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外麵傳來空靈潔淨的聲音,在耳邊迴蕩著。


    “聽說那小蹄子來了,還嫁了過來,這是爭寵的嗎?”


    白沐雪忙起來,柳水墨笑說:“上官依米!她住我家呢!”


    剛說完,上官依米跨了進來,她說:“躲哪去了?不想見我嗎?”


    白沐雪忙出來,提起裙子欠身行禮說:“姐姐好!”


    柳水墨微微含笑,親昵地看著她。


    上官依米抱拳說:“妹妹好!”


    白沐雪抬起頭來,她望著她,又後退幾步看了許久才說:“我要是男人,我也娶你,長得真夠勁!”


    白沐雪噗嗤笑了,柳水墨拉住她的手,又牽住上官依米的手,開心地說:“都住在我這裏好嗎?以後咱們有得玩了!”


    白沐雪點了點頭,恬靜地說:“好,那我搬過來住,在王府裏我也不大隨意!”她想起來梁夢綺就覺得不舒服,如果住在那邊,每天還得給她請安問候。不如住在柳水墨這裏,她溫柔善良,又那麽雍容大度,再加上上官依米,三個人還有得解悶。


    上官依米歎口氣說:“你倆都名花有主了,可惜我還是老姑娘一個,不知道誰願意娶我這個瘋婆娘!”


    柳水墨笑說:“誰說你是瘋婆娘啊,你那麽漂亮,又是英姿瀟灑的女將軍,還怕找不到如意郎君?”


    白沐雪當天就將東西搬了過來,住在了柳水墨的府邸。韓子霄聽說她來了,也將自己東西全收拾過來。推開門,他對白沐雪說:“雪兒,我給你帶了個人來,你猜是誰?”


    白沐雪看著他神秘的樣子,搖了搖頭。上官依米叉著腰看著他,柳水墨秀發披肩,滿目柔情。


    這時,一個梳著小辮的女孩出現了,她深吸口氣,激動地喊:“小姐!”


    “婉約!”白沐雪無比驚喜,她趕忙上前抱住她。


    婉約抹著淚說:“你進宮不帶我也就算了,現在出來了,也不要我了!”


    白沐雪愧疚地說:“是我不好,不該把你忘了!”


    韓子霄笑著說:“怎麽樣,你最稱心的丫鬟給你找來了,以後讓她好好伺候你!我再給你派兩個來,讓你有三個丫鬟!”


    “一個就夠了!不要那麽多,我有手有腳的,可不想把自己養懶了!”白沐雪挽住婉約的手搖晃著,無比幸福地說。


    再說邵澤威,他如今有些消極了,整天躲在家中借酒澆愁。樂康公主看見兒子如此,內心非常著急,可是也無辦法。


    莊親王這個時候出手了,他帶著一幅畫來到公主府。邵澤威聽說他來,站在門口迎接了。


    莊親王先去拜見了樂康公主,閑敘了家常,然後把話題轉到邵澤威的婚姻大事上。


    他端莊地坐了,兩腿絲毫不差地平行放著,手疊在大腿上,露出標準的微笑。他打著官腔說:“今個除了拜會姑姑,還來看看表弟!我知道表弟還沒有成婚,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吃杯喜酒?”


    邵澤威輕佻地看著他說:“三哥,有話直說,別繞彎子!”


    莊親王很是尷尬,樂康公主白了兒子一眼道:“怎麽說話?你表哥也是關心你!”


    邵澤威指著他旁邊一卷畫說:“帶著畫來的,是給我說媒的嗎?三哥這麽沒趣味的人,也做起這種事來了!”


    莊親王咧著嘴,笑得比哭還難看。邵澤威一把拿過來畫,嗖打開看著,隻見上麵是個美人兒。雖然畫得不錯,可細細看去,發覺那眼睛如同金魚一般,還沒韓子霄府裏一個丫鬟漂亮。


    邵澤威直言快語,指著畫說:“這女人眼睛咋迴事?金魚眼,還是公牛眼?眼珠子瞪那麽大,好像炮轟的一樣,她便秘嗎?”


    “威兒,不像話!”樂康公主斥責道。


    莊親王忙說:“這是我表妹,名叫楊俏姐,長得很不錯。她父親現任兩廣總督,家中良田千頃,錢財無數……”


    “名字都起的這麽俗!還俏姐,有多俏?”


