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康正和李傀儡往營區走著,忽然鵬鵬一聲銳鳴,俯衝而去。會讓鵬鵬如此疾翔,莫非樂兒出了什麽事?阿康念及此,急忙上馬。李傀儡扯過一旁侍衛的馬,緊追而至。


    原來卻是樂兒和石頭這幾天看摔跤看的興起,偏偏這一日那個獲勝的蒙古人甚是囂張,贏了也不肯見好就收,挑釁起來個沒完。他見樂兒和石頭年紀小,又天天來看摔跤,剛剛又幫他的對手叫好,這會兒見沒人下場應戰,就逗弄這倆毛孩子幾句。


    哪知樂兒尚不太懂摔跤是怎麽迴事兒,他又聽了不少江湖故事那一套,以為有人挑戰若是不敢應,會於師門威信有損。再說這個大個子雖然有力氣,卻笨的很,自己未必贏不了。因此聽了那個蒙古大漢逗他玩的話,便信以為真,還挺期待的。石頭見著蒙古漢子脾氣不好,行事又這麽亂沒分寸,便想勸樂兒莫要理他。可是樂兒正在興頭上,又哪裏勸得住。


    樂兒事先聲明,他就這幾天剛見識了摔跤,規矩還沒打弄明白,要是僥幸贏了,大漢可不許說他犯規,更不許抵賴。


    圍觀的人見這小孩絲毫不怕,都哈哈大笑。蒙古大漢見眾人都偏幫這孩子、看不上他,不由著惱。爆喝道:“小孩兒!別說我欺負你,你想怎麽打都行。隻要你能打著我一拳,踢到我一腳,我就算你贏!”


    圍觀者聽了,都在用各自的家鄉話罵這大漢不要臉:這家夥的個子有兩個半這小孩摞起來那麽高,他隻要一伸胳膊按住小孩兒的肩膀,小孩無論是手還是腳,都夠不著他!逗孩子無所謂,不能這麽騙小孩兒啊!


    “別介。好歹你們的規矩我還看懂了一點兒。就按你們的規矩,把你摔倒了算我贏。”樂兒說的很爽氣。


    大漢聽了,氣得哇呀呀直叫,“小娃娃,待會兒摔疼了可別哭!”說完,扯了樂兒的衣領便把他扔進了摔跤場。


    樂兒就勁兒猴身輕蹬大漢小臂,順勢向後飄開三步遠,穩穩落地。


    圍觀的眾人顯然沒有見識過輕功的,見這小孩如此靈巧,實為罕見,又大大的喝起彩來。


    那大漢一步邁過來,伸手按住樂兒的頭頂,想著這小孩兒定然動彈不得,想叫樂兒出醜。


    誰成想樂兒一抬腿踢向頭頂方向,正中那大漢按著他頭的左手腕內側、手少陰心經所在的陰郤、通裏二穴。


    那大漢不知怎的,手臂一麻,竟給這小破孩兒溜了出去!


    樂兒滑過大漢身後,照他左腿膝窩便狠踹了過去——沒辦法,實在夠不著別的地方,隻能可著下三盤出招。


    膝窩、肘窩處是人體四肢上最為柔軟的所在,一旦受力,自然會打彎。這大漢也相當硬朗,雖是在好不防備之下被踹了個趔趄,隨後卻立刻穩住。


    樂兒一踹中,便即刻跳開。再一瞧,自己那麽奮力踹的一腳,隻讓人家晃了晃身子。不由心下暗叫:乖乖了不得!這麽結識的人,怎麽弄的倒他呢?總不能過去咯吱他吧?


    樂兒把這幾天看過的摔跤招式想了個便,忽然發現,就算他都學會了也沒用——他不夠高,使不上。


    樂兒一邊想招,一邊撒腿滿場跑,讓那大漢抓他不住。氣得那大漢一邊追,一邊叫罵。眾人看了,無不大笑。


    樂兒又想師父和蕭叔叔教他的功夫,又覺得還是不行——這些功夫萬一真把那大個子弄到了,還不得把他小樂兒也砸扁了?


    就在小樂兒一遛神兒的功夫,那大漢扯了他的肩膀便把他抓住了。


    要是和尋常人摔跤,這會兒大漢腿上一絆,對手也就倒了。可樂兒的下盤極其靈活,腿又細,得個空便能抽出來。大漢卻是無論如何也絆他不倒。


    幾番折騰下來,圍觀眾人樂得都變了調了。那大漢氣得惱了,一揚手,便把樂兒舉起來!


