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雪躺在床上,她撒嬌地說:“今天真的嚇到我了,那個孩子化成那個樣子,現在想來還害怕呢!你晚上要陪著我,否則我不敢睡的!”


    韓子霄握住她的手笑說:“我哪天不陪著你睡啊,怕你翻身不方便,我都在邊上睡的!”


    白沐雪長長的睫毛忽閃了下,嘴角含笑,讓韓子霄給她念故事聽。韓子霄拿出一本隋唐演義念起來,他聲音輕柔,溫暖好聽。


    到了戌時,白沐雪溜達了一會便去睡了。韓子霄不困,但因為她習慣了睡前枕著他胳膊,所以也上床了。


    等白沐雪睡熟了,韓子霄偷偷抽出胳膊,坐在桌子前批閱奏折。這些奏折有請安的、有報喜的、有要錢的、有請求免稅的等等。他認真看著,請安的折子就寫“朕安”;報喜的就批閱“知道了”;要錢免稅的就轉發內閣商議;彈劾大臣的他就交給錦衣衛調查。


    大約半個時辰過去了,韓子霄打個哈欠,撥了撥燭光,繼續批閱。突然白沐雪開始做噩夢,她啊地尖叫,拚命搖著頭喊著:“不要掐我,不要掐我……”


    韓子霄大驚,他忙跑過來抱住她,輕聲說:“雪兒,雪兒……”


    白沐雪睜開眼,全身都是冷汗,臉色發暗,嚇得哆哆嗦嗦。


    “子霄,我做噩夢了,夢見白天被你殺死的那個怪小孩了!”她抱住韓子霄哭泣。


    韓子霄拍拍她說:“沒事的,我在這裏,不怕!”


    白沐雪汗水濕了衣服,韓子霄給她脫下來,讓她躺下。他又換了一床蠶絲的被子給她蓋上,把隔壁的火爐讓值夜太監弄小些。


    白沐雪要吃茶,韓子霄給她倒了一碗清淡的菊花茶。她吃過茶之後驚魂未定,韓子霄屈膝著身子躺在外麵,輕輕拍著她說:“不害怕,我一直在這!”


    白沐雪點點頭,她閉上眼睛,慢慢地又睡去。


    韓子霄心事重重,想想白天的事情確實詭異,決定明天讓任佐查一查。奏折他也不批了,唯恐白沐雪再做噩夢。


    次日早上,趁著白沐雪吃過飯和敏晴閑玩,韓子霄借口有事出去了。


    他先招來任佐,將昨天的事情說了,讓他暗中調查。接著,他又找來夏嬤嬤,將白沐雪受到驚嚇的事情告訴她。


    夏嬤嬤沉思半天說:“皇上,娘娘是我的幹女兒,如今她受到驚嚇,必須做法事驅驅邪!我從宮外找個道婆來,您看怎樣?”


    韓子霄想了想說:“確實需要做場法事了,既然要找法師,就不煩勞嬤嬤了,朕問問欽天監吧!”


    夏嬤嬤又說道:“娘娘肯定是丟了魂,要找法師的,要找法師的!”


    辭別了夏嬤嬤,韓子霄就往外殿走去,正好遇見楊振豪。他忙跪地請安,韓子霄嗯了聲就要走,突然他說:“皇上,娘娘可好些?”


    韓子霄說:“胎兒倒沒事,隻是受到驚嚇做噩夢,朕想找個法師在宮裏驅邪,正好問問欽天監!”


    楊振豪忙起來道:“娘娘受到驚嚇,都是臣失職。找法師這件事讓臣去吧,聽說青城山有個道士,是張天師的後人,厲害得很呢!此人精通六爻,還善於驅邪治病,在巴蜀一帶廣有聲譽!請皇上給臣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韓子霄看他說得懇切,再加上楊振豪又是自己心腹,便答應了,讓他去請張道士。


