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後,他們終於進入到一個綠洲。趙無憂他們並不是當天唯一抵達的隊伍。和見雪綠洲一樣,這裏也被突然爆增的商人和傭兵團擠滿。其人數規模比見雪綠洲更甚。


    還是夜晚,還是綠洲5公裏左右的一處空地。一個新的集市仿佛終於收集到最後一把鑰匙,開市了!


    自上次集市見到那根“召喚物數量+1”的魔法杖後,趙無憂就在琢磨,武器衣服比不得存在於魂海裏的符文,如果哪天武器丟了或者召喚時不將武器拿在手裏,那通過“數量+1”召喚而來的“三傻”會去哪裏?


    是直接消失,還是被規則捏爆?


    趙無憂接連想了很多天都沒想明白,他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異界來客,所有坑都隻能自己趟過……


    趕了十多天路的海因德興致衝衝的趕向了集市所在地。趙無憂心裏同樣充滿期待。關於之前的猜測,無論如何到那一步自然就有結果。多想無益。


    倒是這十幾天如一日的日夜兼程,讓他這個搭順風車的都有些吃不消。但好歹他在血山之下待過,成功穩住!


    西部荒原的異常在外界也開始有了傳言,但還來不及傳開,就有一個大陸頂級富豪跳出來將這事攬在了自己身上。說自己命不久矣,急需生命晶石續命,特花大價錢雇傭多支傭兵團和商團前去闖死亡峽穀。


    這事在以前有過,於是很多人都信了。趙無憂暫時沒有機會接觸到外界,否則他一定會吐那富豪一臉口水。


    經過這十多天的觀察,趙無憂發現這批看上去互不搭嘎的人,其實擁有一個共同的特征——冥想法,這些亡靈法師研習的是完全相同的冥想法!就像是同一個門派的同門師兄弟。


    他們來自同一個組織!


    這是一次有組織有預謀的特別行動,若真幹的不是好事兒,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而亡靈法師能幹什麽好事兒呢?


    新集市占地2平方公裏。看來越往西荒深處走,匯聚在一起的隊伍越龐大。


    海因德帶著自己的家夥事兒,在入門處經曆了一係列檢查才得已入內。最重要是冥想法特質審核,隻有修行組織冥想法的人才能激活審核員手中的煉金機械。


    趙無憂目睹了整個過程,沒有看明白,但他的心裏是慶幸的。上次集市,便宜主人海因德在和那買羊jj的攤主達成交易時就走過類似的流程。當時趙無憂思緒不定,沒把這當迴事。


    得虧自己上次沒有冒失……趙無憂趕緊在心裏默念:


    “不惹事就是好事!”


    “不惹事就是好事!”


    ……


    三遍之後,禮畢!


    海因德進了集市後,沒有先到處亂逛,而是鑽進入口附近的一個提供餐點的棚子裏點了份吃的。


    一種類似扯麵片的食物。


    重辣重油!


    趕了十多天路,隻有這東西能喚醒已經快要被風幹的舌頭。


    攤主動作十分麻利。海因德屁股還沒坐熱,一口熱辣的麵湯就已經下到了胃裏,混身毛孔都張開了,接著是窸窸窣窣的吸麵聲。


    煮得軟乎的麵片用不著怎麽嚼就能直接下肚。剛被激活的胃來著不拒的統統收下,股股暖意從胃傳達到四肢百骸。海因德仿佛有一種人生已經完滿的錯覺!


    在這始終陰冷的夜裏,還有什麽食物能比這麽一碗熱辣的湯麵更站得住腳呢?


    沒有了~


    趙無憂在海因德後背上被香氣熏得流口水……沒有水滴,他連口水都隻能想想。


    三兩下一碗湯麵下肚後,海因德又要了一碗……趙無憂跳出來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第二碗,海因德略微放慢了些速度……在趙無憂理智快燒到紅線的時候,這一碗才終於下了肚。


    海因德付了錢,鬆了鬆腰帶,這才起身逛起了集市。遇到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他就付了錢,喚出一個骷髏兄弟下地,幫忙先提著。集市裏那些浩浩蕩蕩的骷髏隊伍就是這麽來的。


    他先去了一家賣幹糧的攤位,兩根板凳一張板,板上堆滿了井蓋大小的麵餅。這東西是命!海因德買了五張,足以撐到下次集市。


    亡靈法師在決定轉變為巫妖前其實與常人無異。沒有卡白的膚色、瘋狂的眼眸,以及陰鬱的氣質。


    就拿海因德來講,若是洗淨風沙打扮打扮,不提那瘦弱的小身子骨,單那張能激起他人保護欲的臉,無論是來葷的還是素的,都大有市場。


    這一次的集市與上次相比有了一些不同,從踏入這裏開始,趙無憂就聽到了一陣陣驚唿,似乎有人在進行什麽表演。


    海因德也被那聲音吸引。尋聲快走兩步便見到一個人潮擁堵的高台,上麵兩隻憎惡正在上演全武行。身上不少地方都開了花,線頭也斷了不少,豁出顏色不一且沒有血色的肉……


    海因德隻看了兩眼就覺得胃裏翻騰,連忙移開了視線,好一會兒,才把上湧的液體咽了迴去。


    但旁邊有位老哥沒有忍住,“嘔”的一聲噴出去老遠~~~酸辣的味道立時傳開……也是吃了熱湯麵來的!


