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說道:”阿三本就不是一個守信之人,迴到家便把奇遇說給了自己的夫人,天亮以後便說給了他遇到的每一個人。非但如此,他在對世人述說自己這一奇遇的同時,竟然對所見做了滿足聽眾好奇心的肆意渲染。


    世上自然不缺愛生事端之人,其中的阿武挑逗著說道:“阿三哥越來越沒個正行,盡說瞎話,如此天堂般的所在,你既然到了那裏,怎舍得迴來?再說,如此秘密所在,既然被人發現,人家又不想外人騷擾,又怎會不被滅口?睜眼說瞎話也不臉紅?”


    另一個叫阿狗的說道:“阿武說的在理。若然真有如此好的去處,阿三哥何不帶我們去開開眼界,這樣既證實了你沒撒謊,又滿足了大家好奇,大不了你耽誤賣出的肉,大家給包銷了事。”


    幾個人一起哄,阿三虛榮心陡增,便帶上眾人去了昨天遭狼的地方。幾經辨認,阿三便把眾人帶上了那條山徑,而他自己卻因為擔心不守諾言,不被原諒而偷空跑了迴來。


    可憐走進大山裏的這些膽大好事之人,一去便沒有了音信。後來在失蹤者家人的逼迫之下,阿三才說出自己是發誓守密之後才僥幸被送迴來的。至此,失蹤者的家人才確定了那些人定是遇害。盡管失蹤者的家人將阿三告上公堂,可衙門並未給因背棄諾言而使十幾人遇害的阿三定罪。徐先生,您不覺得那些人死的太冤,阿三死罪難免嗎?”


    聽到此,徐半仙哭笑不得,因為這種判死的理由,自己還是第一次聽說,正當與否,自己也不好定論。於是說道:“仙家,按世間律條,阿三這種行徑或許不該死罪,進山的那些人並不是被阿三親手殺害。仙家這種判死理由從事體上來講或許尚可,從法理上來講或許不妥。”


    “先生若覺著阿三的死有爭議,小狐便給您講述一例沒有爭議的事件,這件事就發生在馬員外家裏,該死的就是馬員外。之所以他還活著,因為他整日習練氣功,甚盛的陽氣正是小妹渡劫所需,一旦小妹此劫度過,馬員外陽氣衰竭,他也就到了該替人償命的時節。


    為了讓他的祖先靈魂理解小妹害他性命的緣由,小狐已經與他祖上靈魂達成共識。他祖上靈魂對他的殘暴行徑曾給過無數次的提醒,怎奈,他置若罔聞,置之不理,仍執迷不悟,一意孤行。他的祖先靈魂怕他的業障積累豐厚會累及後人,便支持小妹結束他的罪惡。


    馬員外在同族中原本並不富裕,三十歲那年跟一遊僧離家遊曆。數十年迴家來的時候帶迴萬貫家私。幾年後,在馬家村置地建宅娶妻納妾成了員外。


    人們直道他在外鄉做生意發了財,卻不知道他在跟遊僧遊曆之前,便已在遊僧的指點下盜出馬家祖塋裏的五個骷髏頭。他攜五個骷髏頭隨遊僧躲藏在一隱秘所在,並在遊僧指點下,用五個骷髏頭練就成五鬼拘財之法。


    這道邪術的邪惡之處便是,逼迫五個野鬼把五個骷髏後世三代人的財運劫為己有,並把他們陸續數百年方能走完的財運,提前劫持到他幾十年內所走的財運中來。這樣一來,他的財運帶來的財富,便是五個骷髏頭後世三代之人財運的總和,五個骷髏後世三代之人將再無財可發。


    遊僧幫助馬奉九煉製五鬼拘財術的目的,是因為五個骷髏生前不僅霸占瓜分了遊僧師父化緣所得,而且殺人滅口,害了遊僧師父的性命。遊僧師父化緣所得是筆巨款,是用於修建廟堂所用,故此,遊僧此舉非但是借馬奉九籌措修建廟堂的銀兩,更是懲罰骷髏頭生前惡行的一種手段。


