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引一覺睡到天亮,他慢慢醒來,發現眼前站著幾個人。他猛然睜開眼,隻見韓子霄、譚春響和任佐都在麵前。


    他此刻正坐在椅子上,身上綁著繩子。王引驚呆了,他看著任佐吼道:“你竟然出賣我?”


    任佐奸詐一笑說:“不出賣你,我怎麽向譚大人表忠啊!我如今已經歸順了韓大都督和譚大人!”


    王引咬著牙,氣急敗壞地說:“任佐,我平日裏對你如此好,沒想到你……”


    譚春響冷笑說:“王引,你還想去長沙接老婆孩子?還想著拿著你貪汙的錢去投靠靺鞨?告訴你,你家人被我殺光了!”


    王引眼睛睜得大大的,站起來朝他撞去,任佐飛起一腳將他踢倒。王引嚎叫著:“你們這群畜生,怎敢害我家人?太子不會放過你們的!”


    韓子霄說:“給他把皇上旨意念一遍!”


    任佐當場把聖旨口述了一遍,王引躺在地上木然了,他突然一聲大叫,用頭使勁碰地。


    韓子霄說:“譚大人,將王引押下去,你親自審問!審問之後淩遲處死,把頭砍下來送到宮中報給皇上!”


    譚春響一愣,韓子霄竟然讓他審問,他一時不解其意。聖旨上不是說抓到王引直接淩遲處死嗎,為何還要再審一次?


    韓子霄看他不明白,用眼睛斜眼瞅了瞅任佐,譚春響恍然大悟。任佐在旁邊嚇得全身發抖,他比譚春響聰明,當聽到韓子霄要審問王引時,他馬上明白了這是要除掉自己。


    譚春響命人抓起王引,拉入錦衣衛詔獄裏去了。任佐站在那裏瑟瑟發抖,他求生欲高漲,琢磨著怎麽才能免死。


    韓子霄站在那裏,悠閑地望著窗外,外麵都是自己的人,如果任佐有什麽不老實,他馬上將他拿住。再說韓子霄武功也不差,此刻將任佐拿捏地死死的。


    任佐撲通跪在地上,他說:“稟告大都督,卑職要告發太子謀反!”


    韓子霄好看的眼睛忽閃著,靜靜望著他,沒想到任佐竟然賣主求生。


    “哦?真的嗎?你可不要誣陷儲君!”他嘲諷說。


    任佐像狗一樣在地上爬著,他來到韓子霄麵前,跪在那裏,兩手像爪子一樣垂著。


    “主子,奴才絕不敢騙您啊!”他哭道。


    “哎,注意用詞,誰是你主子?咱倆同朝為官,都是皇上的臣子。要說主子,皇上和太子才是你的主子!”韓子霄笑說。


    任佐依然耷拉著兩隻爪子,筆挺地跪在那裏,昂起頭張著嘴看著韓子霄,那表情真的像哈巴狗。


    韓子霄想了想,不如留下這個人,讓他在錦衣衛製衡譚春響。譚春響是個老油子了,幹活出力不願下死手,處處給自己留後路。而這個任佐,是和王引一樣的人,什麽髒話都敢做,這正是他需要的。


    “你說太子謀反,怎麽個謀反法?”韓子霄問。


    任佐道:“九年前宮中發生了一場重陽兵變,當時皇上生了重病,就是太子勾結太醫紀孟邦下的毒。他們將鹿茸替換成了馬錢子,企圖毒死皇上,幸好皇上那天腸胃不好,隻喝了小半碗便倒掉了!這件事王引也參與了,還是他親口告訴我的!”


    韓子霄無比震驚,他差點忘了重陽兵變的事了。他飛一樣朝錦衣衛詔獄跑去,猛地推開門,隻見王引被剝了衣服,胸口的肉已經被割下來一塊。


    “住手,不可殺他!”韓子霄說道。


    譚春響一愣,他忙走過來說:“大都督,我已經審出了口供,和他一起叛變的還有任佐!”


