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雪很高興,看來韓子霄還是從心底信任她的,這段時間對她態度差,也是因為吃醋發瘋的緣故。她要找機會召來邵澤威,當麵將兩人關係說清楚,隻要澄清了流言蜚語,韓子霄一定會像過去那樣寵愛她的。如今邵澤威被打發到甘肅去了,白沐雪也不能主動提出讓他迴來,所以隻有默默忍受著韓子霄間歇性的吃醋。


    韓子霄握著她的手,望著她說:“雪兒,我知道我這段時間對你不好,其實我也不想這樣,我承認我小心眼……”


    “好了,別說了,你就是個醋壇子!你忙吧,我走了!”她起身就要離開。韓子霄一把將她摟入懷中,親昵地說:“晚上到我這裏過夜,行嗎?”


    白沐雪點點頭羞笑說:“好啊,到時你讓敬事房太監召我即可,我沐浴更衣後來陪你!”


    韓子霄吻了她一下,這才放開她,白沐雪提起裙子走了。


    傍晚時分,韓子霄沐浴更衣,吃過晚飯便興奮地走來走去。他今晚要白沐雪侍寢,看看時間還有些早,隻得耐著性子等著打更。


    就在這時,柳水墨翩躚而來,進屋也不行禮,而是著急地關了門。


    韓子霄有些驚訝,他笑說:“今晚不能陪你了,你挺著個肚子來做什麽?小心被風吹了染上病!”


    柳水墨直接問:“皇上,你讓太上皇搬到頤和園去住了?為什麽這樣做,是誰的主意?”


    韓子霄哦了聲道:“你也關心這事啊,這是雪兒的主意!太上皇在宣仁宮哭得稀裏嘩啦,朕作為兒子也不忍心,就讓他去外麵養老!我們畢竟是父子,能有多大的仇啊,如今我都登基了,難道他還要把皇位奪迴去不成?”


    柳水墨十分著急,她解開披風,快步上前,非常嚴峻地說:“我自幼在宮中長大,深知你父親的秉性,他並不是一個輕易服輸的人!你雖然是他兒子,可和他分離那麽久了,他未必對你有感情。再說,你大哥、二哥怎麽死的?他們不也是他的兒子嗎?太上皇刻薄寡恩,記人小過而忘人大恩,你如今讓他出去住,這是放虎歸山。萬一他密詔地方將領勤王怎麽辦?到時不是你死,就是他亡,你可就騎虎難下了!”


    韓子霄想了想,還是搖頭笑說:“朕相信雪兒,我們畢竟是父子,如果親情都不可信,還能信什麽?”


    柳水墨苦勸說:“皇上,你忘了嗎,無情最是帝王家!”


    “那也不能讓朕落個不孝罪名啊,你總得為朕將來的青史留名考慮啊!”


    “太上皇住在宣仁宮有什麽不好?怎麽就是不孝了?誰規定太上皇一定要住在壽康宮?恕我直言,如果將來太上皇公開造你的反,你到時就得殺父弑君了,這個惡名更可怕!白沐雪雖然聰明,可她最大的弱點就是太善良了,你別被她誤導了!囚禁住太上皇,你們父子就不會公開決裂。如果放了他,你就要背負殺父弑君的惡名,別說我沒有提醒你!”柳水墨非常激動,態度堅決地說。


    韓子霄慌了,他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了。


    他緩緩踱著步子,用手撓了撓頭,是相信白沐雪,還是相信柳水墨?


    柳水墨滿臉著急,在一邊凝視著他。


    韓子霄長籲口氣說:“墨墨,你在政治上遠不如雪兒,朕相信她!”


    柳水墨無比失望,她閉上眼睛,歎息一聲,不甘心地說:“皇上,臣妾在宮中長大,又是我姑媽柳皇後親自教導,你真的認為我不懂政治?我隻是不屑於去爭鬥罷了,怎麽會比白沐雪差?”


    韓子霄笑了笑,撫摸著她肩膀說:“好了,你現在是越來越要強了,什麽都喜歡跟雪兒比。朕知道你懷孕了,女本柔弱,為母則剛嘛!我一路能鬥垮太子、端親王、莊親王和我父親,就是靠著雪兒出謀劃策。你雖然在宮中長大,可畢竟沒有實戰經驗,遠不如雪兒。不要再說了,如果這次雪兒錯了,朕以後都聽你的!”


