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皇上下毒的太醫紀孟邦還活著嗎?”


    “紀孟邦知道太子為人,他看到瞿良死了,就知道該輪到自己了。於是就從太醫院辭官了,太子命我在路上除掉他,結果這個人竟然下落不明!”


    “一直找不到嗎?”韓子霄問。


    王引搖搖頭,用手捂著胸口,那個地方疼得厲害。


    韓子霄發誓一定要找到紀孟邦,隻要他不死,就得找到他。


    王引又說:“被罷官的樞密院太尉靳國康也參與了,記得把他也抓起來審問!靳國康寶貝兒子靳誌源,曾借著元宵節放夜的機會,奸汙了尚宮楊啟迪,害得她墮胎流產。我把這個秘密告訴你,靳國康會出來指證太子的!”


    韓子霄張著嘴巴,確實被驚到了。楊啟迪他是知道的,那女孩聰明伶俐,對誰都非常熱情。白沐雪誇她天真爛漫、小鳥依人。


    韓子霄和王引說了許久,他打開門,對親軍府的人說:“來人,將王引押送到親軍府看管,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見他!”


    盧朝陽帶著人將王引攙扶起來,然後帶走了。


    譚春響覺得不對頭,他說:“大都督,王引為何不殺?皇上可是有旨意,此人要淩遲處死的!”


    韓子霄道:“不急,殺了他就沒法查太子了!”


    再說落花縣,楊振豪接到韓子霄指示,要把誣陷白沐雪的薑夫人他們全部牽連進去。


    很快,江闊把案子直接呈給了都察院,信親王立刻命都察院送到皇上案頭。彰明帝看了落花縣私自開礦鑄錢、死傷百條人命的事,極為震驚。他龍顏大怒,下旨大理寺卿郝衍啟為欽差大臣,前往落花縣查辦此案。


    端親王知道後嚇壞了,看來自己的心腹保不住了,最重要的是這件案子別牽扯到自己。他立刻上奏折,彈劾張穩貪贓枉法,請求朝廷將他家人抓了。皇上正在氣頭上,當即同意了。


    端親王立刻將張穩家人全部羈押起來,作為人質威脅他不要亂說。


    欽差大臣郝衍啟星夜兼程,來到落花縣。


    他提審了張穩,要求他指控端親王和白紹輝等人。


    張穩非常頑固,他在大堂上死活不肯屈服。


    “私自開礦鑄錢的分明是信親王,你們竟然誣陷我,還讓我攀扯端親王,真是厚顏無恥!”他嚎叫道。


    郝衍啟眯著眼,他說道:“你還想保護端親王啊?告訴你吧,端親王已經斷尾求生了,他上表彈劾你,然後又將你家人全都抓起來了!”


    張穩呸一聲說:“你們休要在這裏挑撥離間,我知道你們的鬼蜮伎倆!”


    郝衍啟道:“你家人現在關押在直隸總督範加遜那裏!範加遜可是端親王的伴讀,從小就在王府當書童!”


    張穩自然知道範加遜的,他之前還在河南任巡撫,胡克基死了後端親王費盡心機幫他爭取到了直隸總督的位子。


    “我不信,王爺不會這樣對我的!再說,隻要我迴到京城,就一定能揭發信親王的陰謀!”


    “就算你迴到京城,也不可能揭發信親王了!三法司都是信親王的人,你根本就沒申訴的機會!韓子霄早就和信親王暗中結盟了,還有兵部尚書申建翔,他的複出也全靠了韓子霄暗中相助。如今太子一黨的錦衣衛指揮使王引也被拿下了,韓子霄已經掌控了錦衣衛!中書監舍人於雙喜也是韓子霄的人,你現在知道我們實力有多強了嗎?”郝衍啟摸著下巴,滿臉得意。


    楊振豪坐在下麵,對麵是江闊。


    張穩倍受打擊,他吼道:“皇上一直采取製衡策略,不可能讓信親王大權獨攬的!”


