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蕎聽到他接的這句‘怎麽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他的聲音裏有自己不願去觸碰的東西,稍作思量,她鼓足勇氣開口:“今天競標會,謝謝陸總教我,我以後不會再這麽衝動行事。旎”


    “我什麽時候教你了?”男人反問,語氣平和深厚。


    蘇蕎麵紅到脖子,想提本.伯納德,怕再被他堵一句‘本.伯納德是誰’,幹脆把話咽了迴去。


    握著手機,兩廂無言。


    陸靖深的聲音突然傳來:“郝斌這個人固守成規,不過身上還是有值得學的東西。”


    蘇蕎想說謝謝,又覺得狗腿,還是算了。


    見她不搭話,陸靖深頓了一頓,說:“如果gl負責人來找你,你隻管把競標會上的設計構想往郝斌身上推。”


    蘇蕎也看出那個外國佬對自己有心思,聽陸靖深這麽講,心頭的石頭悄然落地。


    “陸總在去機場路上麽?”她有話沒話的扯了一句。


    “如果我在路上,你打算來送我?”


    男人的聲音很好聽鞅。


    蘇蕎臉紅,不知道該怎麽接才合適,今天發生的事,還心有餘悸,也讓她在言行上更加謹慎,那邊的人已經自行接話:“時間不早了,迴去吧,女孩子不要在外麵逗留太晚。”


    直到掛了電話,蘇蕎還有點不相信,最後那句叮囑是從陸靖深嘴裏說出來的。


    不太符合他的性格。


    蘇蕎點開,隻有四個字——[等我迴來]


    看著發件人那裏的手機號,她聽到自己的心跳,不懂他的意思,也不敢去揣測他的意思。


    從鼎盛坐公交到慕家的樓下,蘇蕎腦海裏想的都是陸靖深的短信。


    等他迴來做什麽,又為什麽要她等?


    25年以來,不是第一次有男人讓她等他,卻是第一次讓她等他迴來,多了兩個字,完全不同的寓意。


    ……


    蘇蕎把白色淩誌停好在車位上,從地下車庫直接乘電梯上樓。


    還沒走到家門口,看見了兩手插袋立在過道裏的蘇衍霆,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襯衫整潔,西褲筆挺,五官英俊儒雅,當他聞聲轉頭望向電梯門口,蘇蕎看到他因為熬夜後更深的雙眼皮,還有眼裏的血絲。


    這一次,她沒落荒而逃,因為已經能控製好自己的情緒。


    蘇衍霆也發現了蘇蕎身上的變化。


    過肩的長發有剪短,是今年女生中很流行的lob頭,還染了色,一字翻領的毛衣,係在闊腿褲裏,五官清雋白皙不管她怎麽打扮,稚嫩還是成熟,都很美,蘇衍霆從來沒這麽煎熬的度過一天一夜,想的都是她。


    他站定在她麵前,問她:“你朋友說,你已經開始上班?”


    “對,我現在在恆豐工作。”


    蘇蕎沒作隱瞞,反正過了今天,他也會得到消息。


    幾縷頭發從鬢邊散落,蘇衍霆伸手,想要幫她撥到耳後,蘇蕎本能地躲開了他的動作。


    這個動作,他以前經常做,現在她卻覺得異常陌生。


    蘇蕎自己用手撩到耳朵後邊,然後抬眸看他,唇邊彎起淺弧:“要一起吃晚飯麽?秦阿姨手藝你知道的,我媽這個點應該也在。”


    蘇衍霆盯著她的眼睛,那裏,一如她臉上的笑容,找不到絲毫破綻。


    “不了,今天沒去公司,有一堆事要做。”


    他的喉結輕動,有些話終究沒出口,隻說:“我走了。”


    “好,路上小心。”


    看著他頎長身影消失在合攏的電梯門後,蘇蕎的鼻子泛酸,蹙了蹙眉心,她背靠牆壁,下垂的手裏拎著包,深深的唿吸,還是壓不下心頭翻滾的情緒。


    ……


    京鼎花園。


    沈檸打開公寓門,看到蘇衍霆,倚著門輕笑:“三年以來第一次上門見我,我以為,你滿腦子都是你的小情……”


    話未說完,纖細的手腕被牢牢攥住。


    蘇衍霆拽著她,直接把她扯進屋,往沙發上一甩,毫不憐香惜玉。


    “你跟她說了什麽?誰讓你去找她的。”


    “這就心疼了?”


    沈檸跌在沙發上,她揉著被攥紅的手腕,斜睨著臉色陰沉的蘇衍霆,“我就把你拿我當替身的事告訴了她,過程裏有些添油加醋,”她慢慢坐起身,“聽到我說懷孕了,她聽完後整個人都失魂落魄了。”


    見到蘇衍霆額際青筋突起,這個斯文儒雅的男人,是要被她逼瘋了麽?


