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蕤微張粉唇,傻乎乎望著他,呆了好半晌兒。


    斐馳倒沒取笑她,以為她害怕,柔聲道:“你不是有隨從麽,她人呢?我送你離開這,天香樓正門對過,有城防營的馬車。”


    心裏又是一陣暖,她心裏訝異,以前沒發現他如此心細體貼?


    忽覺上一世活得糊塗也粗糙,她羞澀地低頭,“好,我聽公子的!”


    “走!”


    斐馳點頭,為她推開如意居的門,帶她急急走到了外走廊。


    “站住!”


    身後傳來一個陰深深的聲音,“玉娘,要往哪走?”


    說話間,幾名護院淩空躍起,輕輕落在前麵,擋住他們去路。


    斐馳勾唇,沁寒的墨眸一掃,“閃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天香樓護院一動不動站著,豈會聽外人的話?


    “喲,尊駕不是來喝酒的嗎?”老鴇扭著肥胖的腰肢,走上前,“您走您的,玉娘是我天香樓的姑娘,尊駕要將她拐走嗎?”


    “玉娘?”斐馳一愣,低眸瞅她一眼,“拐走?”


    她,怎與天香樓扯上了關係?真是作死啊!


    “玉娘自薦來到這的,可不是誰綁來的,”老鴇擋在他麵前,笑眯眯問道:“尊駕是迷路了?需要玉娘為您帶路?”


    天香樓在京城數一數二,亦是合法掛牌營業,王孫公子傾盡錢財求花魁不得,見怪不怪,亦是常事。


    他若想空手套白狼帶走這的姑娘,那是絕不可能的!


    “媽媽給個麵子,她是我的人,”斐馳難得為人求情,作揖道,“我與她約好今天見麵的,卻一時興起,好玩來這喝酒,……不知那個嘴碎的去告知於她,她怕我……我被這的姑娘勾了魂,故而……”


    嗬嗬。


    他說起謊話來不臉紅、不氣喘,說得跟真的一樣,玉蕤也是佩服。


    “尊駕與姑娘是相好的?”老鴇一臉狐疑。


    “對!”


    “這,……爺,……您真讓老身犯愁。”


    老鴇媽媽看看斐馳,再看看姑娘天仙般的俏臉,心裏委實不舍得。“您說是,我就信?保不齊,你瞅著玉娘長得俊因而生了貪念?”


    “貪念?”斐馳嗤笑,“我若不認她,……你這的姑娘,豈能又我的眼?”


    他長身玉立龍章鳳藻神仙般的人物,自然是嫌棄這裏姑娘的。


    老鴇揣著明白裝糊塗,“玉娘死皮懶臉央求我,穿的是我天香樓的衣裳,她,就是我這的姑娘!”


    “媽媽,您等等,……”玉蕤靠進前,低聲道:“媽媽,我與斐公子置氣,是鬧著玩的。您這的損失,我願雙倍奉還!”


    “雙倍?”


    老鴇哪看得上那點銀子?她心疼到手的鴨子要飛!


    “媽媽別欺人太甚!否則,甭怪我不客氣!”斐馳眼眸裏怒意翻湧,手心暗暗使了力氣。


    “雙倍太少!”老鴇見他氣度不凡儀表堂堂,絕不像普通人,也怕得罪什麽大人物,心下一合計,便開了口,“放你走也行,兩錠金子!”


    “欺負人!打劫嗎?”


    “算了,不與她一般見識,”玉蕤不想多生是非,“明日,我讓丫頭送兩錠金子來!”


    雖心疼錢,還是借來的錢,花起來如割肉般的難受。但,不想羈絆著這,隻想快快離開。


    “當真?”


    老鴇驚得嘴都合不攏,“可,你莫不是唬我?”


    “這是我的腰牌,”斐馳從懷中掏出一枚黑色的腰牌遞給他,“這個放你這,姑娘若沒送來金錠,到城防營找我便是!”


    “城……城防營?”老鴇喜笑顏開,“有官爺您為她作保,老身謝過了!”


    “嗯,”


    斐馳點點頭,望一眼玉蕤,“我們走!”


    玉蕤跟緊他,兩人快速往外走。剛下了樓,夜色下一片清輝。


    無墨步伐不穩,跌跌撞撞地走來。玉蕤奇怪,他這麽快就從大理寺趕迴來了?


    斐馳卻是一驚,急急迎上去,“出了什麽事?”


    無墨跌坐在地,聲音十分虛弱,“爺,前後門都有人把守,……咱,咱出不去了!”


    “不會吧,我答應給兩大錠黃金,還不知足?”玉蕤雙手叉腰,拿出潑婦罵街的架勢來。“老鴇,你出來!姑奶奶答應你了,你非得趕盡殺絕?”


    “噓!無墨去大理寺報案的,老鴇不會擋他,又為何要擋他?”斐馳一把將她拉下,低聲道:“這,真與老鴇無關,怨不著她。她不傻,放著錢不掙,跟我們挺著幹?”


    “你?什麽意思?”


    玉蕤愣了神。


    她低眸,這才發現斐馳的手掌上濕漉漉的,……方才,他扶了下無墨,無墨一直吊著左臂。


    血!無墨在流血!


    “我剛要出門,便聽見嗖嗖聲響,”


    無墨臉色慘白,強忍著疼痛,“小的還算機靈,躲得快,沒被射中。我摸到偏門,想從那出去,不料那也有伏擊,黑暗中與人搏殺,左臂被刺負了傷。小的不敢戀戰,趕緊迴來稟告公子。”


    “你是說,院牆被人圍住了?”她心塞塞的。


    “八九不離十,”幽深的眸子在夜色下發出濯濯光芒,斐馳點頭,“我等中了人家設下的圈套,蕤姑娘,你是不幸而誤入的!”


    誤入?!


    請君入甕嗎?


    有人做了一個大大的圈套,目的是,收拾斐馳他幾個城防營的?


    她的臉火燒火燎的,真是衰啊!剛才以為無墨是受了她的連累,現在倒好,她傻傻地被人連累了!!


    瞬間,她感覺很不好。


    明日,幾具屍體被人發現,人們會發現,咋還有一具女屍呢?


    姑娘咋死的?


    傻死的!


    呸,呸,呸!


    幹嘛這樣咒自己?


    她一會蹙眉,一會搖頭,一會發狠,……尤其,又在月色下,顯得有些神經有些蠢笨,還有些詭異。


    無墨驚道:“蕤姑娘,幹嘛?為何念念有詞?”


    “蕤姑娘在祈求上蒼的保佑呢,”斐馳勾唇,幽深的眸子發亮,饒有興趣望著她,“就是不知道,靈不靈了?”


    “謔,”玉蕤醒過神來,既上了賊船,就得同舟共濟了。她頓一頓,眥他一嘴,“你懂什麽?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神靈聽到了,定會派使者來救苦救難的!”


    “好,”他一口整齊的白牙閃著光,“蕤姑娘必會得神明庇佑!斐馳有幸,能得姑娘的光澤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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