    “嘔~”


    “嘔嘔~”


    ……


    此起彼伏的嘔吐聲頓時炸開了花,海因德是緊跟著那位老哥後麵的第二批,本來他已經沒事的,就是那味兒……


    “嘔~”


    想都不能在心裏想!


    聽到海因德把腸子都要嘔出來的聲音,感受著他佝僂著的腰時不時傳來繃緊的力道,趙無憂心裏感覺特別舒坦。


    一個聲音突然從高台上傳開,他大肆吹捧著憎惡的優點,並反複提到自己的攤位編號和服務內容——憎惡售賣與定製!


    原來這高台竟是一個展示平台。所有人隻要交錢就能獲得一柱香的上台時間。


    那個售賣憎惡的攤主下去之後,立馬就有人等不及的登上了去,連台上落下的碎肉都沒清理。他在台上唿喊道:“各位朋友……”


    趙無憂卻沒有去聽那人在說些什麽。這裏人多眼雜,他趁亂將精神力觸角放了出去,找到那個賣憎惡的一路跟了上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興許是因為大傻,或者是對那非人的製作過程不齒,亦或者是對當初教廷放縱的不憤。


    自從上次集市見到憎惡後,趙無憂迴想起很多看過的資料。


    亡靈法師管理所那麽多針對屍骸的禁令,唯獨沒有針對憎惡的!當初製定這些禁令時,明顯是有意將食人魔排除在了禁令之外。


    以至於這些大個子對亡靈法師和教廷都充滿了厭惡。好在他們挺能生,否則早一百年就成了瀕危保護種族。現在還能不能得見,都不可知。


    但他們也做出了改變——幾乎所有部落都移風易俗的接受了火葬。


    憎惡的製作,單從工藝上來看,完全沒必要一定要使用食人魔的屍體。但這些大個子的骨架實在太適合。發明這項技術的死靈法師根本就沒考慮過第二選擇。這便導致了隻有食人魔屍體製作的憎惡才是“正宗憎惡”的論調興起。


    好多屍骸供應商都拿這做文章,提高食人魔屍體的價碼。


    趙無憂一股意識跟隨那人來到他的攤位。占地很大,裏麵還站著不少身型彪悍,麵目可怖的大家夥。沒有血腥味和其他任何異味。那人將兩名在高台上受了皮外傷的憎惡帶到攤位後,尋摸出一根常人食指長短的針,牙簽粗細,穿上線,將那開了花的皮肉歸攏歸攏,就一針一針縫補了起來。


    趙無憂看了一眼便撤了出來。一起撤出來的意念還有很多,好奇的菜鳥可不止趙無憂一人!出來後大多都迅速地四散溜走,少數幾道在裏邊就驚嚇得消散了去。


    這真不是正常人能幹的事!


    在外平息良久,趙無憂也沒提起再進去的勇氣。他努力胡思亂想,好不容易才把剛才看到情景刮花、抹去,可不想再進去受那刺激。


    他突然想明白了自己跟過來的原由——找找看有無食人魔的遺體,有機會的話,幫其入土為安。


    在趙無憂的價值觀裏,他是部分認同神聖教廷的做法的。


    “人死為大!”


    打擾亡者沉眠,在趙無憂看來是非常缺德的事,要遭報應的!更遑論將對方切塊後和入其他肉塊後再拚接在一起……


    不過剛才在裏邊並沒有看到食人魔屍體。這集市隻開一晚,想來這憎惡製作者並不曾將原料運送過來。但他剛才在高台上提到過“定製”,這說明他不僅有門路在下一次的集市上再次出現,還說明他手裏確實有“原料”存在。


    趙無憂吩咐黑山去處理這件事的首尾,自己則收了靈魂觸角,跟著海因德逛起了集市。


    這一次他沒有把注意力放在“看稀奇”上,而是放在各個攤位各種物品的介紹上。


    經過上次集市,他事後迴憶發現,其實有不少東西他都在書上見過,但卻沒能在第一次見到實物時認出!?


    這讓他猛然驚醒:書不能光隻看過!還得找機會拿出來稱一稱,否則哪怕看了100公斤的書,吃到肚子裏的都不一定有1斤。


    子曾今曰過:學以致用。


    走江湖耍手藝的說過:光說不練假把式,光練不說傻把式。


    趙無憂覺得這兩句話有某種共通東西讓他領悟到了。


    他小心翼翼地讓自己的精神力觸角在兩旁的攤位上一一掃過。見識了許多書上沒有的新奇事物,也印證了不少書中記載之物。收獲滿滿!


    然後,他又看到了那根讓他魂牽夢繞的魔法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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