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峰和知客僧一同來到虛竹房門口,正好虛竹在說他父母如何被害,因此停了下來,也在房門外聽著。不料虛竹卻指著他大喊起來,達摩堂的僧人聽了虛竹的驚唿,立時掠了出來。見喬峰正站在門口,二話不說,伸手便要擒他。喬峰知他誤會,也不想和他動武,以免弄僵了。可是這和尚上來便是狠絕的招式,又兼出手淩厲,若是此時對手是個武功稍弱的人,定是難保不被他抓傷。喬峰對這和尚的無禮之舉有些惱,當即出手攔下他。片刻間倆人已過了三五十招,喬峰看他糾纏不清,運力一掌,猛然一擊,那僧人不敵,連連退步,這才穩住身形。喬峰見那僧人一臉怒容,不想再生變故,連忙抱拳施禮道:“這位大師恕罪。在下喬峰,因發現有人冒充在下、屢屢行兇,今日更是殺害了家父家母;聽聞在下父母遇害時,虛竹師父在場,特來問詢當時情形。玄苦師父的弟子,康樂安的母親康氏,可證明在下的清白。現下她正在寺外,等候虛竹師父的消息,好去救她孩兒。”


    虛竹一聽,連忙起身,道:“是敏姨來了?師父,弟子得去見見敏姨,告訴她樂師叔的情形,不然她定是要著急的。”虛竹被那假喬峰打倒之際,扭傷了腳,他又強撐著一路跑迴少林寺,此時雙腳腳踝已是腫的不能動彈。慧倫見狀,也是著急。如今出了這等大事,住持方丈又被打傷昏迷、不能主事,一時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隻得依了虛竹,去找了兩個年輕弟子,抬了虛竹到山門外去見那康氏。


    喬峰聽得師父玄苦受傷,總想著去見他一見。此時剛剛跟他交手的兇僧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他,也是不容他就走的。幹脆說了想去拜見玄苦的念頭,懇請少林僧人允他。哪知那和尚卻道:“施主好功夫!如今住持病重,不便見客。倒是我達摩堂、戒律院首座聯合執事,不知施主可願往一見?”


    喬峰心想,我是見我恩師,你達摩堂、戒律院的人,我見他做什麽?但當日玄苦教他的時候就跟他說過,因為他不算正是拜師,不跟別人說起這師徒關係。此時他自是也不便提。喬峰來見玄苦,本是為了打探是何人托他來教授自己,進而查明“帶頭大哥”是誰。如今卻是擔心師父的傷勢更多些。於是喬峰懇切說道:“在下曾受玄苦大師大恩,此刻聽說他身體不適,很是掛念,哪怕是見上一麵也好。”


    那僧人卻是冷笑一聲,道:“你是何人?本寺方丈,豈是你相見就見的?”旁邊的知客僧聽得那叫一個窘,心道:“師叔啊,你老人家上來就打,現在才想起來問人家名字啊?”喬峰報了名字,那僧人雙眼一瞪,喝道:“你就是那丐幫的被逐幫主、契丹孽種,喬峰?”


    喬峰聽了這話,這叫一個氣啊,此處若非他恩師師門,要不是玄苦正重病在床,喬峰早出手教訓這個口出惡言的出家人了。可此時,他再恨,也隻能忍住,大聲迴道:“喬某確是契丹人。生父姓蕭,原叫蕭峰。”


    那僧人聞言,怒意更熾,仿若兇神惡煞。一邊撲過來,口中一邊怒喝:“好惡賊!跟我去見首座。”此時出招,如暴風驟雨,全是不要命的打發。


    喬峰見此情景,雖說不明就裏,也知是難以善了了。這達摩堂的玄字輩高僧,武功本就厲害,此時又是豁出性命來,就連喬峰也不得不避其鋒芒。更何況,喬峰此刻心裏,既惦記玄苦病情,又擔心樂兒的安危,哪能把工夫都扔在和這個兇和尚耗上。喬峰邊打邊退,且戰且走。走到僧房交錯處,虛晃一招,一個箭步竄入一間僧房,穿窗而出,幾個飛縱,便叫那兇僧找不到他蹤跡了。就聽那兇僧虎吼一般大喊:“鳴鍾示警!打傷住持的惡賊又來啦!”不多時,就聽的偌大的一個少林寺內,傳遍急促的示警鍾聲、雜遝而不慌亂的腳步聲。此時喬峰卻已藏身於一處樓閣的匾後。那兇僧內力很是雄厚,聲音傳出甚遠,喬峰自也聽到。此時他正蜷在匾後暗想:“原來師父是被人打傷的。可為何那僧人認定是我打傷了師父呢?莫非……又是有人扮作我……”


    喬峰此時心中疑竇,若說師父玄苦的武功修為,喬峰自是清楚。即便是如今的自己與之相較,或許自己占了年輕、氣力的優勢,但要真說是武學造詣,那是遠遠不及師父。之前譚公譚婆、趙錢孫遇害時,他就想過,盤點江湖,有幾人能有同時製住他們三個。此時他依舊不免此問,究竟何人,能將玄苦師父打成重傷。


