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麻煩田希嫂幫我問問了,拜托你了。」她像抓到浮木般地請托著。


    「好,我現在就去問。」看她如此擔心,她也著實不忍。


    施衍儂目送田希嫂離開,接下來就是等消息了。心,是如此的不平靜,焦躁不安到教她連唿吸都困難了。


    她是怎麽了?到底是怎麽迴事?為什麽會這麽在意祈躍然?


    她一直害怕自己被他吸引,所以總是自我告誡著,然而就在他代她受傷的當下,原先對他的種種不滿、厭惡、防備通通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


    他沒殺她,還救了她,她怎能再無動於衷?


    對他的好感再也壓抑不住,她對他——


    「不能再想下去了……」她連忙拉迴失控的思緒。


    此時,敲門聲響起。


    「該不會是天兵吧?」她一喜,田希嫂才剛走,不可能這麽快就迴報給她,所以極可能是天兵來告訴她最新的情況。


    她趕忙走過去開門,映入眼中的卻不是天兵,而是一位身穿牛仔褲與襯衫的陌生女性,年紀看來比她大個三、四歲,氣質極冷,是個兼具英氣與性感的冰山美人,而且極富吸引力。


    「呃,你、你是——哪位?」


    「你就是施衍儂?」來人直接且不客氣地問道,沒有禮貌地先自我介紹。


    「你會說中文!」而且是台灣腔調的中文。施衍儂對此感到十分訝異,這陌生女子的態度看來十分不友善,不過她沒有畏懼,直接反問:「你是哪位?我不認識你。」


    年輕女子眼神更沉,沒迴話,徑自走進屋裏後,才繼續用中文說道:「施衍儂小姐,我是來提醒你,雖然你被我老板『請』到基地來暫住,但你的身分特殊,並不是我們反對派的朋友,所以往後出入時請先取得許可,不要隨便亂闖。」


    她瞪著她,再說道:「不過我倒很佩服你的本事,居然能弄到大家都搞不清楚你是敵是友。」


    她,董萱,來自台灣,是祈躍然的得力助手。這段時間她都為了任務在外頭奔波,返迴基地後,就聽到祈躍然被斑斕魚咬傷的消息,驚訝不解之餘,她詢問了與祈躍然親近的部屬,這才得知施衍儂的事情。


    原來施衍儂知道了反對派的一些機密,於是祈躍然決定把她帶迴基地限製行動,以防她泄密。不過即便是被困在這裏,她仍不承認自己是臥底,反而指控他是壞蛋,兩個人像是結仇似的。


    這仇也結得太詭異了。


    祈躍然對待施衍儂的態度非常奇怪,他沒有殺施衍儂很正常,因為他本來就不殺人,隻是如果想要禁錮她,可以把她送到其它分部,讓部屬看顧就好,他卻把她往最秘密的基地總部送,違反常理。


    而且,最讓董萱不解的是,這兩人看似敵對,但祈躍然對施衍儂卻特別容忍,完全不像對待受囚禁的犯人,反倒像是招待客人,她逃出基地衝向青雷溪、眼看會被斑斕魚咬傷時,他卻出手救了她……


    這是什麽情況?他居然救她?


    施衍儂說道:「不用佩服我,因為我並沒有要攪亂大家的判斷力。事實上,我本來就並不是什麽反對派的敵人,希望你了解後能替我傳達,讓大家也能盡快理解這一點才好。」察覺這女人來意不善,她故意迴以甜甜一笑,不動怒,也不亂了方寸。


    董萱為之氣結,但也因此發現施衍儂頗有能耐,她與一般愛嬌撒潑的女人不太相同,是有特別之處。


    「雖然你這麽說,但這並不是實話吧。」董萱走向她,唇上掛著一抹極冷的笑。


    事態發展有些不妙,尤其祈躍然代施衍儂受過的舉動太怪異,從他到卡格不列國後,她就開始協助他的工作,這三年來,從沒見過他這麽「照顧」女性,這是否有特殊的意義,她必須盡快搞清楚狀況,然後讓施衍儂滾蛋!


    施衍儂聳肩,故作輕鬆地迴應。「我已經說了來龍去脈,隻是你們不願相信,我也沒辦法。還有,你是用什麽身分質疑我呢?你可不可以先告訴我,你在反對派的職位?然後你又能做什麽決定?如果我說自己無辜的話,你會不會放我走?如果你有決定權,我們再來討論。」


    「你是在跟我討價還價。」這女人並不懦弱,也該如此,否則怎能讓祈躍然「另眼相看」呢?


