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婼搖了搖頭,皇上手伸了過來,一手將她撈在懷中,一手去解衣帶,瞧著君婼道:“朕的傷好了,君婼不信,這會兒就宣太醫來。”


    “問,問過了,太醫說,可行房事。”君婼聲音很低,低得幾乎聽不到。


    聲音那樣低,若樂曲的前奏,於寂靜中輕輕彈撥,氤氳出輕輕的絲弦之聲,直撩撥到人的心裏,渴盼著接下來的歡快雄渾。


    皇上手頓住,瞧著君婼,君婼又道:“黃曆也看過了,宜行房事。”


    聲音更低下去緊咬了唇。


    皇上瞧著君婼含羞帶怯通紅著臉的模樣,在宮中許多日子,她越來越大膽,今夜卻象新嫁娘似的,嬌羞無措,喚一聲君婼笑道:“怎麽?一個多月沒有,看著朕便生疏了。”


    說著話有些頹喪,君婼忙伸手揪住他袖子,偎在他懷中埋著臉悶聲道:“皇上,我喝了浣花湯,避子的,今夜,今夜我們就,圓房吧。”


    圓房兩個字說出來臊得都快哭了,臉埋得更深了些,手指捏著皇上手臂:“皇上可惡,這樣的話怎麽能讓人家來說……”


    皇上愣愣瞧著她纖細的頸背,她的臉在胸前一拱一拱的,拱得皇上熱血直往上湧,手伸進她的衣襟揉捏幾下,熱血冷卻下來,帶些埋怨說道:“這一個月,又長大了,身子沒長全呢,別喝避子湯。君婼,朕能忍……”


    君婼從懷中抬起頭來:“皇上,喝已經喝了,皇上不要,我就白喝了。”


    皇上瞧著她,君婼又道:“不要白不要。”


    皇上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埋頭在懷中忙碌著,啞聲道:“就這一次。”


    君婼嗯一聲,皇上的唇遊移著來到頸間,忙中出錯,就聽叮當一聲響,牙磕在君婼頸間玉璧上,疼得咧著嘴去解她頸間玉璧,解下來往枕邊一拋,玉璧映著燈光,繁複的花紋間凸顯一個齊字,皇上手一伸又撈了迴來,對著燈光一瞧,沉了臉。


    一個翻身滾落在床沿,背對著君婼悶聲不語。


    君婼手搭在肩上,皇上往外挪了挪身子,君婼又挨近了些,皇上又向外,半邊身子懸了空,君婼伸手來拉,皇上悶聲道:“朕傷口有些疼。”


    君婼忙說喚太醫,皇上說不用,便再無聲息。


    君婼歪頭瞧著,怎麽有些鬧別扭似的?搖了搖皇上,皇上不理,君婼跨出床外,在地坪上蹲下身瞧著皇上,手指劃拉上他掌心:“生氣了?”


    皇上又翻個身背對著她,君婼擠到床上,皇上一直向裏,君婼一直擠過去,皇上臉與身子貼在了牆上,依然躲著她。


    君婼手滑進他的衣衫,輕輕撫摩著他的傷口,皇上依然不動,君婼伏下身,唇貼在他的傷口處,皇上的身子微微發著顫,終於開口:“再鬧,朕睡到榻上去。”


    君婼喚一聲皇上:“為何生氣嘛?不說出來,我也猜不到,白白辜負良宵。”


    “良宵?”皇上騰身坐起,“小小年紀,就知道惦記著這個,還開口閉口房事,也不害臊。戴著別人送的玉璧,與朕良宵?”


    玉璧?君婼去扒皇上緊攥的拳頭,就聽哐當一聲,皇上抬手扔了出去,君婼赤著腳跳下床,舉著紗燈趴在地上滿室尋找,尋找許久不見蹤影,氣得跑到床邊,將紗燈直照在皇上臉上:“不就一塊玉璧嗎?世晟送的玉璧我就戴不得了?皇上呢,還不是抱著蕭夫人的枕頭睡了三年。”


    皇上自她趴在地上找尋就氣得不行,一聽這話更生氣了,額頭青筋都暴了起來,咬牙道:“那是朕的枕頭,不是蕭夫人的。朕從未收過蕭夫人任何東西。”


    君婼指指他:“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還皇上呢,小肚雞腸,因為一塊玉璧那麽大氣性,誰扔的誰找迴來,找不迴來再不理你。”


    皇上扭了臉:“不理就不理,朕還不想理你呢。”


    君婼氣結,抱了枕頭到外屋榻上去,剛躺下又爬起來,進去搡著皇上:“憑什麽我睡到榻上去,你去。”


    皇上不動:“我是皇上。”


    “我還是皇後呢。”君婼理直氣壯。


    “沒有皇上,哪來的皇後?”皇上罕見的口齒伶俐。


    君婼氣得直跳腳,爬上床使勁推他:“你下去……”


    “不下去。”皇上閉著眼紋絲不動,“朕受傷了……”


    君婼停了手,瞧著他的背影,眼圈一紅哽聲道:“你就欺負我吧,不過是一塊玉璧,又不是定情信物,我若有任何想法,豈會正大光明戴在頸間讓你瞧見。都喝了避子湯,人都要全部給你了,為了一塊玉璧,你就欺負我……”


    君婼抽抽搭搭的,皇上悄悄睜開眼看著她,心裏有些發虛,坐起身抱了枕頭,到外間榻上躺下了。


    君婼抹一會兒眼淚,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清晨醒來時,身上蓋著被子,懶懶喚一聲錦繡,錦繡聞聲進來,君婼擺著手道:“不許跟我提皇上。”


