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神的法力能夠在四象陣中成倍地發揮,入陣之人的法力卻會被大大地遏製,四象陣無空門,所有陣法中除了北鬥宮七星的天罡陣再沒有能夠匹敵的。薑戾雖是上古神,法力極高,但是她掌管世間草木,法力也偏於平和,並不擅長攻擊打鬥。她的乾坤袖算得上是至高的法術之一,袖藏乾坤可包羅萬物,非是與日月同庚天地同壽之人修練不得,不過但凡是法術,都有罩門,乾坤袖也不例外。


    天地有陰陽之分,以兩儀生四象,又由四象生八卦,乾坤袖個中奧妙基於八卦所演化,所以遇上了四象陣,便無能為力。


    薑戾在入陣前的最後一刻想將小花妖送出陣外,可惜山枝太了解她,先她一步闖入陣內,四象陣被觸發,小花妖的花瓣隨風晃動著,腳下的雲霧以看不清的速度向四麵八方飛了出去,遮擋住了一切,原本在四周的神仙也好天兵也罷全都看不見了,他覺得自己置身在一片飄渺的虛無之中,什麽都觸『摸』不到。


    就好像迴到了混沌時期,處在最舒適最溫暖的繈褓之中,柔軟的雲朵拂過花瓣,小花妖蹭了蹭,六片花瓣一起微微顫動著,他覺得自己簡直快要睡過去了,直到突然間頭頂上方就像是被戳破了窟窿一樣,照進來無數道金光。


    錯『亂』的金光一道道照『射』下來,卻並沒有攻擊,山枝在原地轉了幾圈,慢慢飛起來,再低頭看下去,金光在雲層上照出了一副形似八卦圖又不盡相同的無邊圖案來,山枝又飛上去很高,才看清了圖的全貌。


    東麵盤踞著一條巨大的青龍,身下是一副山枝看不懂的星陣圖,四方神的原型占據著四個方位,小花妖歪著花朵想了想,朝東邊移了一步,原本還隻是金光在雲層上打下的圖案的青龍猛然間幻化出了實體,伴隨著一聲高亢的龍『吟』騰飛而起,青龍口中接連噴火,小花妖扭頭就飛,被隔在四象陣外的人隻能看到那一方渾濁雲團不停旋轉,時不時有龍『吟』聲傳出來。


    四象陣已開,薑戾卻沒有進陣,熒『惑』星此刻有些心慌,再去看薑戾時,就見她盯著雲團看了許久,突然張開雙手,一甩袍袖,一陣狂風刮得在場的人全都七倒八歪,英招在地上打了個滾,極炎按住了麒麟,皺眉道,“她想幹什麽?”


    風越刮越大,薑戾的袖子一點點張開,將四周的雲全都吞了進去,那兩條袖子不僅展開了,袖中風雲大作,而且在不斷地變長,長到極致的時候,幾乎將整片可見的天都遮擋了,等到恢複視線的時候,薑戾之前所在的地方已經不見了她的蹤影,原來的雲團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新的陣法。


    那是一個八卦陣,原本據守東麵的青龍被困於同樣位於東方的震位,其他三方神也一樣,四象陣未破,四方神卻都被困入了八卦陣之中。


    八卦陣布下,極炎轉念間明白了薑戾這麽做的原因,搖頭歎她這一步走得太險,遠處天帝和西王君相攜駕雲而來,天帝望著天際異狀,也搖頭歎了一聲,“陣中陣。”


    西王君不解道,“何為陣中陣?”


    “這是以毀去乾坤袖為代價所布的乾坤八卦陣,四象陣成了陣中之陣。四方神若想要破外陣,就不得不先自毀四象陣,陣中陣的結局向來都是兩敗俱傷,是個下下之法。隻是這布八卦陣之人既是帝仙薑戾,那四象陣中又是何人?”


    陣中,四方神已經全都化出了原型,小花妖疑『惑』不解地用根須劃著雲慢悠悠地轉了個圈,白虎仰天怒吼,震得他葉子搖晃六片花瓣全都被吹向了一側,接連翻了幾個滾,撞上了一片溫熱,一隻手將他托了起來放到肩上,小花妖不解地用葉子拍打著突然出現的帝仙大人的發鬢,四象陣一經觸發立時閉陣,你怎麽會進陣的?