    莊親王一時語塞了,嘴唇翕動著,不知道說什麽好。


    樂康公主看兒子很不滿意,忙打個圓場說:“你做哥哥的操弟弟心,這是好意,我得謝謝你!可威兒從小被慣壞了,婚姻大事非得自己做主,再加上他眼高於頂,我也沒辦法!其實這親上加親再好不過,你看他這個樣子,能聽咱們一句勸嗎?”


    莊親王嗬嗬幹笑兩聲說:“有自己的主意也好,我也是受人所托,倒沒有別的意思。既然這樣,等遇到好的,我再給弟弟留心。哦,朝中還有些公務,就不打擾姑姑了!”


    莊親王起身要走,樂康公主很是歉意,忙親自送了出去。莊親王百般客氣,她才在垂花門處停住腳步。


    邵澤威沒有出來,他不大喜歡莊親王,這個人城府太深,而且經常說些空洞的官話,實在煩人。


    樂康公主也是眼光老辣之人,莊親王這種官場老油子,竟然跑來當媒人,用意非常明顯了。他想將自己的表妹嫁給邵澤威,拉攏他支持自己當太子。可是前太子的表妹柳水墨,長得那麽漂亮溫柔,又學富五車,邵澤威都看不上她,何況這個魚泡眼的女人呢?


    樂康公主不忍辜負他好意,也委婉地安慰他幾句,忙說道:“老三,我看你有帝王之氣,好好替你父親處理朝政。找個機會,我去皇上那裏,替你說幾句好話,把大事定了!”


    莊親王大喜,雖然他知道這個姑姑不願卷入朝政,可對她的這番話還是很受用。哪怕畫餅充饑也好,起碼表明了自己沒有白來,至少贏得了姑姑的好感。他忙跪地說:“威兒我以後會好好照顧的,雖然是表弟,我會當親弟弟對待的!他現在隻是個侯爺,將來做王爺也是應該的!”


    莊親王果然也是老辣,樂康公主虛晃一槍,表示幫他爭太子,他也虛晃一槍,暗示當了皇上封邵澤威為王爺。


    樂康公主心裏明鏡似的,異姓不封王,邵澤威又不姓韓,哪裏有資格封王爺?她對這事不好迴應,忙轉換話題說:“有空帶你媳婦孩子來,咱們一家子吃頓飯!”


    “好!迴頭讓賤內帶著犬子來給姑姑磕頭,到你這裏吃好的!姑姑留步,我先走了,我娘也想你,有空去她那裏敘舊吧!”


    “放心孩子,我知道了!”樂康公主看著他離去,叫仆人們關了大門。迴去之後她將兒子一頓責罵,嫌他脾氣太直,說話不給人留情麵。


    邵澤威氣唿唿地出去了,拿著劍在院子裏接連砍斷七八棵大樹。這孩子一生氣就愛砍樹,再加上他劍法高超,那些樹比木匠砍得還整齊。


    就在這時,一個丫鬟突然跑了過來,高叫道:“不好了,小侯爺,公主昏倒了!”


    邵澤威一愣,急忙跑了過去,隻見她躺在床上,唿吸急促,臉色蠟黃。他嚎叫道:“傳太醫!”


    太醫匆忙跑了過來,給樂康公主號脈針灸,折騰了半天她才微微睜開眼睛。


    “娘!”邵澤威眼睛紅紅的,剛才的叛逆瞬間沒了,隻剩下滿滿的撒嬌。


    樂康公主捂著胸口,不停地劇烈咳嗽,隻覺得全身難受。


    邵澤威問:“我娘突然昏厥,到底怎麽迴事?你就不能好好治治?”


    太醫道:“小侯爺,實不相瞞,公主這是痰熱驚厥,抑鬱成疾。”


    邵澤威忙說:“那還囉嗦什麽,馬上開藥!”


    太醫說:“這藥恐怕宮中也沒有!需要一顆壽命百年以上蛇王膽,隻需要切下一小片,用水煎服了即可好。否則長此以往,寢食不安、久病不愈,會有性命之憂!”


    “蛇王膽?宮中沒有嗎?”