    “可皇上不知道兵部尚書申建翔是韓子霄的人,因為申建翔是駙馬秦炎舉薦的!皇上也不知道韓子霄和信親王暗中聯手了,難道我們要告訴皇上這些嗎?目前皇上確實在扶植莊親王製衡信親王,可是已經太晚了!我們最高明的一招就是,舉薦的每個人,都讓皇上誤以為是其他派係的!這叫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你懂了嗎?”郝衍啟冷笑說。


    楊振豪喝著茶,翹著二郎腿,如同耍猴一般看著張穩。江闊坐在那裏,磕著瓜子,悠然自得的樣子。


    張穩吼道:“我迴到京城,把你們這些陰謀都給揭發出來!還有你個狗官江闊,暗中投靠信親王,也不得好死!”


    江闊噗將瓜子皮吐出來,他咧著嘴說:“辦完你這個案子,我就到京城為官了!你以為我還窩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啊?信親王給我安排了戶部職務,讓我去搜集戶部尚書梁長準的把柄,接下來就要拿下梁太師的寶貝兒子了!今後,管錢的戶部也會落入我們的人手中!”


    楊振豪說:“張穩,你不要負隅頑抗了,你根本沒機會活著見皇上了!你的家人如今都關在直隸總督府,如果你不信,我們可以安排你見一見女兒!”


    張穩如同失去了魂魄,這樣看來他的家人真的被抓了。他不怕死,最怕的就是禍及家人。


    “好,如果你們讓我見一見家人,真的證明端親王舍棄了我,那我就認罪!”他說。


    郝衍啟點點頭,高聲說:“我就以追查贓款為名,去直隸總督府提審你女兒!”


    楊振豪說:“我押著你去保定府,讓你聽聽你女兒怎麽說!”


    不久,郝衍啟和楊振豪押著張穩去了保定府,徑直來見直隸總督範加遜。郝衍啟以奉旨查案、追繳贓款為由,提審張穩家人。


    範加遜知道他辦的是欽案,隻好配合他了。


    保定府大堂,張穩女兒張冉被帶來,郝衍啟裝模作樣審問一番,什麽“你父親把錢藏哪裏了?”“你母親給你準備了多少嫁妝?”等等。


    做完這些,郝衍啟傳令將張穩帶上來。


    張穩看見女兒瞬間崩潰了,他嚎啕大哭:“沒想到你們真的被抓了!”


    張冉已經說好了媒,準備明年就要出嫁呢,沒想到她父親突然下獄。搞不好會牽連全家,張冉可能直接發配到教坊司做官妓。


    他看著水靈靈的女兒,氣得大罵端親王。


    “這個畜生,我對他忠心耿耿,他怎能這樣對我?”張穩哭得幾乎昏厥,他女兒也是默然垂淚。


    “爹,我娘說了,如果你出了事,我們都一根繩子吊死,絕不受辱!”她哭道。


    張穩擦擦淚,他拍了拍她說:“告訴你娘,不要做傻事!照顧好你弟弟,我會想辦法救你們的!”


    張冉點點頭,跪在那裏用袖子捂住臉,輕輕沾了沾頰上的淚珠兒。


    張冉被帶走之後,楊振豪押著張穩離開了。郝衍啟對範加遜說了一番“多謝配合”之類的客套話便走了。


    楊振豪將張穩拉下車,問道:“怎麽樣?想不想救你家人?”


    張穩手腳上戴著鐐銬,他看了看遠方說:“大不了我一個人攬下所有的罪狀,讓我把端親王牽扯進去,他會殺了我全家!”


    “我們也沒想著借此案把端親王拿下,隻是讓你將白沐雪的嫡母、大哥、大嫂和大姐給咬出來!”


    張穩點點頭說:“成交!隻是我要親眼看著我的家人,走出直隸總督府才行!”