    卻說玄苦,早在玄慈將住持之位傳他之前,他便收到一封匿名信,信內說:不日丐幫將有大變;若有人自稱喬峰的來見他,千萬小心、辨清真偽;最好不要獨自一人,吃、住、行都找幾個武功高強的僧人做伴。玄苦剛看的時候有些心驚,少林寺上千號僧侶,多是習武之人,其中不乏高手。能將此信送到自己房裏,而不驚動旁人,這份武功修為,已是不容小覷。故而對信中所說的,不由信了三分。徒弟喬峰如今是丐幫一幫之主,所說他統領群豪已是有些時日,江湖威望也很是不錯,但做人師父的,就跟為人父母一般,不管弟子多大了,聽聞有人欲對他不利,還是一樣會擔心。看到後來,這寫信之人竟給他出了這麽個主意,簡直讓他有些苦笑不得。但不管怎樣,玄苦還是暗中多加小心。到後來果然聽到丐幫出事的消息,不久師兄玄慈又執意要將方丈之位給自己這麽個生性淡泊閑散、時常心有雜念、不夠莊嚴肅靜的人,玄苦一時無法探明究竟,也隻能暗自留意,更是加倍謹慎。不料這一日清早,玄苦做完早課剛剛出門,便見一個魁梧大漢、身著俗家衣飾,忽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玄苦已是加以戒備,問他來者何人。那人哈哈一笑道:“契丹人喬峰!”說完,便以迅雷之勢,猛地一掌向他劈來。其內力之強勁,饒是玄苦依然暗自運起七分內力防備,還是覺得內息一滯、動彈不得,生生受了他一掌,當即噴出一口血來。


    事後,達摩堂和戒律院的師兄們問起玄苦此事,玄苦覺得此事蹊蹺,絕非表麵上那麽簡單。那“喬峰”打傷他,用的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的“金剛掌”,但其內力卻絕不是少林派的功夫。而自己當初教導喬峰時,除了像少林長拳這種早已傳遍江湖的功夫外,根本就沒教他少林的功夫,特別是像少林絕技這樣的功夫,就更沒教過他了。自己更多的是給他打好武學根基,教導他如何入門,啟迪他該如何修習、如何思索、如何應變、如何禦敵。但是喬峰修習的內功,倒是一開始就是紮紮實實的少林純陽內功,中正平和、沛乎浩然。除非喬峰被廢了功力,或是另練旁門左道的邪功,不然他內息裏的這種特色,自將跟隨他一生。作為喬峰的授業師父,玄苦認定,那行兇者是假冒的。為了避免誤中奸計,也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弟子,玄苦將這些都隱下不提,決意待自己傷好後,再行追查。可是誰成想,剛剛那一幕偏偏被個灑掃小和尚給瞧見了,說給了達摩堂的首席和尚,於是整個達摩堂、戒律院,都“知道”,是喬峰打傷了住持方丈。是以剛剛那個暴脾氣的大和尚,一聽喬峰的名字,就暴跳如雷了。如若喬峰知道,他師父對他所知甚深,又如此為他著想,定是會感激涕零。


    可惜喬峰現在卻隻能窩在一塊匾後,靜待時機——少林寺的僧人眾多,一旦警戒開來,當真不易脫身,唯有等夜色漸濃,再趁人不備遛將出去。若是平時,喬峰定是不齒這做法。但思及自己答應了阿康,那邊還有個孩子等他去救,喬峰也不敢逞一時之勇,誤了時機。


    喬峰這邊等著時機,卻等來了熱鬧。一個小和尚,騙了另外三個同門,又偷襲將其擊倒;然後奔進這樓裏,偷了本經書就跑。這小和尚還是被堵住了,竟還有個和他一模一樣、連法號都是同一個的小和尚,卻是一直在伺候受了傷的玄苦。那偷經的小和尚武功雖不行,倒是狡猾得很,一把一把的暗器往外扔,還聲稱要把經書撕了。一眾僧人投鼠忌器,隻能一路追著他。眼見那小和尚向寺門衝去,引得本來搜捕喬峰的僧眾都跟了上去。喬峰卻心叫:“不好!”顧不得隱藏行跡,飛身越過人牆,直往寺門趕去。


    話說虛竹跟阿康講了樂兒被俘經過,言明賊人逃竄方向,便陪阿康一同等喬峰出來。阿康苦等喬峰不至,當真是提心吊膽,五內俱焚。正此時,卻見寺內衝出一堆人來。當先一個小和尚,迴手扔出去一堆不知什麽暗器,便聽追得最緊的一撥僧人慘叫不迭,倒下一批。阿康見出來的不是喬峰,心下一愣,看了這勢頭,覺得還是躲遠點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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