    “宮中的蟒蛇膽都在五十年以下,很少有百年以上的。常言說,蛇大成蟒,蟒大成蚺,蚺大成蛟,蛟大成龍。百歲以上的蛇,已經是蛟了!”


    邵澤威怔了,這世界上哪裏去找蛟啊!


    樂康公主說:“算了,我的病不用治了,太醫你退下吧!”太醫抓住這個機會,磕個頭趕緊走了。


    邵澤威說:“娘,我一定去找蛇王膽!”


    樂康公主說:“這到哪裏去找啊?我這病就是憂鬱得的,自從你父親死了,我就整日悶悶不樂。如今你又不肯成婚,我更加煩悶。哎,死了倒也好,不用整天這樣難受了!”


    邵澤威低著頭不吭聲,他也想趕緊娶個老婆以安母親的心,可是婚姻大事他終究不肯將就。


    默默出了府邸,他在大街上走著,心中非常不快。不知不覺來到了韓子霄的王府,通報之後進去,隻見梁夢綺坐在屋簷下哭泣。


    看見邵澤威來了,她忙擦擦淚起來。


    “小侯爺來了!”


    “嫂子好!”邵澤威以嫂來稱唿她。


    梁夢綺搬來凳子讓他坐,邵澤威知道叔嫂不同席,他往後退了退沒有坐,隻是站在花叢間問道:“我表哥呢?”


    不提他還好,一提起來,梁夢綺馬上淚流滿麵,用手拍柱,恨不得一頭撞死。


    “都走了,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他納了白沐雪,如今跟著她搬到柳水墨府裏去了!我如今比那狗屎還臭,都躲著我吧!不喜歡我,為何娶我!”她嗚嗚咽咽,哭得稀裏嘩啦。


    邵澤威歎口氣,安慰了她一番便走了。


    再說莊親王,越來越受到皇上寵愛了。


    次日早朝,眾文武大臣都來了。彰明帝突然說:“朕身體越來越不好了,最近看些奏折就覺得眩暈,走不了幾步就胸口憋悶。朕決意讓莊親王為監國攝政,替朕主持朝政!”


    眾臣驚訝不已,監國的權力比太子還大,等同於代行皇帝職責。這相當於公布了太子人選,莊親王就是接班人。皇上之所以還沒給他太子頭銜,就因為還要考察一段時間,一旦考察合格就確立了。


    信親王搖了搖頭,他看了看韓子霄,他也是滿臉憂傷。


    彰明帝看著下麵一片沉默,直接宣布說:“既然沒人反對,就這樣吧!莊親王為監國,從即日起替朕坐朝,代行皇帝職責!”


    彰明帝身邊多了一個新太監,此人就是苗珍,莊親王的心腹。苗珍向前一步,高聲說:“眾位卿家,參拜監國!”


    莊親王麵對大家,百官跪下參拜,高唿說:“參見監國!”


    “請起!”伴隨著莊親王幽暗的聲音,新的接班人浮出水麵。


    退朝之後,韓子霄快步走著,他心中好像被刀子戳中了一般。信親王黯然傷神,他抿著紅唇悄然離去。


    韓子霄迴頭看了看,一大群人都圍著莊親王,恭賀的、拍馬的、套近乎的,一直從大殿門口擠到台階下。世態炎涼,人情似紙,如今莊親王要當太子了,都紛紛過去奉承。


    韓子霄孤零零的,他分明看見了劉方正,他竟然也踮著腳尖,搶著和莊親王說話。莊親王還沒當太子呢,自己的人就跑過去討好,萬一他當了太子,不知道會何等淒涼。


    他正要進轎子,隻聽得後麵說:“等等我啊!”


    迴頭一看是邵澤威,他臉上掛著落寞,垂頭喪氣地走來。


    “你為何也不高興?還不快去討好莊親王?”韓子霄說。


    邵澤威看著他,無力地說:“我討好他個狗屁,你和四哥誰當太子都比他強。我母親病了,煩得要死!”


    “去喝點酒吧,我也很煩!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哎,沒意思!”韓子霄非常消極,他拍了拍邵澤威的肩膀,喊他迴家喝酒。


    邵澤威騎了馬,慢悠悠跟著他,大街上依然滿目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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