    “皇上,政治是什麽?政治是可以不贏,但絕對不能輸!萬一你這次輸了,恐怕以後連聽我話的機會都沒了!”


    “別說了,朕不需要你教育,退下吧!”


    柳水墨一臉絕望,慢慢走到門口,迴望了他一下,然後果決地走了。


    韓子霄被柳水墨弄得沒心情了,當晚也沒有召白沐雪侍寢,這讓她很奇怪。不過白沐雪性情淡泊,對於這種事也沒放在心上。


    清明節到了,韓子霄一大早就準備出宮了。按照慣例要帶著皇後去的,可如今皇後死了,他也不好讓白沐雪或柳水墨中的一個跟著,於是決定讓她倆都留下。


    就在他要上馬時,柳水墨匆匆而來。


    韓子霄不快地說:“你有身孕,別跟著去了,況且祭祖也很辛苦的!雪兒也不去,你倆都留下!”


    柳水墨說:“皇上傾巢而出,宮中空虛怎麽能行?你難道忘了明朝的奪門之變嗎?應該讓張世琛或者劉方正留下,再讓重兵鎮守,以防有變啊!”


    韓子霄笑說:“你太多心了,滿朝文武朕都帶去祭祖,誰又能叛亂呢?”


    柳水墨道:“既然皇上固執己見,那麽請為了臣妾的安危,將崔豹留下。若你不答應,臣妾隻能搬出皇宮到直隸總督上官坦那裏居住了!”


    韓子霄捏了捏她的臉蛋說:“你真是太會撒嬌了!好吧,朕答應你,讓崔豹留下保護你吧!”


    崔豹聽了,走過來單膝跪地說:“臣遵旨!”


    韓子霄正欲起駕,白沐雪抱著兒子前來送行,他忙高興地過去和她卿卿我我。柳水墨看了很不是滋味,轉身走了,崔豹忙跟著過去。


    來到星河宮,柳水墨對崔豹說:“皇上對白沐雪言聽計從,已經色令智昏了。如今太上皇就在頤和園居住,通政司還有一些低級官員當值,九門之中也有武將留守,怎能說萬無一失?我在宮中長大,最大的收獲就是‘政治永遠都在變化,什麽意外都可能發生’。為了防止宮中有變,你立刻去召集二十個心腹士兵過來,再偷偷藏些兵器在園子裏,不要讓人知道!從現在起到皇上迴來,你盡量不要露麵,我會散布消息說你不聽話,到外麵尋花問柳去了!”


    崔豹摸了摸大胡子,不高興地說:“我崔豹最不喜歡的就是女人了,娘娘怎能這樣說?”


    柳水墨道:“這隻是一個策略而已,你用不著較真!你們肯定覺得我大驚小怪了,可我就是心中不安!如今我懷了身孕,為了腹中的孩子,也得一萬個小心。崔豹,皇上讓你聽我的話,你不會抗旨吧?”


    崔豹忙說:“臣對皇上忠心耿耿,他讓我聽娘娘的話,我就死命服從!”


    “好,你記住,白天出宮之後去青樓賭坊玩耍,然後找客棧住下。等到宵禁之後偷偷去巡捕營,帶著心腹和兵器,從北角門進來,我會讓人接應你們!”


    “謹遵娘娘令旨!那晌午臣就出去,把京城青樓賭坊逛一逛,再找個客棧住下就是!”


    柳水墨微微頷首,這才舒了口氣。


    韓子霄帶著眾臣出了京城,朝西北方向走去。他看著美麗的春天,心中十分快意。突然,喬顯昌從馬上墜下,跌地嚎叫,韓子霄一愣忙策馬過去。


    “丞相,怎麽了?”


    喬顯昌捂著胸口說:“迴皇上,這幾日臣偶感風寒,頭昏腦漲。剛才騎馬被風一吹,全身發冷,從馬上跌了下來!”


    韓子霄眉頭一皺,他說:“既然你生病了,那就不要去了,快讓人用轎子抬你迴去歇息吧!”


    喬顯昌看起來確實神色不太好,他跪在地上說:“謝主隆恩!”他被人扶起來送入轎子裏,然後抬著迴去了。


    張世琛湊了過來低聲說:“皇上,要不要臣也迴去,防止這家夥不老實!”


