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娘將韓子霄推入洞房,眾人高興地去吃喜宴了。不久韓子霄走出來,在呂天溢和於雙喜陪同下和客人敬酒。


    梁夢綺嗖站起來,扯下蓋頭,對身邊的兩個陪房丫鬟淩霜、雨燕喝道:“剛才那女孩故意搗亂,你們去查查她是誰,為什麽如此無禮?新娘子的蓋頭,隻能新郎掀起來,她卻把這個最重要的環節破壞了,真是可惡!”


    淩霜嗯一聲:“小姐放心,我這就去告訴老爺,讓太師府的人去查辦!”


    雨燕比較聰明,覺得這事情應該有新郎去解決,這樣顯得新娘比較信任丈夫。她雖然不讚成太師府幹預,可作為丫鬟她也不會多說。她招唿婆子端來飯菜,讓梁夢綺先吃點東西,以便晚上洞房交歡。


    梁夢綺氣唿唿地吃了幾口便不吃了,她心中留下一個疙瘩,坐在那裏胡思亂想。不僅因為蓋頭被扯下來,還因為扯她蓋頭的女孩更漂亮。她是很高傲的人,覺得自己就是天下第一美人,可當她看到白沐雪時,才有種驚為天人的感概。


    這麽漂亮的女孩,掀自己蓋頭幹什麽?本來就愛多想的她,自然會心裏激起波瀾。雨燕知道自己主子心思重,為人敏感,她便示意眾人出去,讓她靜一靜。


    韓子霄在外麵敬酒,心中卻想著白沐雪,她的突然出現打亂了他內心的平靜。端著酒杯,禮儀官引導他來到客人麵前。


    “以後你就是我的妹夫了!”端親王說道。


    韓子霄忙含笑道:“還請王爺多多關照!”


    端親王左右看看,低聲說:“要找機會出來做事,做事才能獲得權力!”韓子霄大悟,忙點點頭,兩人碰了下杯子將酒喝了。


    如今成了他的親戚和心腹,端親王也願意和他說些心裏話了。


    接著他又和丞相喬顯昌敬酒,客氣道:“多謝老相國為卑職主婚!”


    喬顯昌道:“這也是老夫的榮幸,恭喜了!”


    挨個敬完酒之後,韓子霄腦袋發昏,楊振豪忙過來扶著他去了偏房歇息。張世琛替他招唿賓客,一直熱鬧到傍晚,這些客人才散去。


    韓子霄一覺醒來,看看外麵太陽已經西沉了。他打個哈欠伸伸懶腰,然後梳洗一番。


    雨燕過來喊他:“呀,公子,您在這裏呢!快去吃晚飯吧!”


    韓子霄這才覺得有些餓了,中午一味吃酒,飯食幾乎很少吃。他來到小客廳坐了,有仆人端來飯菜,他一邊吃一邊將楊振豪叫來,對他耳語幾句。


    “屬下這就去!”楊振豪收到命令,去見盧朝陽。


    盧朝陽和白沐雪住在不遠處的桔子客棧,他氣唿唿地指著她說:“你為何這樣?早知道你心術不正,我就不帶你去了!”


    白沐雪冷笑說:“我怎麽心術不正了?你以為我掀她蓋頭是找茬嗎?”


    “難道不是?你就是個醋壇子!”


    “我承認我吃醋,可我這樣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因為韓子霄答應過讓我做妾的,而梁夢綺是不會答應的,所以我得給她提個醒!今日以這種方式和她見麵,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白沐雪帶著傲氣。


    “你明知道她不會善罷甘休,你還惹她?”


    “難道讓我討好她嗎?我要迴到韓子霄身邊,就必然得罪這個妒婦,你覺得我倆可以歲月靜好嗎?你真是幼稚!”白沐雪語氣裏帶著威嚴,她已經讓步更多了。她在白府裏學到很多東西,她那麽真心實意地對待薑夫人、白紹輝、劉蕊和白秀霞,這些人卻一個個想置她於死地,這讓白沐雪徹底認識了人性的險惡。不管怎麽說,她和白府的這些人都是親人,可為了財產,他們費盡心機竟然要害死她,這世界多麽涼薄啊!