    任佐也跟著過來了,他出現在門口,聽見譚春響的說法直勾勾望著他。譚春響嚇了一跳,這家夥怎麽進來的。他忙喝道:“任佐也參與了王引叛逃投敵一案,給我拿下!”


    那些錦衣衛過來抓他,韓子霄忙說:“且慢,我有話要說!”


    他走到王引跟前,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王引被折磨的臉色蒼白,他有氣無力地說:“我死了也會變成鬼來找你!”


    韓子霄說:“我問你,九年前的重陽兵變,你是不是參與了?太子是不是想毒死皇上?”


    王引打起精神看著他,冷笑說:“怎麽,想扳倒太子?我是什麽都不會說的!”


    任佐跑過來,指著他罵道:“狗娘養的,你之前給我說過,太子勾結紀孟邦給皇上下毒,皇上沒有死,暈乎乎的。你們趁機矯詔,宣大都督魏寬和五皇子韓曦覲見,然後和太尉將他們抓了,誣陷他們謀反!皇上神誌不清之下,下旨賜死容嬪,將五皇子交大理寺治罪。接著張祥火燒如意殿,帶著五皇子逃跑。你又受太子密令,到處追殺五皇子,結果五皇子病死了,你就逼死張祥,對不對?”


    韓子霄哽咽了,他終於知道事情的真相了。那個時候他才十歲啊,深受皇上寵愛,太子和皇後唯恐他長大奪位,就弄出這個陰謀害死他母嬪,讓他流落民間多年。


    韓子霄胸膛起伏,死死咬住紅唇,淚水從眼角滑下。王引吃了一驚,他實在搞不懂韓子霄為何如此激動。


    “你個天殺的狗賊,說啊!”韓子霄怒道。


    王引看看譚春響,這個人殺了他全家。隨後,他對韓子霄說:“你想知道此事嗎?是不是想扳倒太子?我可以幫你作證!”


    韓子霄驚喜不已,他難以置信,明亮的眸子閃過渴望。


    “真的嗎?你要是敢耍我,我這就將你一刀一刀肢解了!”韓子霄道。


    王引哈哈大笑,他搖搖頭,看著韓子霄的眼睛說:“我沒騙你,你讓他們都出去,我有話單獨給你說!”


    韓子霄平複了下情緒,他對譚春響、任佐和眾錦衣衛說:“你們全都出去,將詔獄的門鎖了,我要單獨審他!”


    譚春響不解,他道:“大都督,何必這麽麻煩,將該殺的人都殺了不就完了!”說這話時,他看了看任佐。任佐知道他所說的“該殺的”就是指自己。


    韓子霄知道譚春響想借著王引一案,把任佐殺了,以便自己獨掌錦衣衛。


    可他現在改變主意了,他要查清楚重陽兵變的事情,這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


    “你們都出去!”韓子霄冷冷地說。


    任佐哼一聲,對譚春響說:“大都督讓出去,你別不識趣了!”


    眾人隻好都出去,韓子霄從裏麵把鐵門鎖了。他看著王引,這人光著身子被綁在鐵架子上。


    “我很想知道重陽兵變的事,你要是願意說,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一點!”


    王引幹裂的嘴唇動了動,他擠出一絲慘笑。


    “大都督,你為何這麽想查清楚重陽兵變的事?哦,對了,你也姓韓,我差點給忘了!”王引用戲謔的語氣說。


    韓子霄望著他,極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沉默許久,慢慢走近他,輕聲說:“你之前說願意作證,扳倒太子,是真的嗎?”


