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霄現在睡得很晚,經常要熬到子時之後才睡。


    他打開了門,看見白紹友頗為奇怪,問道:“二哥,你來做什麽?”


    白紹友忙跪下磕頭,韓子霄拉住他免禮。他這才擦擦臉上的汗哆哆嗦嗦地說:“臣有話要上達天聽,不知陛下願聞其詳否?”


    韓子霄一皺眉頭道:“這個時候就別文縐縐的了,有話直說!”


    “梁皇後與人通奸,有個模樣俊俏的小子和她狎昵!請皇上跟著臣去捉奸,也好早日廢除皇後啊!”白紹友誌得意滿,好像立了大功似的。


    韓子霄略微沉思下便說:“二哥,這事不是鬧著玩的!事關皇後聲譽,你沒有十足把握,不可亂說!”


    白紹友對天發誓說:“如果有假話,皇上砍了我腦袋!那小子就在皇後屋裏,我親眼看著進去的!快去吧,晚了要是跑了就白搭了!”


    韓子霄大怒,他說:“這個賤人,怪不得去尼姑庵居住,原來有奸情!走!”


    楊振豪忙道:“皇上,如果真的捉到了奸情,是不是要廢後?”


    韓子霄哼一聲說:“當然了,朕早就想廢了她!”


    楊振豪瞅瞅左右,低聲說:“皇上,如果要廢後就必須有重臣在場,否則百官不會相信的!丞相喬顯昌和副丞相高棟都在內閣當值呢,何不叫上他倆一起去?還有翰林院掌院學士東郭圖,此人出了名的剛正不阿,在讀書人中廣有威望,也可以一起去做個見證!”


    韓子霄點點頭,覺得很對,不帶著幾個重臣去,別人會以為皇後是冤枉的。他對侍衛說:“馬上去請丞相喬顯昌、副丞相高棟,還有翰林院掌院學士東郭圖!”


    那些侍衛趕緊去辦,一盞茶功夫他們三人都來了。請過安之後喬顯昌問:“皇上深夜召見臣等,有何要事?”


    韓子霄一笑說:“你們跟著朕自然就知道了!”


    他們三人隻得上了馬車,韓子霄也不坐轎子,翻身騎上馬,帶著侍衛一溜煙去了。


    大軍包圍了廣善庵,白紹友指著後門說:“從這裏進去,裏麵是個獨院,那些尼姑都過不去的!”


    韓子霄一揮手,侍衛哢嚓將門直接卸下來了,而且一點聲音都沒有。他跨步進去,果然是個中間用圍牆隔起來的獨院,兩座朝南的房子掛著燈籠,門口還豎著皇後的儀仗。


    他細細看去,隻見窗戶上果然有兩個人影在親昵晃動。


    白紹友高興地咧著嘴,斜眼瞅著那三位重臣。喬顯昌不看他,高棟微微陪笑,東郭圖則錚錚而立。


    韓子霄快步來到堂屋前,一腳將門踹開衝了進去。眾人都一起湧了進去,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隻見一個長相俊俏的小太監正在給梁夢綺梳頭,還有個尼姑坐在小板凳上讀著經書。這尼姑坐得矮,從窗戶外往裏看,根本發現不了她人影。


    梁夢綺看見這麽多人突然出現,尤其是韓子霄也來了,她露出驚詫的表情,忙走過來問:“大半夜皇上怎麽來了?莫非有事?”


    韓子霄怔了,他看看白紹友,白紹友也傻了。


    他一把抓住那小太監說:“你不是太監,為何穿太監衣服?你是不是跟皇後有奸情?”


    那小太監嚇得麵如土色,他看著眾人說:“奴才就是太監啊,您說什麽我不懂啊!”


    梁夢綺質問韓子霄:“哦,原來皇上竟然懷疑臣妾通奸,是嗎?”


    韓子霄很是尷尬,三位重臣互相看了看,都麵露嘲笑。白紹友還是不甘心,他掐著小太監脖子說:“你是假太監,我之前看見你和皇後親嘴了!”


    “放肆!”梁夢綺喝道,她過來一把推開白紹友說:“你胡說什麽?這是新入宮的小太監叫胡璉,我看他聰明機靈,便留在身邊梳頭,這也有錯?”


