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遜冷冰冰地瞅她一眼,不由呆了一呆,想她與自己名不正言不順的弟弟很有些牽扯,心裏不免煩悶,站起身來,衣袖一拂,“不必了,樓府宴席不過如此,在下告辭!”


    “二公子,慢走!”


    玉蕤膝蓋微彎,心道,這人故意找茬,走了更好,本姑娘眼不見心不煩,還不願伺候呢!


    玉蕤轉身,正要迴內堂,眉梢掃見斐馳斐三公子,一身深藍錦袍,一雙星眸如水晶般澄澈。


    斐馳也見到了玉蕤,他往前走幾步,朝玉蕤稽首,“恭喜玉蕤姑娘!”


    玉蕤臉一垮,撇嘴道,“別,三公子的禮,小女受不起!”


    斐馳臉不由一白,很是莫名其妙,心道,不知誰惹了這位姑奶奶,她一腔怒火沒處發,就衝著我來了?


    “姑娘,斐公子是來祝賀的,”丫鬟嫣紅扯扯她的衣袖。


    玉蕤板起臉來,聽不進嫣紅的勸,嫣紅急得不行。


    樓伯贇走出,“蕤丫頭,來的都是客,不得無禮!”


    “見過國公爺!”斐馳低眸。


    “祖父,斐家人大放厥詞,”玉蕤白了他一眼,“他還有臉來?”


    “姑娘是說,二哥斐遜來過?”斐馳這才知道,多半還是他那不可一世的斐家嫡公子惹到她了。


    “不然呢?”玉蕤轉身,頭也不迴朝裏間走了。


    斐馳望著她的背景,有些遲疑。


    “三公子救過玉蕤丫頭,便是我樓家的恩人,”樓伯贇微笑著,和藹望著眼前的年輕人。“怎麽,這丫頭在公子麵前一直都這樣蠻橫?”


    “玉蕤姑娘,……對在下甚好,”斐馳想,麵對著樓國公,怎可說她不是怒懟就是嘲諷?自己不成了搬弄是非之人?


    “那就好!”


    小姑娘的心思,斐馳有雅量,樓國公都看得明白的,他笑著對斐馳道,“姑娘家多少會使點小性子,多讓一讓,……公子與她難得見麵,去內堂陪她說說話……”


    樓伯贇不由分說,將他推搡進了西南院,“丫頭在裏麵……去會會她……”


    樓國公如此熱情,斐馳真沒想到。


    斐馳雖委婉拒絕過,此一時彼一時,玉蕤身份不一樣了,隻要斐公子改變,興許有還轉的可能。


    ……


    玉蕤迴到熙苑,聽見了一陣劈啪腳步聲。


    “姑娘,您快去看看,”


    丫鬟畫眉哭唧唧地跑過來,“小鳳,它……它一整天什麽也不吃,奴婢和嫣紅姐姐怎麽勸也不行!”


    “啊?!”


    玉蕤想起什麽,拔腿就跑。


    府裏大宴賓客,她怕小鳳出來搗亂,命人將它栓起來。


    下人做事粗魯,既用的是粗繩。這雕兒有脾氣,你這樣對我,我什麽都不吃,寧死不辱!


    玉蕤跑過去,正瞧見小鳳用尖喙猛啄捆綁他的繩索,羽毛被啄掉了不少,那根繩索也沒有解開。


    雕兒咕咕叫著,像是在控訴著不公。


    “小鳳!”玉蕤撲過去將它摟在懷裏,“小鳳,你別介,……”


    聽到她的聲音,雕兒停下來,頭高高昂起,既是不看她……


    “小鳳!”


    玉蕤跪地,茫然地撫摸著它的羽毛,淚花跟著落下……


    嫣紅見識過這雕的厲害,想起來心有餘悸,跪地,“姑娘,是奴婢不好!”


    畫眉一雙茫然的眼睛望著她們“……”


    “這義雕,怎麽舍得栓著?”


    玉蕤扭頭看,是斐馳!


    這人真是陰魂不散,這裏,他都能跟來?


    “你……你怎來了這?”玉蕤瞪著他,嚷道,“這是女兒家的院子,你是啥意思?”


    “國公爺領我來的,……”他唇角彎起,頗有些小得意。


    “……”


    祖父開了口?玉蕤朝他翻白眼,瞧,把他美的!


    “哎,小鳳一直被綁著,你也舍得?”


    斐馳邊說,邊解那繩索,繩索韌性極強,他費了些力氣才解開。


    繩索一打開,花雕朝斐馳撲去,撲了他個滿懷,小鳳碩大的翅膀撲起一陣塵土,夾雜著羽毛上細小的毛絨,……窩棚內揚起一陣灰塵。


    “咳咳……,”斐馳嗆得咳嗽了好幾聲,笑道,“小鳳,小鳳,乖乖的,不要鬧!”


    這頭雕自跟了斐馳幾天,就變了許多,變得與玉蕤不那麽親近了,唯獨對斐馳是念念不忘。


    斐馳從兜裏掏出一塊肉幹,塞進花雕的嘴裏,……花雕一揚脖吃了,發出咕咕歡快叫聲,……


    “好了,再來一塊!”斐馳喂完最後一塊肉幹,拍拍手,“沒了,都給你吃了!乖乖的,好好呆著,別出去惹事!”


    他望一眼玉蕤,見她拉長了臉,一幅不待見他的樣子。


    “玉蕤姑娘,國公爺讓在下陪你,……在下已完成了,告辭!”他站起身,轉身就走。


    “要走就走,囉嗦什麽?”


    “嗯,嫡小姐說得是!”他臉色一沉,像有點生氣。


    這隻雕兒“唿”地跟上,亦步亦趨地緊跟著。


    “雕兒,你主人沒同意,……不可跟我走!”他假裝很兇的樣子。


    那雕兒卻是不理,隻是緊緊跟著他。


    “小鳳!”玉蕤鼓起腮幫子吼:“忘記了你我之間共患難是情誼?……別有奶便是娘,好嗎?”


    雕兒既像是沒聽見,翅膀一撲飛躍到半空。


    斐馳抬眸望著半空中的飛禽,心裏作甚為難,朝玉蕤拱手,“這雕兒像是被綁怕了……以後,……我權且替你照看兩天吧!”


    “哼,”玉蕤哼一聲,可不能讓他得了便宜!她仰頭望著雕兒,大聲說道,“今日,我考慮欠妥,……小鳳別生氣了,好嗎?”


    雕兒背過去,不理她。


    “姑娘保重!”斐馳作揖,轉身邁步走出西南院,穿過迴廊,從側門走出樓府。


    半空中的小鳳拍拍翅膀,既迅速跟了上去。


    雕兒是真生了氣,既跟斐馳走了。


    養大的雕兒跟別人走了!


    玉蕤心裏不得勁,坐在花園裏長籲短歎。


    “你看不中它,放它走就是!為何要用繩索將它鎖了?將它當成牲畜,這不是往它心口上撒鹽?”


    它不是牲畜,難道是人?玉蕤心道。


    不對,這聲音如此耳熟?


    玉蕤轉過身來,抬眸望去----


    一襲青色緇衣的妙曼身影,頭頂褐色鬥笠緩緩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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