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卻不得不讓他,質疑她的用心。


    “如果念哥……。”在勿念橫掃過來的冷凝視線下,安妙柔打了個寒顫,隻得改了口,“倘若將軍不信,一試便知。”


    勿念盯了她幾秒,才冷冷道:“太子妃乃太子將過門的發妻,太子若能蘇醒,必定會對太子妃更加的寵愛,自然,太子妃是最希望太子蘇醒的第一人。”


    說完,勿念再無他話,便掀了珠簾,躍出了馬車。


    徒留下的安妙柔,一張嬌媚的臉上是青一陣,紅一陣,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


    勿念這話裏話外,分明就是在諷刺她,也是在提醒她!


    諷刺她的背叛,提醒她現在的位置,如果她敢暗害太子,那她處心積慮,甚至不惜拋棄愛人,就為坐上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之位的美夢,將會碎的四分五裂!


    “我真想挖開你的心看看,我這個曾在你心尖上的摯愛,現在在你心裏,已經變成了怎生的模樣!”嗤拉一聲,安妙柔手中的絲巾被撕成了碎片。


    這時車底的,把兩人勢同水火的話全部收進耳中的骨銀銀,真真是痛並快樂著。


    痛,自然是臉上和身體上帶來的,絲毫都沒有緩解的痛,快樂,自然是這個未來太子妃拿熱臉貼人家勿念冷屁.股還吃了鱉……


    沒曾想,痛並快樂著的她,下一刻痛也痛不起來,樂也樂不出來了。


    甫一下車,勿念便對副將冷聲命令道:“還不快將這位姑娘攙起來。”


    副將嚇了一跳的同時,連帶著車裏車底的安妙柔和骨銀銀,俱是嚇了一跳。


    副將趕忙就要去扶骨銀銀,車簾又再次被車內的安妙柔急促的挑了起來,“將軍你這是……。”


    勿念冷眼橫向了安妙柔,將她的後話全都冰封在了她的喉嚨裏,“如果她要是死了,太子妃以為,她還能有幾分用處。”


    一句話,就堵得安妙柔啞口無言。


    勿念這話再清楚不過,骨銀銀一看就知傷的很重,如果她再這麽毫無顧忌一意孤行非要折磨骨銀銀,骨銀銀必然逃不了一死。


    和死人打過交道的都知道,屍體裏的血會很快凝固,從而屍體會變得僵冷。


    那麽試問,這凝固的血要怎麽放出來去洗太子身體裏的毒血?


    那問題來了,她安妙柔這個未來太子妃到底是極度無知,還是明知故犯,又或者,居心叵測?


    旁聽的骨銀銀,現下都不得不佩服這個,一針見血又很會拿捏分寸的勿念將軍,心下喟歎他不愧是宮獄那般信任的心腹,不但武藝了得做了將軍,心思還細若塵埃,口才更不輸於那些文人墨客,當真是文武雙全,了得,了得。


    勿念不再多言,軍姿矯健瀟灑的走向了他的白馬,長臂一揚。


    被他撂在後頭的副將見了,再也不敢浪費時間,連忙一把扶起了跟一灘爛泥似的骨銀銀,而他麵向的正前方的龍騎衛見了,卻是緊忙策起了馬,擺開了隊伍,以人字型狀,向左右散開,朝左右的宮城外圍攏,將整個皇城圍的水泄不通。


    眼見已經走到白馬前的勿念正一把拽住了韁繩,準備上馬時,忽的傳來了副將的一聲驚唿。


    勿念聞言,迴頭循聲一望,隻見副將一臉跟見了鬼似的驚恐神情,還一把便將骨銀銀推了開去。


    骨銀銀已經筋骨截斷,別說站立了,就是連手指頭動一動都不能了,此番被這個該死多事的副將扶了起來,又沒責任心的推開,得到的後果,自然是像扶不上牆的爛泥一樣,再度向地上倒了下去。


    骨銀銀苦笑一聲,正打著後腦勺會不會也要和身子骨得到一樣下場的想法時,一具冰冷剛硬的,泛著血腥氣息的胸膛,卻適時的接住了她。


    不用問,不用迴頭看,她就已經知道,這個接住自己的懷抱,是屬於誰的。


    她可沒忘記,這個懷抱她是享受過一次的,雖然上次是別有目的心不在焉的享受,但是,因為這個懷抱太冰冷,血腥氣息太濃,讓她就算想忘記,都難。


    勿念不悅的眯眼看向他那大驚失色的副將,“成何體統。”


    副將被訓的一怔,這才從恐慌之中找到了點鎮定,不過隻是勉強的維持,雙膝一軟,跪倒在了勿念麵前,“是,是屬下的失職!”