    天上正飛得逍遙的鵬鵬見主人臨危,立時一頭紮了過來……


    樂兒聽見鵬鵬的聲音,知道這“孩子”是被嚇著了,他還抽空吹了口哨,告訴鵬鵬沒事,他是在玩呢。不然鵬鵬這架勢,恐怕是直奔著戳瞎那大漢的眼睛過來的。要是真讓鵬鵬得了手,那禍可闖大了。


    樂兒這會兒為了不讓蒙古大漢把他摔下去,上下騰挪的,也有些氣喘。這個口哨吹得不咋的,有點兒跑調,動靜還不大。


    饒是如此,鵬鵬還是聽明白了。就是衝得太快,有點收不住。直到快撞到那大漢的腦袋了,鵬鵬才又拉高、飛迴長空。


    圍觀者見突然來了隻如此神駿的海東青,大家都興致高漲,鼓掌、叫好的有之,吹口哨的亦有之。


    鵬鵬得瑟的又俯低盤旋兩圈,收獲掌聲一片。順便威懾一下領著他主人的“熊瞎子”!


    阿康在遠處望著鵬鵬飛得忽高忽低的,以為樂兒出了什麽事。進了營區又不好縱馬,阿康這邊心急如焚,哪想到這兩個臭小子正玩得開懷呢!


    等到阿康終於擠進人群之中,就聽“轟”的一聲,似重物倒地,草地上騰起了不少塵土,煙霧繚繞的,也看不大清裏麵是怎麽迴事。眾人驚叫聲不絕於耳。就聽一種一個喊得是契丹話:“這小孩兒真不得了!”


    阿康本就心急,這裏又是人聲吵雜。剛剛這話聽到阿康耳朵裏,就成了“這小孩不好了。”


    阿康一聽這話,猶如五雷轟頂,五內俱焚。什麽都顧不得了,翻過木欄便衝了過去。


    等到阿康跑過去了,塵土也漸漸落了下來。就見樂兒趴在一個像山一樣的蒙古大漢身上,腿腳偶爾蹬蹬,卻不起來。阿康登時慌了,驚唿一聲“樂兒!”已是破了音。


    阿康卻不知,這摔跤的規矩,不是把對手摔倒了就算贏;如果人家一翻身起來了,還得重新來。


    那大漢被樂兒繞倒了,哪裏肯服輸。樂兒也知道,憑他這小身板,是根本治不住這大漢的。於是他整個人都撲上去,腳蹬、手掐、肘掣、膝頂,但求讓他動彈不得,好迫使他認輸。


    一聽媽媽的聲音,樂兒有些心慌了。媽媽不讓打架的,不過,這個,不算打架吧?


    阿康撲過來就抱樂兒起身。樂兒自然不敢和媽媽掙紮——媽媽是個柔弱女子,萬一不小心傷著了,又要病好久——阿康之前的久病,還是給孩子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樂兒一鬆手。


    那蒙古大漢臉朝著地,自然不知阿康就站在他身邊。大漢猛地一掙。


    就聽圍觀的人群和剛剛摔跤的小孩兒都是一聲驚叫。


    大漢翻身坐起,剛想罵那小孩兒耍賴,卻看見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懷抱著那小孩兒,跌坐在地上。


    那大漢立時覺得迷迷糊糊、暈暈沉沉的。剛剛兇神惡煞的臉,瞬間變得含羞帶怯。人群裏此時再傳過來的別有深意的笑聲,他已是聽而不聞了。訕訕的伸過手來,想要扶這仙子起身,又惟恐驚惱了仙人。這大漢一時情卻,猶豫不決……


    正這時,李傀儡飛身過來,惱怒的撥開那蒙古漢子的粗手,攙扶起阿康和樂兒。


    那蒙古漢子望著李傀儡扶著阿康、領著樂兒遠去的身影,一時怔在那裏,嘴裏呐呐嘀咕著:“怎麽有這麽好看的人呢?莫非是天上的仙女?一定是這樣!原來是仙女的孩子,難怪那小子這麽厲害……”


    離開了摔跤場,阿康的腿肚子還在打顫,想說樂兒幾句,奈何嘴抖得太厲害,說不出話來。


    剛剛一直在看摔跤的大賀久識和石頭跟了過來。大賀並不明白康夫人為什麽如此擔心,草原上的孩子,別管什麽家世,大多數都是放養,野大的。樂兒能把那蒙古大漢弄倒了,別說用的是不是摔跤的法子,他看著是挺好的。大賀上來拍打著樂兒的肩膀,一頓誇讚,還說迴去之後要好好教教他摔跤的招式,以後樂兒一定會是個摔跤的高手。


    樂兒見媽媽臉色難看,本來是有點怕的。此時被大賀久識這麽一誇讚,又有點飄飄然了。一旁的石頭也是興奮的滿臉通紅,剛剛一直憋著沒敢說話,這會兒也打開了話匣子。這一大兩小,漸漸說的熱鬧起來。


    走著走著,來到江湖藝人的攤子前頭。什麽投壺、射箭、雜耍,樣樣俱全。為了攬生意,這些玩意兒多設了些彩頭。樂兒和石頭又躥來躥去、想試試身手。阿康這會兒漸漸順過氣來,叫過來樂兒,問他,“這些江湖藝人是靠這些討生活的,很不容易。你練過功夫的,仗著功夫去贏人家的彩頭,這樣好麽?”


