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阿康已經明白眼前的這兩個女子是誰了——黑衣的是“修羅刀”秦紅棉,段正淳私生女、段譽曾經的未婚妻木婉清的母親;綠衫女子是秦紅棉的師妹,曾經的“俏藥叉”、現在要叫鍾夫人的甘寶寶,鍾靈的母親。至於鍾靈到底是誰的女兒,那就是天知地知、鍾夫人知、段正淳知,還有段譽知道了。


    阿康聽到這裏,不禁感歎段正淳的眼光——怎麽他看上的女子,都這麽……呃,另類呢?


    原來的康敏不用說了,是典型的“我得不到的東西,就是毀了,也不讓別人得到。”


    他的原配刀白鳳呢,是“我的東西,自己跑了,不要我,那我把自己毀了!”——這不是自虐麽?


    王夫人李曼蘿是“我這個茶壺,得不著別的茶壺的茶壺蓋,我就要全天下的茶壺、茶蓋全亂套!”


    阮星竹呢,是“你給配上個茶碗,我就給送出去;我好可憐啊;你再給我個茶碗,我還給她送出去,你再來可憐我吧。”


    本來原著中、段正淳的諸多女人裏,阿康最喜歡的是鍾夫人甘寶寶,覺得這女人拿得起、放得下,有眼光、有魄力;說得出、便做得到,堂堂正正、守信義。此時看來,倒真不是那麽迴事。你若真的不把段正淳放在心上了,你定然也覺得,你師姐也該是忘了這個負心人才能過得好。那你又何必去查什麽“當年害苦了她的人”?話又說迴來,你一曾經的小六,鼓搗小三去找小四麻煩也就算了;巴巴地把人家正室都硬扯進來,還理直氣壯的,你想毀的究竟是誰?是刀白鳳?還是段正淳?抑或,是你的親親師姐?你自己心裏有不甘,又不想壞了自己“鍾夫人”的名頭,就拿自己師姐當槍使;也不想想她一個單身母親、隱居世外,過得有多苦?這都是什麽人呐?


    算來算去,反倒是當初讓阿康覺得出手狠辣的“修羅刀”,卻是個心思純真的女子。


    說起來那個貪花好色的段正淳,浮到麵上的、他勾搭上的女子,都是沒什麽大的背景、勢力的江湖女子;唯一的例外,就是出身寒門的阿康了。這究竟是緣分使然,還是段二一開始就為了他的薄幸找好了退路?若是後者,那可當真是看似多情實無情,打著世家公子幌子的流氓!


    阿康聽著她們對那什麽“英雄大會”也所知不多,也沒了興趣探聽。此時小二也將飯食端了上來,正好專心用飯,盡快上路。


    阿康沒留意阿朱給喬峰斟酒、給阿康布菜,殷勤服侍;更沒覺察喬峰看似舉杯慢飲,眼角餘光卻在秦紅棉、甘寶寶方向打了個圈,更將阿康的神色都落在眼裏,略略思量。卻是門外自西而來的一對商販,引得阿康注目。


    這行商二人一個是老板,一個是小夥計。小夥計十四、五歲,扛了一肩的貨,那貨包幾乎快趕上他的人高。老板是個三十來歲的漢子,自己也背著行囊、包裹,邊走邊罵那小夥計蠢笨如豬,連個價錢都算不明白。那漢子罵道:“ 笨手笨腳笨肚腸!你說你能幹什麽?你連討飯的都不如!那巴州城裏的叫花子都唱的出九九歌,你呢?教你多久了,連個價錢都會算錯……”


    阿康聽到這裏,不由心下一動。待到啟程時,阿康特意問了喬峰,他們此去是否會經過巴州。喬峰聞言道,“從巴州走,倒也順路。”於是他們一行人直奔巴州城,不日既至。巴州是座山城,景色秀麗,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喬峰趕著馬車徐行,阿康借機留意觀察街上的行乞者。果然在快到巴州城最大的客棧祥雲樓時,見到一個老丐,被一群孩子圍著笑鬧。那老丐笑嘻嘻的唱著九九歌,逗著那幫五六歲的小孩,大家自娛自樂,倒是快活。阿康叫喬峰停下車,讓他和阿朱先到前麵客棧去等她,她想自己走走。喬峰聞言也不多問,扶她下車,便揚鞭直奔客棧。


    阿康慢慢走到那群孩童身邊,看著他們無憂的笑臉,在想想樂兒如今生死未卜,不由心下惻然。待那老丐唱完,孩童一哄而散。阿康緩步上前,給了那老丐幾個銅板。果不其然,在阿康將銅板放入老丐手中的瞬間,一個小紙團彈入阿康掌心。阿康急忙縮手握住,微微一笑,便轉身離開。


    阿康也想待迴到客棧,再看那紙團。奈何掛念孩子掛念得心焦多日,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消息,哪裏還安奈的住?行開了十幾步遠,阿康實在是急不可耐,兩手在合攏的袖中悄悄展開紙團,匆匆低下目光,掃了幾眼。還是一張酒肆帳頁,頁腳注了個記賬人的“於”字。帳頁上用濃墨覆在上麵寫著:“樂兒平安,速往聚賢莊。”


    阿康一時又喜又驚,又憂又疑——喜的是得知樂兒暫時安好;驚得是既然要她前往聚賢莊,莫非樂兒還是被人拿住了、攜到聚賢莊;憂的是之後能否保住孩子安全;疑的是,不知究竟何人拿住的樂兒,將他帶到聚賢莊又是有何目的。