    很快,郝衍啟決定結案,將張穩的供詞給信親王和韓子霄過目。他倆同意了這個交易。此案糾纏下去對誰都不好,讓張穩和白紹輝等人頂罪符合各方利益。


    端親王知道和信親王有關的證據都毀了,張穩又被套牢,鬥下去可能會禍及自身。信親王則心虛,畢竟他才是礦案的幕後兇手,鬥下去對他也不利。韓子霄正和太子黨惡鬥,又急著查重陽兵變的事,不想把端親王逼得太急了,免得他和太子聯手。因此,出於各自利益考量,落花縣私開礦藏鑄錢、死了百人的大案草草了結了。每個死去的礦工,家屬賠款一千兩銀子,全部有信親王出。這些家屬立下字據,不再鬧事上訪。


    端親王讓範加遜把張穩家人釋放,張穩親眼看著家人坐船去了南洋,這才鬆了口氣。


    接著,江闊命人把薑夫人、白紹輝、劉蕊、白秀霞全部押解迴落花縣受審。王引倒台了,他們自然沒人庇護了。到了大堂上,各種酷刑輪番使用,他們馬上招供了。


    很快,簽了署名的結案供詞呈報上去。


    彰明帝一個字一個字認真讀著:“臣大理寺卿郝衍啟,奉旨查辦落花縣私自開礦鑄錢,並致百人死亡大案。今審理已畢,予以結案。三年前,落花縣前任知縣龐兆歡發現簸箕山有銀銅礦藏,便勾結本地鹽商白紹輝私自開采。後龐兆歡罷官奪職,死於白蓮教匪之手,白紹輝便獨霸礦場。又有遊擊將軍張穩,偶然發現此事,以告發進行脅迫,得以和白紹輝平分礦場。


    白紹輝有庶弟白紹友,秀才出身,頗識法度,屢勸兄長不可違法,遭其辱罵。又有庶妹白沐雪,投書知州石展翔,主動揭發,大義滅親。然石展翔之子石若立,與白沐雪嫡姐白秀霞乃夫妻。因此,石知州徇私枉法,迫害白沐雪。其嫡母薑瑞麗,為人殘暴,性如蛇蠍,也趁機誣陷白沐雪偷盜祖祠祭祀之宣德銅爐。更有惡嫂劉蕊、惡姐白秀霞,欺淩驅逐白沐雪,致使其生母郭姨娘氣憤自殺。白沐雪無奈,前往京城避難。然張穩唯恐事發,意圖殺人滅口,唆使薑瑞麗、白紹輝、劉蕊、白秀霞來京告狀,以不孝不仁五宗罪誣陷。


    新任知縣江闊,剛正不阿,愛民如子。不畏遊擊將軍張穩和知州石展翔恐嚇,上表揭露,直達天聽。幸吾皇聖明,委派臣為欽差,查辦此案。逆臣張穩得知風聲,竟喪心病狂,炸毀礦場,燒毀山林,消滅罪證。幸得修遠州守備孫宗旺、親軍府參將楊振豪等協助,將一幹人犯抓獲。


    端親王得知此事後極為震怒,主動上表,拘捕逆臣張穩家人,可謂公忠體國。直隸總督範加遜,配合微臣查案,追繳贓款,亦有功勞。另附張穩及手下、白紹輝等人,和死者家屬所有證詞,以供皇上禦覽。有罪之人如何處置,還請皇上禦批。”


    彰明帝不停搖頭,用手捶著桌子,怒不可遏。


    隨後,他提起禦筆批示:張穩知法犯法,濫用職權,著斬首棄市。薑瑞麗不慈不親,虐待庶女,著繯首死刑。白紹輝私自開礦鑄錢,致使百名礦工遇害,乃本案主犯,著肢解分屍。前落花知縣龐兆歡,同謀作案,亦係元兇,鑒於其本人已死,著開館剖屍。修遠州知州石展翔,包庇罪犯,沆瀣一氣,革去官職,流放烏蘇裏。劉蕊身為長嫂,邪惡跋扈,其證詞中又有誹謗朝廷之語,實屬大逆不道,著割舌杖斃。白秀霞身為長姐,隻論嫡庶尊卑,毫無同胞之情,姑念其大堂之上有悔罪之態,免去死刑,發往軍中為妓。


    白紹友秀才出身,讀書明理,恪守聖人教導。能規勸兄長,慈愛幼妹,著賜舉人出身。另有白沐雪,屢遭淩虐,身世可憐,朕深表同情。其本人不畏強暴,大義滅親,且入宮以來又勤勉任事,著免於圈禁,賜黃金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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