    樂兒一下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一時覺得媽媽說的好像有理,可是又不服氣。樂兒倔倔的站在那兒,有些委屈、又有些不甘心。


    “哎,夫人你這話就不對了。這些藝人,吃的就是這口飯。要是知道您這麽瞧不起他們,那他們才生氣呢。我們能贏,就是我們的本事。輸不起的,就別混這口飯!”大賀久識說的理所當然。


    這下,反倒是阿康不知道該怎麽駁他了。


    “媽媽?”樂兒蹭過來,搖著媽媽的手,懇求的喚著她。


    “入鄉隨俗。既然是在這大草原上,就聽大賀的。讓孩子們玩個痛快吧。”李傀儡也站在樂兒這邊。


    阿康皺著眉,有些猶疑的點點頭。


    兩個孩子一聲歡唿,猴子一樣的上躥下跳,蹦到了人群裏。


    阿康剛想喊他們小心點,李傀儡一扯阿康,製止了她。大賀那邊不緊不慢、樂嗬嗬的跟了上去。


    阿康不停默念著:男孩子不能一直窩在媽媽懷裏。但心,卻始終難以放下。阿康靜靜的跟在孩子們的後麵,觀察著孩子們的表現。


    媽媽的話,樂兒還是聽進去了的。再說他不是真的為了彩頭來的,他就是覺得好玩。兩個小東西,現在日子也都是一時不缺。他們是單看什麽好玩的入了他們的眼,那是非贏過來不可。至於那些貴的彩頭,他們反倒不上心了。


    阿康見了,頗為欣慰。心剛剛安定了點,又被樂兒給懸起來了——樂兒看上了人家表演高空抖繩!


    這個沒彩頭。人家表演的藝人問“可有人敢上”,那是個麵上的話。


    樂兒當真了。


    “沒事兒,練練膽子也好。我去照應著點,保管他傷不著。”李傀儡自動請命。


    阿康看著那綁在碗口粗的柱子、懸在丈許高的半空中的繩子,心裏直哆嗦:這工程安全麽?


    樂兒的膽子實在太大了。阿康早就已經弄不大懂樂兒的武功學到什麽程度了,但是,樂兒的好奇心是越來越大,嚐試的東西也越來越嚇人。可偏偏身邊的人都不以之為奇。阿康知道身處的是個神奇得快逆天了的武俠世界。可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這麽一天天的,超凡脫俗起來,當媽的心裏越來越擔憂了。


    原來身為母親,是如此的矛盾:一方麵,希望孩子的本事越大越好,這樣才能安身立命;一方麵,有惶恐於孩子的世界越來越不為自己所了解,不知以後該如何護佑他。


    阿康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那麽多年來的隔閡,又有多少,是因為那些難以言說的苦心呢?


    樂兒來到那兩丈來高的柱子前麵,雙手攀住,兩腳等著柱子,好似也就三五下,便輕輕鬆鬆的爬到拴著繩子的高度。樂兒踩著繩結,雙手換到背後攀著柱子,試探著踩著繩子平衡住身體。這繩子從下麵看似乎很細,其直徑比樂兒的腳掌還寬。但是由於係在高處,風自然比地麵上要大,在微微晃動著的繩子上想要穩住身子,更為不易就是了。


    樂兒的輕功,多數來自那本《雲蹤鶴影》。雖說是蕭峰知道他練的,但畢竟這本輕功心法是源於道家。而道家,最講究的就是人與自然的合和。此時樂兒站在半空,憑虛禦風,好像這才隱約領悟了那書中所寫的境界。


    樂兒漸漸鬆開兩手,展開雙臂,緩慢卻穩穩的向前邁出腳步。


    隨著樂兒腳步的移動,繩子由於負重,樂兒所踩的位置便會沉下幾分。看的阿康是觸目驚心。好不容易這小子走了一半了,他卻停了下來。阿康不免心又懸了起來,想著孩子是不是怕了?要不讓“阿蕾”把他接下來?


    哪知樂兒是想著之前看人家演示的絕活兒,覺得好玩,想自己試試。樂兒屈膝向下用力一踩,借力向上微微一跳;繩子在半空中蕩了幾蕩,還真給他抖起來了!