    韓子霄笑說:“信親王都不敢亂動,他還敢做什麽?不用擔心,咱們走吧!”


    他們繼續前行,中午時分才到了皇陵,然後開始祭祀。


    祭祀大禮非常繁瑣,尤其是韓子霄初次以皇帝身份祭拜,更是不能馬虎。他祭祀完列祖列宗,正要祭拜他母親的陵墓,忽然一名錦衣衛騎著馬而來,高叫著:“皇上,不好了,京城有變!”


    韓子霄大驚,他忙問道:“何人敢叛亂?”


    那名錦衣衛從馬上跳下來,跪地說道:“丞相喬顯昌勾結九門千總曹濟叛亂,他們從頤和園裏接出來太上皇,占領了皇宮,又打開宗人府將莊親王釋放出來。太上皇宣布重新當皇帝,並立莊親王為太子,還下詔各地總督巡撫率兵勤王!”


    隨行的文武大臣聽了無比驚愕,瞬間人心浮動。劉方正忙低聲說:“皇上請移步!”


    韓子霄趕緊跟著他到旁邊,劉方正說:“太上皇複位,這些朝臣都是兩邊草,肯定會有叛亂的,當務之急是留下軍隊看守他們,不可帶著他們迴京城!”


    韓子霄無比緊張,他問:“誰能看得住他們?”


    劉方正說:“留下張世琛、任佐和葛凱看守他們,讓鄭林召集健銳營圍攻九門!皇上隻帶禦前侍衛迴去,其他人一概不準亂動,否則格殺勿論!”


    韓子霄擦擦汗,他後悔地說:“都是白沐雪誤了朕,真不該讓太上皇出宮。柳水墨也提醒過朕,朕嘲諷她不懂政治,才釀成今日大錯!”


    隨後,他留下張世琛等人看守百官,嚴禁他們離開皇陵,防止他們趁機作亂。


    韓子霄和劉方正、盧朝陽快馬加鞭返迴京城,幸好鄭林還在健銳營。聽到皇上前來,他忙去迎接。


    “鄭林,宮中有變,你可知道?”


    “知道!太上皇派了人來收買我,讓我給殺了!”鄭林從營帳中拖出來一個人,指著說。


    韓子霄激動地熱淚盈眶,拍著他肩膀說:“好,沒想到你那麽忠心!馬上調集健銳營的士兵,給朕攻打九門!”


    鄭林立刻調集軍隊朝京城發兵,他們順利攻克九門,直接來到皇宮之外。此時已經天黑了,城牆上都點燃起火把。


    鄭林高喊:“打開宮門,否則就要攻進去了!”


    突然,城牆上有人高喊“皇上駕到!”


    樓下士兵朝上麵看去,隻見彰明帝身穿龍袍,手捧玉璽出現。丞相喬顯昌和九門千總曹濟站在兩邊。


    彰明帝喝道:“樓下的將士聽著,朕是彰明皇帝,韓子霄是叛亂,逼著朕退位的。此子不孝,現在已經不是皇帝了,誰要是殺了他,賞銀十萬兩,封萬戶侯!”


    那些士兵一聽,人心浮動,紛紛看著韓子霄。


    韓子霄臉色十分難看,氣憤地指著彰明帝說:“我也是你的兒子,你為何鐵了心不傳位給我?我母親就是被你冤殺的,我在民間又吃了那麽多苦,你難道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嗎?一點父子之情都沒有嗎?”


    彰明帝冷笑說:“朕要是傳位給你,你肯定會為你母親翻案,豈不是證明朕錯了?你想讓朕遺臭萬年嗎?”


    “你是被太子下藥出現錯覺,受了蒙蔽。就算為我母親平反,也不影響你的名聲,你何必如此頑固不化呢?”韓子霄實在不理解彰明帝為何不肯為她母親平反。


    “重陽兵變朕已經有了定論,就是你母親容嬪和你舅舅魏寬謀反,絕不允許翻案!朕英明神武,怎麽會被下藥?朕永遠都是對的,永遠不會被人算計,史書也不能這麽寫!”


    “你為了你身後的名聲,不惜篡改真相嗎?不惜讓我母親和舅舅背負謀反的罪名嗎?沒想到你竟然這麽自私無恥!”韓子霄痛苦不已,沒想到自己從小尊敬的父皇,竟然是個如此冷漠頑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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