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在,看誰還敢在背地裏說,愛妻你不如羽氏那個飛揚跋扈的賤人。”父親總會吼得那麽大聲,似乎是要宮裏其他的宮女知道,弟弟娘親就是女子溫婉柔順的反麵教材,讓他們知道,弟弟的娘親有多麽惡毒。


    可是,當他們真的在一起時,母親總會用含情脈脈的眼神盯著遠方,父親的手則會無意識地撫摸著那隻弟弟娘親繡得,不僅比不上娘親繡得活靈活現,更是歪七扭八的香囊。


    其實,他也有些奇怪。這到底是為什麽?


    不過,他更好奇的是,為什麽好多白頭宮女用讚美到失去理智的語氣把他們心中的皇帝比喻為神。被關進後宮這個牢籠裏,所有的生存資源都得靠著那個人,當然會盡力地討好自己的衣食父母。


    而弟弟的娘親,卻始終傲骨錚錚。她始終都會對著父親說出“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我沒有害過你的兒子時”,而不曾對父親說半句軟話。


    每次見到弟弟娘親與父親爭鋒相對,母親在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冷笑。懵懵懂懂的他卻是有幾分羨慕。


    愛恨如火,方是真正活著。其他人不知道母親溫和麵具下的金剛手段,他還能不清楚?


    他一直有一句話想要問問母親。


    整天這麽裝,累不累?


    把自己全部情緒都掩飾起來,活得不會太苦?


    母親以為他是小孩,很多事情都不避諱他。卻忘了,小孩子也有很敏感的觸覺,能看到和聽到許多大人注意不到的東西。


    比如說,每次父親從母親這裏走了。滿麵桃花的母親雖然頭都不抬,但卻會拚命地擦起了自己之前被父親碰過的地方。


    因為用力太大過久,她被擦的地方殷紅一片,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從母親身上不斷湧出。


    這些血,和母親為了爭寵,毫不避諱地在年幼的他和父親麵前,把他畫成個大花臉。讓他站在皇宮最明顯的地方,說他曾經是個連父親都不知道的私生子,受欺負時候就是這個樣子。他咬牙時流進他心口的血,是一樣的。


    母親她其實從未想過,怎麽樣才能讓她唯一的兒子過得好一些。


    她隻是把他當做工具,當做攻擊弟弟和弟弟娘親最好用的刀子。


    每次母親這樣說,他都感覺自己的傷口被母親撕裂,已經結了痂的傷口再次變得猙獰可怕。可他無力反抗,因為拿著刀子要傷害他的人,是他的親生母親。


    這少年生平遇到過兩次背叛,卻重大到撕裂他整個人生。一次是來自母親,一次是來自表舅。


    小時候父親離開後,他從表舅身上,實實在在地感受到關愛。不管是被一眾小孩笑話他是個沒爹的孩子時,表舅替他出頭。還是家裏的活太重,他來幫母親幹活,分擔母親的辛勞,都讓他由衷地感激表舅。


    可以說,在他的心中,表舅的地位不會比親父低。


    可是,他曾無比相信的和深愛的親人表舅,卻是真正披著羊皮的豺狼。有一種殺人,叫做捧殺。


    把你捧得不知道天高地厚,讓你覺得地球都該繞著你轉,哄著你快活,讓你不學習任何本事,接著就什麽都聽他的話。


    他曾閉上眼睛,不想看,也不想聽表舅的惡行,可當他痛苦地睜開眼睛時,看到的就是他如何惡毒。


    曾經,他是那樣的信任母親和表舅,把他們當做世上唯一親人那樣去敬愛。


    可是,在疑惑中辨認出殘忍,在欺騙中慢慢長大。鳳仁才知道,原來一直把豺狼當做家人,揮刀相向唯一關心自己的家人。竟然是這樣痛徹心扉,九死一生。


    “哎,哎,你沒事吧,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這少年略帶生氣的臉出現在易如歌麵前,頓時打斷了易如歌的思緒。


    這世上有一種人,他們隻是一個人,卻具有很多種截然相反的氣質。比如說鳳逸,之前瘟疫村裏,看到他笨拙地給羽逸軒當老師,羽逸軒惱了,他還是照舊給他灌輸知識時,易如歌就明白他是這個世上最可愛的人。


    也比如說如今的這神秘少年。


    他們總能讓易如歌將滿腹的惱恨全都咽了下去。不同的是,和鳳逸打交道久了,就會明白他是冰山下的火種。外表越冰冷,內裏就越火熱。而這少年卻完全像是藏在霧裏的人。光是看著他的目光,易如歌就覺得疑惑。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謝謝你願意告訴我這些事情。但我想對你說,一個人的記憶有限,不要為不值得仇恨的人浪費寶貴的記憶位置。”易如歌大大咧咧地道。


    “哪怕,是我的親生母親。”這少年好奇極了。自古以來,人都是父母生,自然該聽父母之言。還從來沒人說過可以不聽父母的話,或者不聽他曾視若至親的表舅。


    “那是自然,人是為了自己活,可不是為了別人活。


    像我,就隻想多記住一些和我愛,也愛我之人有關的事。”


    易如歌早在現代時,就在無數的狗血電視劇和曆史的慘痛經驗中得出了一個真理。


    “愛上一個值得愛的人,是福。愛上自己的貪婪衍生成的人,是禍。”


    上大學時,有一個室友。那可是膚白貌美大長腿,和原主的美貌比起來,也是平分秋色。


    眼波流轉,便可以迷死一大票雄性生物。包括酒吧裏的酒保。好幾次,跟著美女室友出門,易如歌總可以喝到多餘的酒。


    當然,她本人在美女室友的追求者眼裏,也不過是個多餘的電燈泡。


    好一點的,可以當一段牛郎織女相會時的橋。多金男配美貌女下,黑不溜秋的喜鵲實在是不起眼。


    但易如歌從沒有覺得,自己比那美女室友差在哪裏。


    在那美女室友忙著逛街,買護膚品。被美女室友嘲笑了好幾次,是個不懂享受生活的書呆子。


    可是畢業時,易如歌卻能通過cpa考試,拿到了一個著名外企的offer,美女室友卻輾轉在一個又一個多金的男友間,始終得不到那一紙她口中無用,實際上卻每天都用微博,微信,百度搜索的結婚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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