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皮微微挑了挑,抬眸道“不知夫人需要老夫做何事,自當盡力便是。”


    洛真撫了撫袖子,問道“當真是何事都能應允?”


    *苦笑道“隻要夫人別太過為難我,做些違背醫道之事。”


    洛真點了點頭,卻在想這與*合謀假裝懷孕,不知道算不算違背了醫道。再打量著*誠惶誠恐的模樣,看來是對這濕帕的奧秘趨之若鶩,如此心裏便有了把握,坦言道“張大夫,我需要你做的很簡單,隻需診斷出我懷孕即可。”


    *鬆了口氣,笑道“夫人是想要盡快懷孕?這自然好辦,隻需安養調理……”


    *未完的話被洛真打斷,她眼中似有深意,喃喃道“我的意思是,我不是真的懷孕,而是……”


    *的麵色一僵,連連搖頭“夫人年輕,早晚都會有子嗣,何必急在一時,況且假懷孕總有被拆穿的一天,夫人執意如此麽?”


    洛真淡淡笑著“我自有打算,張大夫不必費心,隻需給我個準話,這事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將手端在胸前,左右來迴踱步,眉間緊皺,似乎是在仔細衡量其中要害。洛真見此又說出一句話“不止是濕帕的秘密,將酒提純提高濃度代替濕帕之水,功效可甚百倍。再者,你可聽說華佗華老先生所製麻沸散?可用於重傷之人全身麻醉,開膛破肚,傷口縫合毫無痛苦。你若是感興趣,我或許有辦法可以得到麻沸散的配方。”


    麻沸散一事早便在醫路上口口相傳,大夫們都對此眼熱,卻沒人能尋得到華佗的蹤跡隻知道他四方遊曆,居無定所。站在華佗這方麵講,麻沸散是把雙刃劍,若是像*這種品行優良的大夫得到還好,若是被有心之人用作他用,做些傷天害理的勾當,卻是他所不願看見的。


    *聞言大為驚訝驚訝,結巴的問道“夫人……與華旉老先生是何關係?”


    洛真斂眉笑道“不過幾麵之緣,老先生還想要收我做藥童,然我已深陷俗世,不然倒也是個好去處。”


    *歎一口氣“想來華旉老先生看中之人定是出色之輩,卻不想夫人一介女流,倒真叫我刮目相看。雖然不知道夫人為何要假裝懷孕,但可料想如夫人般通透之人定不會做無故之事,這差事我*接下了,但望夫人明白,此事即成,你我便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還望夫人慎重行事。”


    *麵色緊張,這假裝懷孕之事若成了還好,一旦暴露,卻是名聲掃地的結果。可麵前這人卻神色淡然,似乎一切運籌帷幄。


    洛真微微笑著“請張大夫放心,退一萬步講,事情若是被揭穿,我定力保先生無虞。”


    *再度鞠躬“老夫便聽候夫人差遣。”


    洛真仍是抿唇笑著,眼中卻幽深一片,思索著更進一步的打算。


    送走了*,洛真起身再次來到了辰景院,丫鬟侍衛們都對洛真恭敬有加,朝露在一旁也得意的挺起了腰。


    內室裏,逢螢正在準備甜粥,拿著勺子攪拌著,沿著碗沿分發而散著熱氣。其餘丫鬟見到洛真都躬身問好,逢螢這才抬起頭來,卻是副愁眉不展的模樣,努力扯出一抹笑容道“你來了,江黍今日又好些了,吃了一碗甜粥卻還要再吃呢。”


    洛真拉著逢螢的手,柔柔的問道“你昨晚休息的可好?”


    旁邊立著的一個小丫鬟向前一步糯糯開了口“我家夫人昨晚一直守著小公子,醜時才睡下,早上剛蒙蒙亮便又起來親自準備小公子要吃的飯食和藥……”


    “退下。”逢螢轉臉喝止,幹笑一聲“我院裏的丫鬟都沒規矩些,嫂子莫要怪罪。江黍如如今這般,該怪我當初沒好生照料……”


    逢螢眼圈紅紅的,話未說完便停住了。洛真微笑著安慰道“世事本無常,怎能說怪誰呢?”


    “可是母親嘴上雖沒說,心裏定是怪我的,況且父親向來疼愛江黍,等父親迴來,我的日子……”


    逢螢還在敘敘的說著,洛真眼中的柔和卻漸漸消失,心下想道,原來逢螢擔心的不是江黍的健康,而是自己日後的生活。如今怕是母親怪罪,而故意做的樣子吧。


    “螢兒。”洛真溫和開口,眼中略有冷意,逢螢抬頭問一句“嫂子可有什麽辦法?”