    薑戾任由山枝用葉子拂『亂』了她的頭發,視線一一掃過四方神,青龍最先變迴了人形,之後另三人也相繼變化,四人盤腿坐於星陣圖之上,刺眼的銀光從青龍腳下開始,如燎原之火一寸寸點燃了全部的星陣圖,小花妖敏銳地察覺到薑戾偏了一下頭似乎在躲閃那張星陣圖。


    布乾坤八卦陣已經耗費了她太多法力,如今又進了遏製她法力而將四方神法力成倍發揮到極致的四象陣中,山枝擔心地用葉子貼了貼她的麵頰,薑戾『摸』了『摸』小花妖的花瓣,“還記得我曾經教過你的八卦陣圖?”


    “我不出去,我和你一起。”


    “怎麽就變聰明了。”薑戾歎了一聲,聽起來卻不像是不高興的樣子,好像就等著小花妖這樣的迴答一樣。“她們這是要自毀四象陣,來破我的八卦陣。”


    “你,是故意的?”山枝愣了愣,隨即想通了什麽,愧疚地低下了頭,“是因為我擅自闖入四象陣,帝仙大人是為了救我才用了這個兩敗俱傷的辦法。”


    薑戾低歎了一聲,“你若是無動於衷地看著我被困四象陣,你倒是不像我的那伽了。”


    小花妖顯然還是很自責,挨在她身上乖乖沒有動,薑戾知道雖說四象陣這一毀四方神元氣大傷暫時不會再有什麽威脅,但同時她自己也是元氣大傷,天帝此時要對付她,她怕是沒辦法來應付。


    “那伽。”


    小花妖沒再堅持自己的名字叫做山枝,星陣圖已被全部點燃,過亮的光芒讓他一時之間幾乎失了明,隻聽到了薑戾的聲音,還有撫『摸』著他花瓣的溫熱掌心,“這一劫,我怕是難逃。我不在的時候,記得守好不晝聖境。”


    “帝仙大人…”山枝沒能來得及把話說完,他的修為不足以抵擋住四象陣被毀帶來的衝擊,一下子暈了過去。


    刺眼的光芒過後,雲霧在緩緩散去,盤腿而坐的四方神齊齊吐出一口血來,隻有薑戾站在當中,掌心捧著那伽花,看似毫發未傷,但在場的人心下都清楚,布下這兩敗俱傷的陣中陣,薑戾此時已是元神大傷。


    英招是最先躥過去的,薑戾將小花妖放在它腦袋上,“帶他迴靈池。”


    “帝仙大人?”


    “還不快去。”


    英招揮著翅膀迴頭看了一眼,終究一躍而去,轉瞬不見了蹤影。薑戾抬起眼來,已經看到了不遠處的天帝和西王君,以及身後星宿諸仙和層層密布的天兵,不禁苦笑一聲,真沒想到,她也有淪落到這一天的地步。


    但說要服軟,那絕不在帝仙的考慮之內,她早已與天地同庚,元神不散,上古神統禦天地的時候,這些神還不知道在哪裏過著輪迴。


    天帝已經走到了她跟前,“帝仙,本座一向敬重你,隻是原本小小的越界之罰,如今卻…”她歎了一聲,卻放出了一身氣勢,“你可服罪?”


    薑戾此時抵擋不住,身子愣是踉蹌了一下,“你明知我此刻元氣大傷,你定我何罪我都難擋,又何必多言。”


    天帝看了她一眼,轉過了身,對她說話也像是在對身後所有諸仙在說,“排輩論資,本座確實比不得帝仙,比不得其他幾位上古神。凡人有一句話,叫做沒有規矩不能成方圓,這話說得再好不過。天庭若沒有了天規,又迴到封神初期的混『亂』,這天地間又有多少地方會變成洪荒之地,你看那凡間,又怎能有如今的繁華富饒。”


    “所以就該由你隨叫隨到,任差任使?笑話。”