    僅僅過了三天,那張道士就來了。韓子霄知道白沐雪不信這些江湖術士,所以瞞著她做法。


    那道士在前殿找了個僻靜處,擺了香案法壇,然後念念有詞。韓子霄坐在椅子上,楊振豪和程得忠站在旁邊。


    張道士看起來有兩下子,他將桃木劍放在碗上,那碗開始抖動,接著焚燒了符咒,便如同神仙附體一般翻跟頭。


    折騰了一刻鍾,張道士咣當栽在地上,口吐白沫,頭上冒黑煙。


    韓子霄一驚,伸頭看著他。


    許久,張道士緩緩爬起來,從焚化符咒的盆子裏拿出一塊絹,雙手捧著遞了過去。


    韓子霄看看那絹,隻見上麵寫著:“命犯童子煞,需要生辰屬虎,農曆正月初一午時出生,爐中火命之女,斷發剪指甲,齋戒十日破煞!”


    韓子霄眉頭緊皺,看著張道士說:“這可信嗎?”


    張道士單掌豎起,另一手提著道袍說:“貧道學法多年,精通陰陽之術,善卜六爻,能看風水,能察正邪。瓊妃娘娘被那孩子衝撞了,那孩子是童子,非常不吉利。幸好皇上是天子,在旁邊保護著娘娘,這才鎮住了童子煞。可畢竟童子死了,老神是不願意的,總要給神仙一個交待才好!”


    “那孩子是哪裏的童子?”


    “是閻王殿的引魂童子,因為錯引了厲鬼投胎,到凡間受過的!如今被皇上刺死,到了地府不能再做童子了,將來要投胎的。皇上,趕快替娘娘破煞吧。說句不該說的,萬一那童子投胎到娘娘肚子裏,可就成了討債鬼了!”


    韓子霄嚇得猛然站起,他看看楊振豪,楊振豪點點頭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韓子霄可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他頷首說:“好吧,馬上去查查宮中何人符合這生辰八字,讓她斷發齋戒,為瓊妃祈福破煞!”


    楊振豪得令而去,大致一個時辰才迴來。他麵帶為難,欲言又止。


    韓子霄此時在落雨軒和張道士說話,看他那個樣子便道:“支支吾吾幹什麽?查清楚了沒有?”


    楊振豪說:“查清楚了,宮中唯一符合這絲絹上生辰八字的,是沁貴妃!”


    “柳水墨?”


    “是的!”


    韓子霄臉色很難看,他搖搖頭說:“不行,不能讓她做這種事,太侮辱人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易損傷。況且柳水墨那一頭秀發,她何等愛惜!她至今都不肯及笄,就是因為發如瀑布,十分美麗。她那樣恪守禮節,又愛美的女孩,怎能做斷發的事?你給朕從宮外找!”


    張道士說:“皇上,既然是祈福破煞,就不可舍近求遠、舍尊求賤。依貧道看沁貴妃正合適,她出身尊貴,位次又在瓊妃之上。就是要找個尊貴的人,才能壓住瓊妃娘娘身上的邪祟!”


    “胡扯!你這牛鼻子老道,分明是挑撥離間!”韓子霄怒道。


    楊振豪趕緊跪地,張道士也趴在地上說:“如果貧道說的不靈,請皇上將貧道千刀萬剮!既然皇上不信,我隻有以死明誌!”說著他起來,拔下頭上金簪就要往咽喉處刺進去。


    “不可!”韓子霄說。


    張道士手握金簪,昂首挺胸,看著他說:“皇上,有得必有失啊!頭發斷了還能長,齋戒十日也沒什麽,皇嗣事大啊!”


    韓子霄看著外麵,他唿吸急促,狠狠砸了下桌子說:“好,隻要對雪兒好,對皇兒好,朕就是殺了柳水墨也能做到!”


    他轉身朝門口走去,又迴過頭指著張道士說:“楊振豪,將這老道暫且圈在宮中,如果不靈,朕就淩遲了他!”


    楊振豪說聲是,看了老道一眼,張道士忙口裏念經。


    韓子霄來到柳水墨宮中,她已經睡了,聽說皇上來了,慌得趕緊梳妝打扮。


    程得忠推開門,韓子霄示意他在外麵等著,獨自一人進入屋裏。


    柳水墨帶著竹青跪在地上,她羞澀地說:“臣妾恭迎皇上!聖駕突然蒞臨,臣妾沒有打扮,幸好每天沐浴洗澡,不至於讓您厭煩!”