    王引頭發淩亂,身上傷痕累累,胸口被割了一塊肉,還在不停地流血。韓子霄拿出藥,給他止住血,隨後擦了擦手。


    詔獄內彌漫著血腥的氣味,各種各樣的酷刑工具擺在那裏,一個大火盆裏放著烙鐵。王引閉上眼睛,許久,他睜開眼靜靜地看著韓子霄。


    韓子霄歎口氣說:“你既然不說,我也不勉強你,我早晚會查出重陽兵變的事來!”說完,他轉身就走,看來王引不打算告訴他了。


    “站住,急著走幹什麽?”王引的聲音在屋內響起。韓子霄已經到了門口,他停住腳步,抬起手摸了摸鐵鎖。


    “你過來!”王引說。


    韓子霄隻好又迴來,站在他麵前看著他。


    王引凝視他許久,移動了下腳,沉重的鐵鏈子嘩啦作響。


    他說:“我可以幫你作證,扳倒太子,隻是你能告訴我你的身世嗎?還有,譚春響殺了我全家,我也要他全家償命,你願意答應我嗎?”


    韓子霄沉默片刻,他說:“我的身世很簡單,我是韓子霄,出身西北!你想殺了譚春響全家報仇,我可以答應,咱倆合作好嗎?”


    王引淡淡地笑了笑,他說:“剛才你哭了,重陽兵變對你很重要,對嗎?你為什麽那麽激動?告訴你,我是特務頭子,我能讀懂人的心理!之前我也相信你是韓子霄,可就在那一刻,我已經識破了你的身份!”


    “混賬,我沒有什麽身份要隱瞞你的!”韓子霄掐住他脖子,氣得漲紅了臉。


    王引幹裂的唇動了動,韓子霄慢慢鬆開手。


    屋裏又是一陣沉默,過了許久,王引歎息說:“我作惡太多,死不足惜,可憐我的家人,因我而死!到了今天,我才知道,親人是多麽重要!對吧,五皇子?”


    韓子霄大驚,咬著唇,死死看著他。


    王引不正經地笑了笑,看著他說:“你看看你,多麽委屈啊!哎,不管怎麽說,我也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太子比我還壞,我不保他了,我跟你合作,算是對你的歉意,行嗎?”


    韓子霄喉結動了動,他淚水不爭氣地流了下來,輕輕地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相信你!”他拔出劍砍斷他手上的繩索,又解開他的腳鐐。


    韓子霄扶著王引坐在椅子上,然後呆呆地站在那裏。


    外麵的陽光從詔獄窗戶裏照進來,陰暗的屋子裏多了一絲光線。王引看著鐵窗,端起桌子上一杯茶喝了。他放下茶杯,長長地籲了口氣,靜靜地打量著韓子霄。


    “我不會透露你的身份,我幫你將太子扳倒,算是死前做一件好事!你看行嗎?”


    韓子霄點點頭,他道:“譚春響殺你全家,不是我的意思!”


    “我知道,他是報複!我搶了他錦衣衛指揮使的位子,他憋著一口氣,借著這個機會瘋狂報複!他不會有好下場的,我臨死前一定以牙還牙的!哦,任佐很不錯,希望你能重用他,讓他出任指揮使行嗎?”


    韓子霄有些吃驚,他說:“任佐出賣了你,將你迷昏綁了過來,你還護著他?”


    王引笑了笑說:“他也是為了活命,希望能出賣我將功贖罪,畢竟譚春響當了指揮使不會放過他的,你也不會放過他的!任佐跟了我多年,是我一手把他培養起來的,我對他猶如親兄弟一般!拜托了,請善待他,行嗎?”


    韓子霄嗯了聲說:“我會舉薦他出任指揮使的,你放心好了!”


    “這就好!隻要你肯放過他,他會對你忠心的!現在我就告訴你當年的事……”王引娓娓道來,將九年前的事說得一清二楚。


    韓子霄聽了拿出手帕擦了擦淚,他母嬪如此善良,怎麽會是太子和皇後的對手呢!


    他問:“假傳聖旨的太監是誰?他還活著嗎?”


    王引望著鐵窗,淡淡地說:“假傳聖旨的人是瞿良,被太子陰謀除掉了!”


    “怎麽除掉的?”


    “那一年黃河暴漲,太子哄著瞿良做巡河太監。瞿良知道巡河太監有油水,想著撈點錢,就上當去了。等他到了黃河邊,上遊突然決口,巡河的人全都淹死了!太子是不是很陰險啊?”王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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