    阿康在下麵看著,全身跟篩糠似的,心裏話的:孩子啊,你這抖的不是繩子啊。你抖的是老娘的心啊……


    樂兒有了兩下,覺得也沒什麽稀奇,又慢慢坐在了繩子上,這是拿人家當秋千了!


    樂兒這廂玩的不亦樂乎;阿康在下麵狂鼓勵自己,要放開!要給孩子空間……


    等樂兒玩過癮了,興高采烈的跑了過來,這才發現,媽媽竟然臉色發白,嘴唇發抖。


    “媽媽,你很冷麽?”樂兒奇道,再一摸媽媽的手,卻全是冷汗,“媽媽!你怎麽了?”


    “媽媽沒事兒,”阿康笑得勉強,“樂兒,你……要不要去釣魚?或是騎騎馬?”阿康想著:孩子,你能玩兒點不那麽驚人的麽?


    樂兒看著媽媽笑得勉強,多少明白了點這是媽媽在為他擔心。


    樂兒見把媽媽嚇成這樣,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便順了媽媽的意思,和大賀久識、耶律石頭騎馬遛彎兒去了。


    李傀儡見阿康站在那裏,望著兒子遠去的身影,兀自微微發抖。李傀儡歎了口氣,扶了阿康,就近在一家賣酒的帳篷外,拉開人家招待酒客的凳子,扶了阿康坐下。


    李傀儡朝帳子裏喊了一聲,卻未見人出來招唿,徑自過去拿起一壇酒,倒了一杯地給阿康。


    阿康這會兒實在需要壓壓驚,也沒管那麽多,接過來,先呷了一口。


    酒勁衝上來,阿康打了個冷戰,卻覺得四肢漸漸暖和些了。心下感歎:帶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這份操心是永無止境啊!


    “你這婆娘!偷我的酒!%&……”


    阿康這邊還沒抒情完呢,帳篷裏忽然衝出一個打扮怪異的胡人,指著阿康罵她偷酒,後來更是一連串的不知道哪裏的話,罵的阿康暈頭脹腦。


    正說話間,帳篷裏又走出幾個人,有漢人打扮的、有契丹人、有迴鶻人、還有蒙古人等等,最後一個走出來的,卻是蕭峰。


    原來這個帳篷是契丹最大的一個酒商的,另外幾個是各地來的造酒、販酒的商人。那個衝出來叫罵的是個波斯人,這人脾氣有點急,剛剛帶著手下和一夥兒韃靼人就差點大打出手。後來還是蕭峰過來,說和雙方罷鬥的。


    這波斯人此時氣急敗壞,說是他那壇酒價值千金,罵阿康和李傀儡是賊。


    “這本就是賣酒的地方,我們過來買酒。你們每人招待已是不對,還不許我自己動手倒酒喝麽?不差你酒錢也就是了。你的酒那麽珍貴,怎的不自己收好了?”阿康本就心頭憋了股邪火,被酒勁一頂,衝口而出的話也就不那麽平和了。


    “你!你這無恥的賊婆娘!你偷了我的酒,你還有理了!”波斯人惱的狠了。


    “你嘴巴放幹淨點!多少酒錢你說!你要是漫天要價,當小爺好欺負,小爺今天就砸了你的攤子!”放狠話,李傀儡也不是弱角兒,人家沒搬出大段的戲文、拐著彎的罵人,那是不屑欺負你!


    “我的酒,天下隻此一份!你賠得起嗎?你見過這樣的酒麽?”波斯人很是傲慢。


    “切——”阿康連看都懶得看他,竊笑道,“不過是你們那裏的地域氣候更適合葡萄生長而已,你以為,除了你波斯,別的地方就都沒有釀造葡萄酒的工藝了嗎?比你們更往西邊的法蘭西和希臘,都盛產葡萄酒。就是漢人,也早就會釀這酒了。不過是漢地沒有波斯晝夜溫差那麽大,故而長出的葡萄沒那麽甜,釀出的酒味道也有差別而已。爾等實乃占了地利之便,非人力勝出,有何可沾沾自喜哉?你這酒,不過是三蒸三釀,這工藝雖少有,卻也絕說不上是舉世無雙。有什麽希罕。再說酒文化,你個蠻人,真真糟蹋好酒。你知道喝葡萄酒改用何種酒具麽?漢人在唐代的時候,就有首詩:‘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喝葡萄酒要用夜光杯,方能增其豔色。學著點兒吧。別隻會瞎叫喚,亂吹牛!”


    說話間,阿康不經意間瞥了那波斯人一眼,那目光流轉中的無盡嫵媚,竟比那瀲灩的葡萄酒光還要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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