    天帝還待要再說,雲端上飛來一人,下了坐騎,衝天帝行了一禮,“陛下,可否讓我同薑戾說上幾句。”


    天帝見地母竟然離了清虛聖境過來,點頭允了,地母走到薑戾麵前,寒暄了幾句,卻是用密音傳話給了她,以地母的法力,便是近在咫尺的天帝也沒能聽見。


    “你這又是何必,天帝終是仙界主宰,你擰著也是無益。她要的不過是麵上的服帖,她所說的規矩也不是沒有道理,若是人人都如你這般挑戰她至尊的地位,一切都會『亂』了套。薑戾呐,你和草木在一起太久了。”


    這話傳給了她,地母轉身問天帝,“陛下既然要給薑戾定罪,可否由我代為定奪,若是陛下聽後覺得不妥,再另行決定。”


    天帝表示同意,地母看了薑戾一眼,知道她對自己剛才一番話仍然是沒聽進去,“封了你的元神,著你投身凡胎,輔佐人間帝王五十載,再迴歸本位。”


    薑戾皺眉,天帝倒是對這一決定沒有什麽異議,隻是要封薑戾的元神,最好是她自己服帖,否則雖然她此刻元氣大傷,但總是上古神,硬來也絕不是什麽容易的事,非損兵折將不可,天帝看了地母一眼,若是另一個上古神出手的話,倒是好辦多了。


    不過顯然地母並沒有強迫的打算,又對薑戾道,“元神被封後你會失去所有法力和記憶,但隻要迴歸本位後這些都會迴來,也包括你在人間的記憶。有朝一日,你總會明白我的意思,人間走這一遭,對你最是合適不過。”


    好半晌,薑戾才低聲道,“地母,我敬你是眾神之祖,好,既然你都這麽說的話,我就下凡走這一遭。”


    ***


    山枝在靈池裏沒泡多久就醒了過來,一出來就隻看到英招趴伏在一邊,他急道,“帝仙大人呢?”


    神獸表示自己隻顧著載他迴來,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帝仙大人也一直沒有迴來。


    那伽,這一劫,我怕是難逃。


    小花妖想起了薑戾最後說的話,直接從靈池躍下來化成人形騎在了英招身上,一揪它的耳朵,“快去找赤帝大人,她當時也在場,肯定知道發生了什麽。”


    英招帶著小花妖沒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赤帝,永遠火紅一團的赤帝大人總是比別人要好找許多,和麒麟互相踢了幾蹄子後英招又載著山枝迴到了不晝聖境,卻發現他自從知道帝仙大人下凡投胎後一直沒了聲音。


    “喂。”英招扇了扇翅膀,“帝仙大人隻是投胎曆劫,很快就會迴歸本位的。”


    “我想去找她。”


    “啊?凡間那麽大,你又不知道帝仙大人投胎成了什麽人,你怎麽找?”


    “慢慢找,我一定會把帝仙大人認出來的。”


    英招用揪了揪腦袋上不多的『毛』,那伽花是帝仙大人的心肝寶貝,要是下凡去有什麽閃失,帝仙大人迴來它肯定就慘了。英招覺得之前帝仙大人讓它把小花妖帶迴靈池就是托孤,所以它必須得保護好那伽花。“那我也去,等你找到了帝仙大人我再迴來,我鼻子這麽靈,說不定可以聞出來。”


    山枝想了想也有道理,“可是如果你也走了不晝聖境怎麽辦?要是有神仙打聖境內草木的主意,而且新生的草木還不會自己吸收聖境的靈氣,需要靈池水灌溉。”


    按說有不晝木在,天火晝夜燃燒,通常是不會有神仙靠近不晝聖境的,不過灌溉一事,英招表現出了它平日良好的獸緣,開明獸答應會過來幫它看護不晝聖境並且灌溉靈池水,麒麟不情不願地表示抽空會來幫忙,並且把螣蛇也拖了進來。


    放心了的小花妖帶著英招下了凡,可他不知道帝仙大人投胎何方,隻能一處處找起,最先便去了他所熟悉的西淄。


    ***


    西淄正值春日,街道石板縫裏到處都是竄長出來的嫩綠草芽,龜背山下飄著蒙蒙細雨,牛『毛』一般,淋上許久頭發上也不過是沾了無數細細密密的小水珠子。山頭上緊挨著梧桐樹的四棵小樹苗已經長高了許多,挺直了樹幹沐浴在春雨中。路上的行人大多還是打著油紙傘,路口有兩個男人在互相打著招唿,“安爹,今個兒你是要去哪家說媒呐。”


    “林員外家。”


    “這林家小姐年紀也不小了,怎麽就還沒有娶親?”


