見到那棄她如敝履的‘親人’!


    當初,親娘難產身亡,到底因何故,自己被送走的?不說許家來尋親的用意,是非黑白總要弄個明白。


    就算再難,她也要麵對。


    生母許瀟雲是許皇後的堂妹。皇後是長房所出,許瀟雲是二房嫡長女。


    當今聖上還是太子時,娶滎陽許氏長女為太子妃,許瀟雲嫁給太子伴讀,定國公府世子樓弋。


    看似美滿的婚約,不久便出了裂痕,許瀟雲負氣迴了娘家,……


    麵對同來的玉皎玉蕤姐妹臉,許仁昌不得不說起了往事。


    “外祖父,我娘既生了一雙女兒,為何既隻有我迴到樓府?”玉皎急急問道。


    “哎,一言難盡……”


    許仁昌雙目迷蒙起來,


    “雲兒生產那日,風雨大作,……穩婆剛接生下一雙嬰兒,突然,窗被一陣風刮開……屋內頓時一片漆黑……”


    一黑衣蒙麵人抱起一嬰兒,用劍指著他,“不許聲張,我抱走一個!”


    許二爺不敢聲張,怕樓家問責,也就隱瞞下許氏生了一對雙胞胎。這,樓家壓根就不知情。


    “女兒已離去,許家不想惹事。”許二爺很是惴惴。


    玉蕤一眼瞄過去,外祖父的說法漏洞百出。


    當初,為何要隱瞞不言?


    定國公有兵權在手,名氣與威望兼備,抓捕一兩名江湖盜匪很難?若知,嫡小姐流落在外,樓家人會不管?


    故意瞞天過海?他們想掩蓋什麽?


    不想讓樓家知道她存在?


    玉蕤驀然一驚,不寒而栗。


    但,外祖父如何得知母親在生產中發生的事?


    玉蕤頓覺疑雲重重,她張張嘴,既不知如何開口,叫他一聲外祖,又頗覺尷尬,……


    “外祖父,皎皎有一事不明,……您是如何得知,我娘親生產時,她房中發生的事?”到底是孿生姐妹,必是心有靈犀。


    “我衝進去,你娘已是奄奄一息,說不出話來……”許仁昌眸底泛起淚光,“你娘指指兩個孩子,笑看著我……她像是,還沒說完……”


    “沒說完,便咽了氣?”玉蕤接了話。


    “不……,你娘望見我身後的黑衣人,她朝黑衣人撲了過去,”許仁昌老淚縱橫,“你娘為了救我,飲恨離去……嗚嗚嗚……”


    許仁昌哭泣起來。


    “外祖!”玉皎眼淚跟著撲簌簌落下……


    玉蕤掉轉頭來,拚命忍住沒哭。


    他娘的,這就是血緣嗎?親人在哭泣,自己也跟著傷懷?


    “我看著你娘噎的氣!”許仁昌抹了一把眼淚,慢慢停止啜泣,“那遭天殺的黑衣兇手,竟是執劍冷冷地看著,……然後,抱起了一個孩子……抱起孩子躍窗而逃……;然後,聽穩婆和你娘身邊的丫鬟告訴我房裏發生的……”


    “穩婆和丫鬟都是誰?現在何處?”玉蕤冷靜自持得多,找到關鍵的可疑點。


    “穩婆和丫鬟?”許仁昌頗為驚訝地望了玉蕤一眼。


    玉蕤臉色蒼白,眼神晶亮如黑暗中散發的光芒,她穩重矜持,一點不慌亂。


    許仁昌望著她,迅速冷靜下來,“你是說,她們有問題?”


    “嗯!”玉蕤聳聳肩,一副你愛說不說的表情。


    “穩婆,認識多年,為我許家接生過許多孩子,”許仁昌搖頭,“丫鬟,是與雲兒從小一塊長大的……秋水,雲兒生產,秋水一直跟著的。”


    “秋水?”玉蕤猛地站起,顫聲問道,“她……她是不是蕭若水?”


    “是呀!”許仁昌一愣,“咦,你怎麽知曉的?……秋水可是發過誓,一輩子不會讓你知道的!”


    “您就這麽相信一個丫鬟的說法嗎?”


    玉蕤顫驚驚站起身,“這個丫鬟,改變了母親的說法,……一定改了母親的意思。


    她是不是告訴你,母親恨透了我爹,決定就讓樓府的骨肉分離,不能讓我們姐妹一同迴家。她,還自告奮勇地承擔起撫養我的任務。您,是不是都信了?”


    “可是……可是,秋水為什麽要扯謊呢?”許二爺心裏也頗為震驚,被玉蕤這個說法嚇到,“她……她有什麽理由要騙我呀?”


    玉蕤看著外祖父,看了許久,氣得不想說話。


    “您知不知道,您所謂的這個好丫鬟,這忠仆,早被樓府攆出了家門!”


    玉蕤臉色凝重,“一定是她,懷恨在心。她想辦法偷偷接觸到母親,在母親跟前撥弄是非,說了樓府不少壞話,造成我爹娘之間有了隔閡!她是罪魁禍首,您既拿她的話當成真?”


    “這……這,既有這等事?老夫怎一點都不知道?”許仁昌不住顫抖著,慢慢站了起來,急火攻心,昏了過去。


    “阿翁!”


    “爹!”


    “外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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