    施衍儂收起笑容,嚴肅地對她道:「我不是你們的敵人,我隻是一個普通人,來卡格不列國當誌工的外國人,因為誤會,才會被帶到反對派的基地。我到現在什麽都還搞不清楚,隻希望有人能告訴我,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裏?所以你的話若有影響力,就麻煩你放我離開吧。」


    「笑話,你以為說這幾句,我就會相信你嗎?」董萱嗤笑一聲。


    「我澄清過很多次了,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也絕對不是奸細,一切全是誤會,隻不過——沒人要相信我。」她聳聳肩,真的很無奈。


    董萱眯了眼,看她的神情並不像在說謊,或許她知悉的事情真的不多。


    而這樣的情況也能讓她稍稍放下心,瞧她一副什麽都搞不懂、甚至還以為自己會被困在這裏一輩子的模樣,這代表祈躍然還沒有過分重視她,否則他不會隱瞞等政爭結束後就會放她離開的事。


    董萱滿意地微笑。「沒本事洗清嫌疑,就請你安分一點,靜靜地待在田樓就好,不要隨便亂搗蛋,聽見沒有?」


    「我搗蛋?」施衍儂挑眉。


    「沒有嗎?我老板白白受斑斕魚毒的痛苦,就是因為你莫名其妙亂闖禁區,給他帶來大麻煩,這不是搗蛋是什麽?」這樣推測起來,大概就是因為她的誌工身分,傷了她以後不好交代,祈躍然才會救她吧。


    施衍儂瞬間無言,要論害祈躍然被毒魚咬傷這事是搗亂也說得過去,隻是能指責她的隻有祈躍然而已,這個不知名的女人沒資格一直批評她。


    「說到底,你也沒權力放我離開,那麽我們也不用再討論下去了。」她惱了,忍不住反擊,誰教這女人一直不友善。


    董萱神情一冷,這女孩倒是強焊。


    施衍儂再道:「如果你在反對派沒有說話的餘地,那麽就請你離開吧,我想安靜一下。」她故意諷刺,心想她在受刺激之餘,或許會不小心透露線索,解答自己的疑惑。


    這女人從一進門起就不停地冷嘲熱諷,她都來不及搞清楚狀況,目前隻知道對方的中文流利,聽起來也是台灣人,甚至應該也是反對派的成員。不過她跟祈躍然到底是什麽關係?在反對派裏又是什麽地位?這些她都想要知道。


    董萱幽幽笑了,她果然什麽都不了解,這更代表了她還沒進入祈躍然的世界,也沒有奪走他的心。很好,趁現在什麽都還沒發生,她要想辦法把她弄到別的地方去。


    「我就告訴你吧,祈躍然是我的上司,而我是他最倚重的手下,你覺得這種關係能不能說得上話呢?」董萱冷冷一笑。


    當然,她不會告訴她,她對祈躍然有著深深的愛慕之情,她也從來沒對祈躍然表白過,因為他不是個喜歡公私混為一談的人。這些年來,她一直陪伴在他身邊,一同處理卡格不列國的事務,她相信他對她也有好感,否則以他的個性,是不會容許討厭的人出現在身旁。


    現在,他們兩人欠缺的隻是時機,時機一到,反對派工作完成,她相信祈躍然會把她帶到另一個世界裏,一個隻屬於她與他的世界。


    「聽起來是有點地位。」施衍儂明白了,她果然跟祈躍然很親近,雖然她說的隻是公事上的關係,但若僅是如此,她怎麽會對自己充滿敵意,還散發出濃濃的妒忌與看不起?


    這種心態能用單純的工作關係解讀嗎?不,不能。


    這兩人之間,一定有更深的關聯。


    驀地,她突然好想了解祈躍然的感情世界、了解他的一切,所以,她也直接問了。「不隻是心腹吧,我總覺得你跟你家老板之間還有特別的情分在,比方說,男女感情。你該不會是他的女朋友吧?」


    他有女朋友了嗎?這麽俊美的男人一定桃花無數,而眼前這位興師問罪的女性該不會就是他的愛人?


    她突然驚覺自己似乎完全不了解他,想知道答案的澎湃情緒不斷敲打心間。


    董萱勾唇悠悠地笑,再道:「你自己猜測吧,休想從我口中得知任何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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