    “誰說不是呢,挑挑揀揀就蹉跎了這麽些年,如今眼瞅著都二十七八了,唉,不說了,我得走了。”


    那媒公沒多久就來到了林府外,收起油紙傘進了門,林員外沒在府上,林謙招唿了他,那媒公從抱著的包袱裏取出不少畫卷出來,“來,來,好好挑挑。”他打開其中一幅遞到了林謙手裏,林謙接了過來,展開來拿在手中,正在看時,撲棱棱黑『色』的影子飛了過來,還沒等兩人反應,一坨還有熱氣的鳥屎落在了畫卷上。


    “哎呀。”那媒公驚喝了一聲,林謙頭疼地抬起眼來,“草包。”


    渾身漆黑的八哥停在房梁上,撅起屁股對著她,尾羽高高翹著,正用嘴巴啄著自己的翅膀梳理著羽『毛』。


    “對不起,安媒公,畫卷被弄髒了,我…”


    “不妨事不妨事,我們換下一幅再看。”那媒公拿開落了鳥屎那幅畫,另打開一幅,林謙展開來,蹲在房梁上的八哥又飛了下來,停在她肩膀上,黑乎乎一團,倒像是也一本正經地在看著畫卷。


    “這位成家公子,那可真是上得廳堂…”


    “哧——”那媒公的話沒能說完,八哥伸出爪子在那畫卷上劃拉了一下,捅出了個大口子來。林謙覺得更頭疼了,“安媒公,對不住了,我看今日我就不看了吧,不然這些畫卷怕是都要毀了去了。”


    那媒公看了她肩上的八哥一眼,那鳥正樣子很是親昵地輕啄著她的耳垂,雖然驚訝於林謙對這鳥的縱容,但主人家都開了口,他也不好再說什麽,不過也總算是知道為什麽上林家說媒的人都會無功而返了,原來是家有惡鳥。


    “草包,你說你這是什麽『毛』病?護巢?”送走了媒公,八哥倒是不纏著林謙了,自顧自飛去玩了,林謙沒奈何,自己看賬去了。八哥已經不去書院了,撲棱著翅膀飛到茶館外聽人說書,今日正好聽到了田螺小子的故事,八哥突然福至心靈,計上心來。


    ***


    “有聞出什麽熟悉的氣息嗎?”


    “沒有。”


    來來去去打著油紙傘的人群中走過去一個眉目如畫的少年,讓人忍不住迴頭多看他幾眼。少年不曾打傘,懷中還抱著一隻狗崽,顯得很是突兀,不過他渾然不覺,懷中狗崽嗚汪了幾聲,旁人聽來隻是狗叫,“這樣太慢了,等天黑了我飛上去找。”


    “也好。”


    這天夜深人靜的時候,英招和山枝都變迴了原型,神獸馱著那伽花,飛過西淄上空,找尋屬於帝仙大人轉世的氣息。


    可惜大半夜下來還是一無所獲。倒是見到林員外府上閃過一道暗光,山枝在天上沒過幾日,人間已經過去數年,和他離開前沒什麽變化的娃娃臉少年出現在院內,用法術裝滿了水缸,劈好了柴火,整理了倉庫,林謙書案上的賬簿都給她分門別類好。


    “是隻八哥妖。”英招見小花妖一直看著那個方向,也低頭看了一眼,山枝點頭,“嗯,是林苞,我認得他。”


    “還是沒有一點氣息,再去遠一些的地方吧。”


    小花妖沉『吟』了片刻,“會不會是帝仙大人的轉世還沒有出生?”