    “辦法自然是有,不是死了個小丫鬟麽,你隻需要把事情推脫到她身上去便罷了。”


    逢螢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如此,我便放心了。”手裏的粥碗溫度漸漸適宜,逢螢轉身將粥碗遞給剛剛那個小丫鬟“何歡,你去喂小公子再吃一碗吧。”


    那小丫鬟正要上前,洛真便接下了粥碗道“我來吧,正好看一下小江黍今日如何了。”


    逢螢尷尬笑了一下,便點了頭,跟著洛真進了內室,而那個喚作何歡的小丫鬟倒是時不時的打量洛真一眼,眼中略有驚訝,似乎是奇怪洛真為何對小公子這麽好,畢竟劉氏不在,她沒必要演戲。


    小江黍的高熱退了,正拿著一個撥浪鼓玩的歡,身上的毒痘卻是癢的他總想伸手去抓,而一抓便破,濃水所過之處,又生毒痘。所以身邊不能缺了人,他哪裏癢,便用濕帕去輕輕擦拭,冰塊也可止癢。


    洛真看著一口一口吃得香甜的江黍,心裏歎一聲可憐,來世投在普通人家,總好過這人心涼薄的府門。


    袁熙正安排押送軍資的人,許攸哪會放開這到嘴的肥肉,連連自保,讓旁人都無話可說。郭圖眼見著許攸露出貪婪的目光,頓時起身道“路途遙遠,不若我與許大人一同去,相互照應。”


    許攸連連擺手,抑揚頓挫道“不可,自從呂布陳宮死在了下邳,曹操漸漸養精蓄銳,隱隱有與主公一爭之勢,此次押送軍資定要秘密行事,最好掩人耳目扮作商隊。若郭大人與我一同,定會叫曹操覺出其中端倪,而那時鄴城空虛,難免不會被曹操覬覦。”


    郭圖聞言倒有些讚同許攸說的話,他向來有這些鬼主意,便開口問道“如何才能不讓人懷疑?”


    許攸悠然道了句“自然是勞煩郭大人時不時的便到城沿逛逛,叫曹操的探子知道我們鄴城早有防備,固若金湯。”


    郭圖皺了皺眉“曹操麾下旁人我倒是不怕,唯獨荀彧和我那堂弟郭嘉,兩人機關算盡,如何看不出我們這點把戲?”


    袁熙聞之不由得歎了口氣,若是袁紹手下黨派之見能緩和些,也不至於失去郭嘉這個天縱英才。


    許攸諱莫如深的說了句“郭嘉聰慧至極,我們便反其道行之。就是因為你出現在城門守城,他才不敢斷定城中是否虛空,所謂物極必反。”


    郭圖這才放了心,歎一句“琢磨人心,我不如你。”


    袁熙便就此同意,許攸領了詔令便壓著大批軍資裝成過路商隊一路北上向著幽州去了。


    掌燈的時候,洛真還伏在桌上寫寫畫畫,按照記憶中蒸餾器的印象,洛真仔細講解了每一個零件的形狀以及材料,好在洛真平日喜歡用蒸臉儀,故而大學時學到蒸餾器時印象便深了點。想不到在這裏倒派上了不小的用場。


    落筆時,天已經黑了下來,一輪圓月掛在團團薄雲漫過的夜空中,竟比屋內的燭火還亮。洛真倚在門欄上定定的看著,現代的汙染越加嚴重,哪看得見這漫天閃爍的星星和泛著柔和光芒的月亮。


    洛真伸著手指比劃著,最亮的那顆是北極星,然後是大熊星座,小熊星座,天枰座……


    袁熙站在門口看的出神,此時的洛真簡直美的不食人間煙火,嘴角含著淡淡笑意,眼望天空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


    恍惚間一打眼,洛真才看見不遠處的袁熙,心裏一動,開口便問“你是什麽星座的?”


    袁熙緩步走來,皺眉道“星座?洛兒,你家鄉可又有什麽說法了?”


    洛真啞然失笑,點了點頭“對啊,我們那邊不同的生辰會有不同的星座,你是生辰是什麽時候的?”


    袁熙笑著刮了一下洛真的鼻尖,好笑道“不過是要問我的生辰罷了,何必繞這麽大的彎子?”


    轉身扣住洛真的肩膀,一同走迴房裏“外頭漸漸冷了,我們迴去吧,下次不讓你等這麽久了。”


    袁熙身上淡淡的香味讓洛真一時情迷,陰陽怪氣的說了句“我還以為姐姐又把你叫了去,今日不迴來了。”


    袁熙一轉身將洛真抵在門邊,一手扣住洛真的腦袋,溫熱的唇便落在了洛真嘴角,細細的摩挲著,如同對待這世間最好的禮物。


    他們已經許久沒這樣親密了,自從發現子恆留下的那張紙條,袁熙便認定洛真心有他人。洛真卻也不願意解釋,事實上她也沒什麽好解釋的。她對子恆究竟是什麽樣的情感連她自己都不清楚,隻知道他吻過她,卻也如同做夢一般,從此天上地下哪會相見,不過是過客。


    袁熙迷蒙間離開了洛真的唇,笑著道一句“你在想什麽?連這種事都不專心一點……”


    洛真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頸,卻聽到耳邊傳來一句柔柔的話“我的生辰是下個月四日,記得準備禮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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