    韓子霄看著她那嬌豔動人的樣子,心中十分愧疚。他說:“快起來吧,朕……朕不是臨幸你的!”


    柳水墨一驚,非常失望。她原以為白沐雪懷孕了,韓子霄肯定無處排解欲望,便到她這裏來,沒想到竟然不睡她。


    “皇上,瓊妃懷孕了,臣妾難道連替補她的機會都沒有嗎?您真的狠心讓我做一輩子老處女?”


    韓子霄瞥了一眼竹青,她也帶著不可接受的樣子。


    “朕今天來,是又急事要求你!如果你答應,朕會永遠感激你的!”


    柳水墨十分納悶,她從來沒見過韓子霄這個樣子。


    “皇上,出了什麽事?”


    韓子霄吸口氣坐下,他沉思片刻,望著她說:“雪兒,哦,不,瓊妃跟朕去遊玩被衝撞了,你可知道?”


    柳水墨挨著他坐了,微微牽著他的手說:“臣妾聽說了,正想明日去看她呢!我問了陸太醫,他說胎兒沒事的,皇上不必憂慮!”


    韓子霄歎口氣說:“胎兒是沒事,可瓊妃卻做噩夢,晚上睡不好。朕找了個道士做了法事,又占卜推演了些六爻之術,說瓊妃惹上了童子煞,需要一個貴人破煞!”


    柳水墨一愣,她笑說:“皇上就是貴人啊,你那麽疼愛雪兒妹妹,她必然逢兇化吉的!”


    韓子霄看著她,非常為難地說:“朕不行!張道士說,需要一個生辰屬虎,農曆正月初一午時出生的女孩。這女孩的八字是爐中火,陰陽之體,命非常硬。要她斷掉頭發、剪去指甲,齋戒十日,為瓊妃破煞!”


    柳水墨如同雷擊,她直直看著韓子霄,用手緊緊抓住胸口的衣服。竹青也呆了,她知道柳水墨的生辰八字,禁不住倒吸口氣。


    韓子霄眼睛躲閃,他臉色通紅,哀求說:“朕知道這讓你很為難,可是為了雪兒,你就委屈一下吧!”


    柳水墨眼淚嘩嘩流出來了,她扶著椅子努力地站起來,搖著頭,掏出手帕捂住嘴。


    “墨墨,你別這樣……”韓子霄站起來想哄她。


    她猛地推開他,指著他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一個女孩子家,怎能做出為她人斷發的事情來?”


    韓子霄生氣地說:“你從小到大就沒剪過頭發指甲嗎?”


    柳水墨哭訴道:“皇上也是熟讀詩書禮儀的人,為何說出這種話?我當然要剪頭發指甲,可是也挑日子的。皇上難道不知,女人隻有在親人祭日和鬼節的時候才剪頭發嗎?我一年就剪兩次頭發,一個是父親祭日、一個是母親祭日,這樣既可以盡孝,也不會讓頭發太長。至於剪指甲,也是看黃曆的,豈能說剪就剪!白沐雪不也是清明節和中元節才剪頭發嗎,你見過她隨隨便便就斷發的嗎?”


    韓子霄抓住她的手,祈求說:“那你就為了白沐雪剪一次嘛!”


    “皇上何必聽信一個牛鼻子臭道士的話呢?”竹青插嘴說。


    “你懂什麽,這道士是張天師的後人。他說了,如果敢騙朕,就願意千刀萬剮!”韓子霄喝道。


    竹青嚇得不敢再說話了,她忙跪在地上請罪。


    柳水墨趴到床上,哭著說:“我也是你的妃子,憑什麽要我斷發為她破煞?難道我不是人麽?要是我姑媽活著,我也不會受這種屈辱!你殺了我好了,我不想活了!”


    柳水墨淚水浸濕了被子,她沒想到韓子霄竟然會犧牲她去為白沐雪祈福。這種事傷害不大,侮辱性卻極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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