    阿康將紙團攏迴袖中,緊緊攥著,仿佛攥住自己那顆為兒子狂亂而無法平複的心。阿康茫茫然挪著步子,卻不知她身後街上一片混亂。原來卻是有人控不住快馬,任馬匹在這鬧市上亂衝,眼見就要撞上行人!街上的人驚唿亂躲,倉惶間撞翻的攤子也不知有多少。一時間,人哭馬嘶,亂作一片。等到阿康發覺有異,迴過頭時,那匹失控的馬已在她麵前揚起蹄子了。阿康驚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竟是呆了一般,傻站在原地。忽覺一股大力將她攔腰扯過,轉放在一旁。阿康就勢軟倒在地,倒也沒摔著碰著。阿康伏在地上,轉頭看過來,卻是喬峰扯住那馬的轡頭,將其製住。


    原來喬峰在他們遇到秦紅棉、甘寶寶那日,便將阿康的神情都看在眼裏,知她要來巴州,定有原因。剛剛見她讓自己和阿朱先行一步,料她是有事不願讓他們知道。故而喬峰也不多問。殊不知阿康對阿朱,確實不是一點猜疑都沒有,自然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的這些事情;對喬峰,倒是怕他見到丐幫弟子,心裏不自在,卻沒防他的意思。自阿康下了車,喬峰一直留意她這邊動靜。到了那祥雲樓門口,喬峰叫阿朱先去點菜,自己將車馬交待給門口夥計,他自己則往阿康這邊行來,迎她一迎,正巧見到街市大亂,驚馬傷人的一幕,堪堪救下阿康。


    喬峰扯住那匹馬,心想,不知這騎馬的是什麽人,竟如此狂傲,在這大街上縱馬傷人。那騎馬的,早在喬峰製住馬匹的時候,就摔下馬了,此時正伏趴在地。喬峰以為這人是醉酒縱馬,也沒理他。先過去扶起阿康,確認阿康無事,才過來一腳把那縱馬的漢子踢翻過來。哪知這一身鄉人打扮的漢子,此時麵若金紙,竟是受了極重的內傷。喬峰扶起這漢子的上身,將手掌貼在他背心上,緩緩輸過一股內力,助他化開積淤。


    半晌,那漢子才強睜開眼睛,見到喬峰,便一把抓住他,急道:“告訴主公,大對頭來了!古大哥拚死阻他,也隻能拖他一時半刻,主公……快走……”說完這幾句,已是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喬峰剛剛一探他內息,便知此人內功不弱,隻是受了重傷之後未曾調息,反倒一路疾馳報信,這內傷又加重了三分。可見此人忠勇,讓喬峰不由心下大生好感。雖是此時不便,亦是有心幫他。遂言道:“這位兄台,在下同伴病重,不便替你報信。你若信得過我,待我尋個妥帖的人,幫你走一趟,你看可好?”


    那漢子聽了,滿臉感激之色,急忙點頭道:“曉鏡湖……方竹林……我家主公……姓段,段二爺……”


    “好,我找人到曉鏡湖方竹林,找段二爺,跟他說,大對頭來啦,叫他快走。你看行麽?”喬峰略一思索,跟他複述一遍。


    那漢子聽了,麵帶笑意,心下一鬆。隻是他這口氣一緩下來,就此昏了過去。喬峰招唿了一個夥計,要了間房,將那大漢抬了進去,留下銀兩,著夥計請個大夫瞧瞧他。然後便和阿康一道,走進客棧。


    阿康初聞那漢子提到曉鏡湖時,便覺得有些耳熟;後來又聽到他說他主公姓段、行二,才恍然大悟——這是段正淳和其紅粉知己、阿朱的母親,阮星竹的“外宅”。阿康不禁猶疑:要不要讓阿朱去和她父母相認呢?大理鎮南王的外室之女,身份怎麽也比慕容家的婢女要好得多;更何況,早些說開,也免得小姑娘再為了其他什麽原因,糊裏糊塗的送了性命要好。隻是,該怎麽和她說呢?


    阿朱要的位子在樓上,阿康和喬峰剛上樓,便見幾撥客人匆匆忙忙、慌慌張張的跑了下來,阿康和喬峰見了對視一眼,心中具是奇怪。剛上得二樓,便聽見一串銀鈴般的嬌笑聲,就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一身紫色衫子,俏生生的坐在正中間的位子上,正拍著桌子,笑個不停。正對著她的是一個店小二,跪在地上衝著她直磕頭。那小二一抬頭,卻把阿康嚇了一跳!那小二的舌頭竟是又黑又紫,腫的像個老茄子,吊在嘴巴外麵,正往下滴滴答答的落口水。


    在看那個明眸皓齒、燦若山花的紫杉姑娘,阿康心道:“這個小女孩莫不就是阿紫?”


    在阿康眼裏,自幼被父母拋棄、在星宿派那種險惡環境中長得的阿紫,是可怕、可惡,卻也可憐。雖說她最後的結局,是由她那種偏激的個性導致的,但畢竟,從未有人為她的成長盡過一分心力,她就算想正常的成長,也沒有過機會。原著裏的阿朱,連阿紫這個妹妹都不曾認下,就去赴死了;阮星竹知道了長女的死訊,也就難過了一陣子,便急急打發小女兒去跟蹤情郎,看他是不是又有其他女人了;生父段正淳既沒急於為死去的女兒報仇,也沒想著如何照顧活著的這個失而複得的女兒。也難怪阿紫寧肯跟著打死她姐姐的姐夫,也不願和那些冷漠的親人在一起。也許在星宿派長大的阿紫,早就練就了如同幼獸一般的直覺。無可否認,喬峰比她父母對人真誠多了,而且是毫無功利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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