    錦繡笑道:“哪能不提呢?皇上天未亮在屋中一通折騰,銘恩探頭進來一瞧,舉著紗燈趴在地上,似乎找什麽東西呢,天亮時找著了,過來為殿下蓋了被子,出行宮往蕭府去了。”


    君婼額角一跳,他找世晟麻煩去了?忙對錦繡道:“好些日子沒去瞧瞧毓靈姐姐,我也到蕭府一趟。


    匆匆趕往蕭府,未進毓靈房門,聽到皇上在裏麵說話,頓住腳步聽皇上道:“朕知道,是君曄指使你刺殺朕,你不用辯解。”


    毓靈急道:“跟君曄無關,是我自己的主張。”


    皇上聲音很冷:“再辯解,立即發兵攻打大昭。”


    君婼氣得直咬唇,堂堂皇上,栽贓我大哥不說,還威脅毓靈姐姐一介弱女子,想要提醒毓靈別理他,又想起不能在外人麵前折了他的臉麵,咬了唇隔窗瞧著,且看他要做什麽,要說什麽。


    毓靈不敢再說話,皇上將手中玉璧遞過去:“這玉璧是何來頭,你可知道?”


    毓靈接了過去,皇上沉聲道:“不說實話,君曄難逃一死。”


    毓靈端詳著,皇上提醒道:“對著陽光能看得更清楚。”


    毓靈舉起手,看了一會兒道:“這樣的玉璧,我的母妃也有一塊,是開國時太/祖皇後賜給齊王妃與楚王妃的,乃是曆代王妃隨身佩戴之物。”


    皇上聞聽緊抿了唇,伸手示意毓靈交還玉璧,君婼在外大喊一聲等等,衝進去從毓靈手中奪過去,瞧著毓靈問道:“果真是齊王妃之物?”


    毓靈點頭:“前些日子,世晟要與陳家姑娘定親,齊王府拿不出玉璧,被陳皇後一番痛斥,齊王妃嚇得直哭。”


    君婼不置信道:“母後,不,陳皇後那樣兇嗎?”


    毓靈身子一縮:“大昭上下誰人不怕,就連皇上也……”


    說著又覺造次,捂了唇輕咳,她因受刑落下的傷好了許多,麵色紅潤眉目秀麗,著月色衫子紫色羅裙,亭亭玉立站著,若廊下靜靜綻放的紫羅蘭。君婼含笑瞧著,忘了手中玉璧,關切道:“毓靈姐姐身子可大好了?可有留下疤痕?”


    毓靈看一眼一臉慍色的皇上,小聲道:“好多了,蕭夫人想得周到,用了好藥,也沒落下疤痕。”


    君婼來到她麵前,伸手就要擼袖子,嘴裏說著:“我瞧瞧。”


    毓靈忙往後一躲,君婼這才想起皇上,看過去揚一揚掌心玉璧:“既是齊王妃之物,這就還給世晟。”


    皇上沒說話,沉著臉起身向外,徑直離去了。


    毓靈過來握住君婼的手:“婼婼果真愛著皇上?這皇上,太嚇人了。”


    君婼搖頭:“大哥才嚇人,冷冰冰的,毓靈姐姐就不害怕?”


    毓靈攥她的手一緊,直盯著她殷切問道:“婼婼見過他了?”


    君婼愣道:“毓靈姐姐沒見過?”


    毓靈眸中浮現淚光:“自從他斷了腿,再不肯見我,如今已是八年,我做夢都在想,他長成了怎樣的模樣。”


    毓靈說著話緊咬了唇,君婼忙拉她坐下:“毓靈姐姐隨我迴東都吧,迴大昭,躲不過與二哥的親事。”


    毓靈搖頭,堅決說道:“婼婼不用管我的事,我自有主張,我與他之間,總得有個了斷。”


    君婼歎口氣,這時世晟大步走進,笑道:“君婼有事找我?”


    君婼一愣,世晟笑道:“銘恩說的,說君婼急著尋我有事。”


    君婼茫然搖頭,毓靈指指她的手,低聲道:“玉璧……”


    君婼攤開手掌看向世晟,咬咬唇道:“世晟,我們屋外說話。”


    站在廊下看著世晟,將玉璧送在他麵前,懇切說道:“本以為是尋常之物,今日方知此物貴重,還給世晟,世晟莫要怪我。”


    世晟不伸手,瞧著她道:“我已決定要迴到大昭去,不能再陪著君婼,讓它代替我陪在君婼身旁,也不行嗎?”


    君婼從袖筒中掏出一塊玉佩笑道:“這是錦繡搶來的,我留著,便當世晟在我身邊。這玉璧還給世晟,盼望著有一日,世晟的有緣人戴上玉璧,與世晟相伴。”


    世晟伸手接過玉璧,看著她慢慢低了頭,垂眸掩飾隱隱的水光,手中玉璧越握越緊,心中種種情緒不停翻滾,阿婼,阿婼,你可知道,不會再有那樣一個人了。


    君婼看著世晟,心中難過,待要出言安慰,又不知從何說起,在大昭時,是世晟陪著她,給了她兄長一般的疼愛嗬護,她卻無以為報。


    沉默中世晟抬起頭,對君婼笑了笑:“阿婼能幸福,為我所願,我做一迴成人之美的傻子。再問阿婼一句,大昭如今局勢,阿婼願意誰做皇帝?”


    君婼吸一吸鼻子:“誰做皇帝我不在意,我隻希望兩位兄長都安然無恙。”


    世晟鄭重點頭:“我知道了,阿婼盡管放心。隻是,勿要讓元麟佑插手大昭內政。”


    君婼未說話,就聽重重一聲咳嗽,側目望過去,皇上站在院中海棠樹下,靜靜瞧著她,有海棠花的花瓣落在肩頭,暈染著玄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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