    韓子霄走上前,白紹友趕緊退了步,胡璉低著頭發抖。旁邊尼姑正是住持空慧,她跪在地上也不敢起來。


    韓子霄問胡璉:“你真的是太監?”


    胡璉點點頭說:“迴皇上話,奴才是年前入宮的,一直在茶水房當差,被皇後娘娘賞識調入中宮!”


    楊振豪道:“國舅爺說你是假太監,你還不脫了衣服驗明正身!”


    那小太監忙把衣服脫了,眾人一看果然是太監。


    白紹友震住了,他一臉驚愕,站在那裏瞪著眼睛。


    梁夢綺捂臉大哭說:“我命好苦啊!獨守空房也就算了,如今到尼姑庵燒香也被汙蔑,皇上既然鐵了心廢後,也用不著這麽麻煩了,殺了我就是了!”


    喬顯昌趁機火上澆油,他說:“皇上,皇後被人汙蔑,這還了得?一國之母沒有犯錯,卻平白背上不貞不潔的惡名,傳出去對皇家不利啊!”


    韓子霄冰冷地看著白紹友,他撲通跪下了,攤開雙手委屈地說:“臣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分明看見一個藍衣男子和皇後狎昵的,為何突然變成小太監了?”


    梁夢綺哭著說:“皇上,這幾個晚上空慧住持都和我住在一起,不信你可以問她!”


    空慧忙說:“娘娘這幾晚都聽我講經到深夜,這裏除了太監就是宮女,哪裏有什麽野男人呢?這不僅是對娘娘的侮辱,也是對我尼姑庵的褻瀆!”


    東郭圖瞪著白紹友,對韓子霄說:“皇上,您大半夜帶我們來看這個?如果皇後有罪,請下詔廢後。如果皇後無罪,請治誣陷者之罪,以維護國母之尊!”


    韓子霄沒法了,他傳旨說:“將白紹友拿下,交大理寺治罪!”


    白紹友哭泣哀求,侍衛上前將他帶出去,韓子霄又安撫了梁夢綺一番,才尷尬地迴去了。


    次日早上,白沐雪聽說了白紹友的事,忙跑來求情。


    她跪在地上,癡癡望著他道:“皇上,我二哥的事我都聽說了,他實在是罪有應得。可我娘家就這一個親哥哥了,希望您能從輕發落,好嗎?”


    韓子霄拉起她道:“別這樣,朕也是做做樣子而已,過段時間就將他放了,免去其官職讓他做個富翁算了!”


    白沐雪感激地說:“多謝皇上,他確實不適合做官,讓他做個富翁再好不過!”


    白紹友就這樣被關在大理寺,韓子霄命人好生照顧他,並偷偷傳話給他,過一兩個月就將他放了。白紹友大喜,心中琢磨著,自己肯定中計了,這根本就是個局。他心有餘悸,這才意識到政治不是自己能玩的,決定出獄後就迴家,再也不到京城來了。


    “我以前一直想著做官,現在來了沒幾天就被人拿住了,可見官場險惡。還是迴家讀書的好,衣食無憂,妻兒相伴,多麽快活!官爵有價,文章無價,我今後閉門著書也不失為一條揚名立萬的道路!”想到這裏他反而安心了,覺得還是平凡是福,以後再也不幻想著做官了。


    白沐雪看到韓子霄答應放過她二哥,心中十分感激。雖然懷疑有人設圈套害她二哥,可她現在隻想好好陪著兒子,不想再卷入任何爭端,因此她忍了。


    過了幾天,白沐雪出月子了,她走出瓊仙宮四處轉轉,心情好了許多。看看身上,她感覺一個多月沒洗澡了,便想著迴去洗個澡。就在這時,柳水墨來了,老遠就笑著喊道:“妹妹啊,你終於出月子了!”


    白沐雪愣了下,還是迎上前去,和藹地與她攀談。


    聊了一會,柳水墨眉頭微皺,低聲說:“妹妹,你剛出月子,該洗澡了!”


    白沐雪很不好意思,她道:“正準備洗呢!”


    柳水墨拉住她的手說:“去我的星河宮洗吧,那裏比較暖和,你剛出月子,別受了涼氣!”


    白沐雪大喜,跟著她去了。兩人一同進入浴池裏,柳水墨幫她擦著身子,嘖嘖稱讚道:“肌膚真好!”