    “下去,領二十軍棍。”不由分說,一向鐵血治軍的勿念便下了這個命令。


    副將不敢多言,隻得稱是,喏喏的退了下去領罰。


    透過車簾而望外麵情形的安妙柔,氣的一張嬌臉煞是鐵青,“小踐人,毀了容也毀不了你骨子裏的狐媚勁兒,竟還能讓念哥哥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維護你……。”


    此時的安妙柔似乎已經忘記了,勿念之所以這麽維護骨銀銀,都是拜她自己所賜。


    骨銀銀這麽重要的一個藥人兒,且不論是真是假,以勿念嚴謹做事的性格,現在當然更不可能再讓她有半點的損傷。


    隻是……


    副將走後,接住了骨銀銀的勿念,這才有心思注意到骨銀銀。


    一個習武之人,何況還是他這樣的高手,一觸之下,自然清楚的感覺到了,骨銀銀全身骨頭的不對勁。


    “筋脈盡斷。”勿念低喃一聲,眉峰一點一點的蹙了起來。


    他本以為現如今的安妙柔為了奪位,有些手段謀略也是理所當然,她依然還是那個心地善良的柔兒,隻是心思重了些,但是他卻沒想到,她竟然如此歹毒!


    對,就是歹毒。


    她竟然將這樣一個弱女子弄得筋脈盡斷,生不如死,還要把這女子拖在馬車後遊街示眾,哪怕這女子是個犯了什麽罪的藥人兒,就算不顧及會不會不小心弄死這個女子,她都不該如此殘忍!


    這簡直比天牢裏的死刑犯所受的酷刑,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念至此,勿念冷冷的看了一眼將安妙柔護得嚴嚴實實的馬車,便將骨銀銀打橫抱了起來。


    然,因為他這個動作,原本背對著的,讓他看不見容顏的骨銀銀那張臉,完完全全的呈現在了他的眼底。


    一瞬間,他終於明白了副將剛才見了鬼似的失職惶恐,因為現在就連他,都不免瞳孔緊縮,心頭一緊!


    這還是一張臉麽,這簡直就是鬼才有的麵孔,整張臉已經全部潰爛的看不出了人形不說,鼻子嘴唇也腫爛的就像泡在了水裏多時的屍體才會有的樣子,尤其是那雙眼睛,眼皮已經爛的和臉皮眼眶粘在了一起,連眼珠子都已經叫人看不見了!


    若不是還能感覺到她的溫綿的體溫,和氣若遊絲的氣息,他甚至都要懷疑,這個女子,隻是一具腐屍。


    其實他是不知道,骨銀銀的眼睛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本來之前她是為了保護花姒鸞的這雙眼珠子,才這麽做的,因為她還不知道花姒鸞,究竟有沒有去投胎,而這雙眼珠子倘若沒了,花姒鸞的魂魄就會變成一個瞎子,一個再也找不到黃泉路的孤魂惡鬼。


    不管出於對花姒鸞這副皮囊的特有情緒,還是應有的責任,她都不能讓這皮囊遭受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屈辱後,還讓她可能沒有轉世的靈魂,受到這樣的惡果代價。


    她不知道這個世間還有沒有像她這樣必須食魂果腹的妖精,但是鬼會吞噬同類修煉的邪術猶在,所以她真的不希望,花姒鸞的魂魄變成了惡鬼後,會有一天,成為它鬼的美味佳肴。


    不過現在,這眼睛變成如此模樣,勿念是不能憑花姒鸞獨一無二的一雙綠瞳,來辨別懷疑她的身份了,可謂是,一舉兩得。


    馬車裏的安妙柔即使隔了厚厚的車棚和車窗簾子,也能深切的感覺到了勿念那投來的一眼,是何其的冰涼刺骨。


    是,她的目的是達到了,勿念懷抱花姒鸞那個踐人都沒有發現花姒鸞的身份,那冷酷的神情上雖然沒有透露出厭惡之色,但是,很明顯他的表情是失望的,是森冷的。


    明明有這些就夠了,但是為什麽,她一點也開心不起來,相反,她卻很憤怒!


    “踐人……踐人……。”透過車窗簾子,安妙柔冷毒的盯著在勿念懷裏的骨銀銀,扒在車窗窗欞上的手指指甲,深深嵌進了木製的窗欞裏。


    勿念抱著骨銀銀不再囉嗦什麽,當即抱起放到了自己的白馬坐騎上,但是由於骨頭盡碎的關係,骨銀銀剛一坐上去就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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