    沈檸笑的更燦爛:“我也沒說孩子是你的,她自己誤會了,這孩子怎麽可能是你的,畢竟,當年你為她,結婚前就結了紮,夠癡情的,不是愛情的結晶寧願不要孩子。”


    她抬起美眸,好整以暇的看著蘇衍霆:“話說迴來,你結紮的事,你老婆知道麽?”


    “以後不準找她,再被我知道,我不保證


    會做出什麽來。”


    蘇衍霆扔下這句狠話,轉身離開,剛走到門口,沈檸譏誚的聲音響起:“我這不是在幫你麽?你當初跟袁卿結婚,不就是為了斷她的念頭,現在她多知道些事,就算對你有誤會,最起碼會對你死心,以後還能找個男人好好過日子。”


    “……”蘇衍霆握著門把手,手指關節泛白。


    沈檸說:“還是,你根本不舍得她真的嫁給別的男人,然後生兒育女。”


    迴應她的是——


    重重關上的防盜門。


    沈檸站在茶桌邊,突然發狂了似的,把桌上的東西盡數砸爛在地上。


    過了這麽多年,她終於知道,為什麽他給她的聯係方式不是他常用號碼,為什麽那時候周末他總是那麽繁忙。


    小賤人,不要臉的小賤人,勾引自己的叔叔,怎麽不去死!


    知道小賤人也喜歡他,就迫不及待跑來跟她分手,可是到頭來,還不是沒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平複好情緒,沈檸用手機給那人發了短信:“幫你解決了婚姻裏的第三者,祝你跟蘇衍霆白頭偕老兒孫滿堂。”


    ……


    蘇蕎在競標會上的發言,經由郝斌的口說給設計院的人聽,並未引起多大反彈。


    有老油條聽出郝斌話語裏對蘇蕎的維護之意,開始向蘇蕎示好,平時吃午飯都會主動叫上蘇蕎。


    晚上躺在床上,收到廣告短信,刪除,總會不經意瞥見那條短信。


    等我迴來。


    蘇蕎在恆豐上班的事,很快被蘇永國知道。


    下班,蘇蕎知會過梁慕貞一聲,開車去了一趟蘇宅。


    蘇永國的身體已經康複,隻不過當了撒手掌櫃,沒再管公司的事情,每天都與老友下棋喝茶遛鳥。


    “鴻興不好麽?為什麽去恆豐?”


    爺孫倆坐在書房對弈,蘇永國放下一枚棋子,抬頭問坐在對麵的孫女。


    蘇蕎低頭看著棋盤,一邊思索下步怎麽走,一邊道:“因為不想被說靠祖蔭,我也是很有理想很有抱負的。”


    她半開玩笑的話,讓蘇永國臉上露出了笑容。


    蘇蕎陪蘇永國下了兩盤棋,感覺出老人家心情不錯,才放心道別。


    “真不陪爺爺吃頓飯?”


    蘇蕎尋了個借口:“下次吧,最近剛入職,手頭工作比較多,需要加班。”


    蘇永國點點頭,體諒她的工作,沒再作挽留。


    走出書房,蘇蕎沒急著離開,她迴去自己的房間,從書桌抽屜拿出那塊折疊好的手帕,放進了包的內側暗袋。


    ……


    周五,蘇蕎早上出門,帶上了ipad跟一件嶄新的羊絨衫。


    她和蘇澤楊前晚通過電話,傍晚去接他放學。


    剛到公司,設計部的辦公區,幾個年輕女員工正圍在一塊上網看八卦新聞。


    蘇蕎不喜歡湊熱鬧,但還是問了一句:“又有哪對明星在一起啦?”


    “這次不是明星。”其中一個女員工趴在另一個背上,抬頭把自己看到的新聞跟蘇蕎分享:“是我們的大老板,原來他跟黎荀的事是真的,現在被狗仔拍到了,他在香港出差,黎荀特地從馬來西亞趕過去陪他。”


    “男才女貌,金童玉女,完美到不能再完美!”有人羨慕不已。


    蘇蕎看到了電腦屏幕上那幾張照片。


    “大老板每次來視察,很少出來逛,我來恆豐兩年了,都沒跟他搭上話。”


    有人問蘇蕎:“上次麵試時陸總提問你的,感覺他這人怎樣,是不是真像網上說的那麽花心?”


    蘇蕎從電腦上收迴目光,淡淡道:“不了解。”


    ---題外話---lob頭其實就是longbob頭,lob是簡稱,顧名思義就是長***頭,長度標準是發尾在下巴和肩膀之間。據說是一個神奇的發型——顏值夠高就減齡,顏值太低睡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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