    遊僧所做,小狐不敢枉評對錯,可財運陡增,財大氣粗起來的馬奉九,其邪惡本性更是赤裸不隱。他麵善心毒,笑裏藏刀,因為自己的幾房妻妾均不生產。他便在埋怨懲罰妻妾是不下蛋的雞的同時,主意打到生過孩子的一些他人之妻的身上。


    馬奉九在掠奪他認為會下蛋的人妻的過程中,所施手段之陰毒已經無以言表。至此死在他手上的人已不下數十人。盡管如此,被他逼迫嫁予的人妻,也無一人再為他生出子女。可悲的是,嫁給人他的這些人妻,尚未弄清自己的前夫死因,自己又因為給馬奉九生不出孩子而被暗害。


    徐先生,方圓死去的青壯,並非都是舍妹所害,有很多是馬奉九為奪人妻,謀害人夫而嫁禍給舍妹的。先生若不相信,不妨從嫁給馬奉九的那些尚未遇害的人妻中查找其前夫遇害的真相……”


    聽到此,徐半仙已經沉不住氣,心道:“這樣說來,馬奉九是該死,遊僧也是善惡不分,他欲除妖狐的目的明顯出於私心已是無疑,若由得惡僧妄為,自己豈不成了惡僧的幫兇?”


    愧疚感襲來的徐半仙打斷狐仙的話,說道:“仙家趕快迴往馬家,令妹恐有危險。”


    狐仙看著麵露羞愧自之色的徐半仙,似乎明白了些什麽,轉身疾走的同時說道:“小妹若有個三長兩短,小狐定不與你及惡僧善罷甘休!”


    徐半仙迴想到此,沉思片刻說道:“真人,當時在下不知何以自處,思想良久還是沒有理會惡僧與狐家隻間的這場打鬥,而是告辭親戚,連夜返迴家中。莫非在下女兒之狀是狐家所為?”


    聽完徐半仙的講述,我已經無須等到明天去往春花當年發病的地方求證病因,便起身離坐走出客廳。我對春花打量片刻,猛然把手掌懸於春花頂門之上,口中喝道:“孽畜,還不離開此女之身更待何時?”


    我話音剛落,一個狐狸魂魄猛然飄身離開春花身體後,屈蜷在角落處瑟瑟發抖。春花卻像大病初愈時那樣疲倦,倒身在徐半仙夫人的懷裏,輕唿著母親,沉沉睡去。


    我對狐狸魂魄說道:“你被遊僧毀了軀體,本已該魂飛魄散,結束一生。不想你兄長竟然把你寄藏在春花的身上。現如今你既然已借助春花修成不散魂魄,就該尋找一狐軀寄生?本真人念你死的可惜,便不怪罪你的過錯,但是,你再次寄藏人軀,本真人定然化你為五行。”


    狐魂連連點頭,剛要迴話,徐半仙口中說道的那位狐仙已經跪在我麵前請求著饒恕。我對它說道:“你修行千年,差點功虧一簣,幸好你妹隻借春花身體修行,若然在過程中折磨侮辱春花,本真人便沒有了饒恕你們的理由。帶你妹妹魂魄去尋找寄藏之身,但是,絕不可在藏身人類。”


    狐仙跪地說道:“請真人榮稟,舍妹雖然傷在渡劫期限之內失去的軀體,可是,若沒有惡僧私念,徐某愚頑,小狐定然不會讓惡僧對小妹的加害得逞。舍妹受此傷害全然不是天譴,而是人害。小狐並不敢責怨半句,隻好暫借春花身體寄養舍妹魂魄。


    事已至此,真人卻不允舍妹寄養在人體上,可是,舍妹若離開人類身體的寄養,便等不到尋得狐身再生再修,便已魂魄盡散。故此,小狐懇求真人允舍妹寄養在該死之人的體上,以給小狐為舍妹尋找再生的時機。”


    我看了可憐楚楚的狐魂一眼,說道:“你可曾尋到該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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