    “不可能,天上一天人間一年,帝仙大人一定早已出生。”


    ***


    八哥甚是得意地一大清早就把林謙給撲棱醒了,林謙剛起來沒多久,廚房裏院子裏都響起了仆從們的驚唿聲,叫著活見鬼了。


    八哥一撇鳥喙,真不識貨。


    林謙一路走到了廚房內,大廚娘搖著頭看著鍋內熱氣騰騰的小米粥,“這不是我做的,而且,而且…”


    “怎麽了?”


    “這煮的小米,用的是草包的口糧。”


    八哥在林謙肩頭刨著爪子,他用他最喜歡的小米來煮粥,他還沒不舍得,你們倒還嫌棄上了,八哥一拍翅膀飛走了。


    林謙走到裝黃粱小米用的麻袋旁,伸手,從米裏麵拎出來一根黑『色』的羽『毛』,趁著沒人注意收了起來,又道,“既然都做好了,給我盛一碗吧。”


    山枝日複一日帶著變成了狗崽的英招尋遍西淄,八哥還在繼續學當田螺,林員外家時不時鬧鬼的消息也傳了有不少時日,上門來說媒的人倒是越來越少了。


    個把月後,就在山枝決定離開西淄上別處去尋的時候,他聽說林員外府上要辦喜事了,林員外的女兒要娶親。


    山枝抱著狗崽站在人群中,大紅『色』的花轎停在林府大門外,午時剛過,林謙跨上了高頭大馬,吩咐一眾轎娘,“起轎。”


    “小姐,往哪兒抬?”


    “繞城走。”


    英招伸出前爪撓了撓耳朵,山枝想看她娶的是不是林苞,和人群一起一路跟著,就聽到周圍嚼舌的人也在那裏嘀咕,“這林府小姐要娶得是哪家的公子?怎麽都沒聽說一點信兒?”


    “就是啊,安爹前陣子去林府說媒也沒說成,之後又聽說林府上鬧鬼,怎麽突然就冒出來要成親了?”


    隊伍不緊不慢地前行著,直到走在最前麵林謙的坐騎突然雙足人立,被林謙拽住韁繩籲的一聲勒緊停了下來,整個隊伍跟著一起停下不動,就見到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伸直了雙手擋在隊伍最前麵,少年長著一張白嫩圓潤的娃娃臉,一雙黝黑的眸子正瞪著林謙,那一頭長發就像是最上等的烏檀木,黑的找不到一絲雜質。


    林苞擋著隊伍,心裏慪得不行,果然田螺小子什麽的一點用都沒有,“你今天別想從這兒過去。”


    林謙一手握著韁繩,看著他,眉眼中是一目了然的溫柔,“終於把你『逼』出來了。”她下了馬,走到花轎前掀開了轎簾,含笑望著他。八哥傻愣愣地幾步走過去,仰起腦袋問她,“你要我進去?”


    “衣服在裏麵,自己換好。”林謙從懷裏掏出一根黑『色』尾羽,在他麵前晃了晃,用隻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低低道,“有些帳,我們迴頭再算,草包。”最後兩個字壓得很低,她靠得那麽近,聲音帶著說不出的曖昧親昵,八哥麵紅耳赤地鑽進了轎子,林謙合上轎簾,又騎上馬背,朗聲道,“往西街多繞兩圈再迴林府。”


    人群看了出好戲,議論紛紛一陣唏噓,尤其好奇那名突然出現的少年身份,直歎少年的好運氣,林府小姐的出身人品都是沒得說,這些年讓好些男兒恨嫁不已,如今倒是便宜了這個身份不明的少年。


    “要不是林員外隻生得這麽一個獨女,要留下來打理家業,早些年沒有去趕考,說不定現在早就已經在皇帝身邊當上大官了。”


    路上的談論聲不曾斷過,山枝卻沒再去聽了,他落在最後麵,已經遠離了人群,一個勁晃著英招,“英招英招,我真是笨,地母說要帝仙大人下凡輔佐人間帝王五十載,我就該去皇都找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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