    白沐雪看著她微微凸起的肚子驚道:“你……懷孕了?”


    柳水墨笑了笑,點點頭。白沐雪雖然心中不快,可還是祝福她:“恭喜啊,以後我的兒子有個伴了!”


    柳水墨從浴池裏出來,點燃了一炷香便出去了。白沐雪繼續泡著,沒多大會便迷迷糊糊睡著了。


    等她醒來時躺在榻上,全身噴香,還披著一層錦被。


    她忙起來,隻見柳水墨盤腿坐在鏡子前,梳著美麗的頭發,顧影自憐,頗為得意。


    白沐雪拿起衣服穿上,致謝說:“多謝姐姐好意,在你這溫泉裏洗了個澡!”


    柳水墨平靜地說:“這有什麽,喜歡可以常來!”


    白沐雪看看時候不早了,便和她道別。


    傍晚時分,竹青去見韓子霄,給他送過去一幅畫,上麵是一個大胖娃娃。


    他一愣,問道:“這是何意?”


    竹青笑道:“皇上乃聰明之人,不懂沁貴妃的意思嗎?”說完她轉身離去。韓子霄恍然大悟,他高興地說:“沒想到她也懷孕了,真是太好了!”


    趁著夜色,韓子霄拿著好酒徑直朝星河宮走來。


    推門而入,竹青跪地迎接,柳水墨卻愜意地靠在躺椅上,靜靜看著他。


    “墨墨,你懷孕了?太好了!”韓子霄說著向前來,蹲下身子,輕輕撫摸著她的肚子。


    柳水墨不吭聲,閉上眼睛不理她。


    “怎麽了?”


    “我若不懷孕,皇上還是不會來,對不對?”她黯然說道。


    韓子霄握住她的手道:“好了,以後朕不會這樣了,會好好對你的!我拿了一瓶好酒,我喝酒,你飲茶,咱倆開心一下好嗎?”


    柳水墨這才起來,示意竹青將飯菜拿來,她和韓子霄坐了邊吃邊聊。月色很美,柳水墨端莊地坐在那裏,看著韓子霄,他眉飛色舞地談論著,從來沒見過他如此興奮。


    看看時間不早了,柳水墨將話題轉到白紹友身上。


    “聽說雪兒的哥哥犯了錯,汙蔑梁皇後,是嗎?”


    韓子霄點點頭說:“他是個書呆子,在政治上是個白癡,朕也不打算追究他,過一陣子就放了他!”


    柳水墨輕輕歎息下,搖了搖頭看著外麵。


    韓子霄酒喝得不少,他望著她問:“你怎麽這個表情?有話要說嗎?”


    柳水墨直視著他,托著下巴,用可憐的目光看著韓子霄說:“你對白沐雪這麽好,可惜她心中還想著邵澤威!”


    韓子霄打個哆嗦,十分不悅地說:“墨墨,你不要老是在我麵前說雪兒壞話,她可是從來沒說過你的壞話!”


    柳水墨木然地將臉扭過去看著窗外,冷冷地說:“既然你什麽都相信她,那就當我沒說!本來還想告訴你呢,算了,以後我不多嘴就是了!”


    韓子霄怔了許久,討好說:“什麽事啊,你說吧,朕相信你!”


    柳水墨端起茶杯,輕輕抿著,用手帕擦擦嘴放下。她望著月亮,忽閃著睫毛,窗前的花香撲鼻而來。


    韓子霄急了,他說:“墨墨,有話就說,何必這樣?”


    柳水墨望著他,杏眼圓睜,單刀直入地說:“你那麽喜歡白沐雪,沒有注意到她最近身體的變化?”


    “什麽變化?”


    “她大腿根部有個刺青,是個威字!如果不是想著邵澤威,怎麽會在私密部位刺這個字?”柳水墨說完繼續望著月亮,滿臉透著可怕的冷靜。


    韓子霄炸裂了,他嗖起來,將桌子上盤子嘩啦推到地上,指著她說:“你說的是真的?”


    柳水墨依然穩如泰山,坐在那裏瞅了瞅他,緩緩起來,踏過地上碎片對竹青說:“收拾了,皇上喝醉了!”


    韓子霄臉色通紅,猶如鮮血塗麵,他撩起衣服塞入玉帶中,猛地拉開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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