    盧朝陽無話可說了,原來白沐雪早就認識到和原配梁夢綺的決鬥不可避免了,她今天已經下了戰書,自己迴到韓子霄身邊的意誌不可阻擋。


    他搖頭歎氣說:“五皇子以後有麻煩了,大老婆、小老婆的,看他怎麽應付!”說完咣當關門走了,婉約笑了笑,坐在那裏吃著糖沙包。


    夜色黑了,韓子霄進入洞房,他擺了擺手,淩霜和雨燕退出去了。屋內隻有他和梁夢綺,他坐在那裏,桌子上放著酒壺和杯子。


    白天他已經見過梁夢綺了,雖然漂亮,可總不如白沐雪那般美好。這女人身上帶著咄咄逼人,讓他感覺不那麽舒服。


    韓子霄坐在那裏,看著披著紅蓋頭的梁夢綺,他輕輕歎口氣,站起來走到她麵前。他拿起秤杆,上麵貼著紅色雙喜,還刻著“稱心如意”四個小字。他用秤杆將蓋頭挑開,梁夢綺眼含秋波地看著他。


    望著韓子霄,梁夢綺還是呆了,雖然白天被掀蓋頭時瞥見了他一眼,可畢竟沒有看仔細。如今細細看著他,比畫上的人好看千萬倍。她非常激動,難以掩飾眼裏的興奮,緩緩站起來,含笑著躬身行禮。


    韓子霄二話不說,倒了合巹酒拿來。她接過來一個杯子,兩人喝了酒。隨後,梁夢綺開始脫衣服,臉上帶著幸福。


    韓子霄道:“你先睡吧,我今晚有事,到書房睡了!”他撂下這句話轉身走了,梁夢綺無比震驚,洞房之夜竟然讓她一個人睡。


    她帶著怒氣,上前攔住他說:“夫君,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你怎能一個人睡?”


    韓子霄道:“哦,我雖然做了官,可還沒有考過科舉,今後要專心讀書,不能沉湎於女色!以後你一個人睡好了,我在書房安心讀書!”


    “什麽?你是說我們不圓房?難道要一輩子這樣嗎?”


    “我還年輕,過個三五年再說生孩子的事吧!”他推開她,快速開門出去。


    梁夢綺呆了,淚水奪眶而出,怎麽會這樣?


    另一邊,白沐雪坐在房間裏,托著腦袋看著外麵黢黑的夜。風從窗戶進來,吹著她出水芙蓉般的玉容。


    今晚是韓子霄的洞房花燭夜,他會不會和那個梁夢綺春宵一度?血氣方剛的他,能經得起漂亮新娘子的誘惑嗎?


    她對他沒有把握,心頭愈發堵得慌。她舒展開一隻胳膊,將臉趴在上麵,側看著燭光,火苗兒在一竄一竄的。她正在那裏獨自黯然傷神,這時輕微的叩門聲傳來。


    白沐雪以為是婉約,這丫頭手很巧,經常做許多好吃的,想必給自己送宵夜來了。她站起來,邁著蓮花步盈盈走來。她穿著單薄的中衣,裏麵是紅色的抹胸,潔白的膀子露了出來。如今天氣已經到了春分,縱然夜晚也沒那麽冷了。


    嘎吱門開了,隻見一個穿著裲襠的少年立於麵前。他頭發束起,身戴佩劍,腰間掛著玉佩,眼睛春情正濃。每次看見他的眼睛,無論多麽生氣,白沐雪都會瞬間開心,那眼神總帶著天然的明亮和孩子氣,滿滿的少年感,讓人看了更覺親切。


    白沐雪沒好氣地說:“新郎官,走錯洞房了吧?這裏可沒有你的新娘子!”


    “不是成了親就可以做新娘的,是不是新娘得看能不能讓我喜歡!”韓子霄手裏提著玻璃燈籠,衣服有些濕了,看來是從樹林裏繞過來的。


    “濕氣那麽大,你從樹林裏過來幹嘛?”她責怪道。


    “為了見你一麵,就是刀山火海又能怎樣?”他進來,將燈籠放在桌子上。


    白沐雪拿來毛巾給他擦擦水汽說:“醫書上說,千寒易去,一濕難除。這濕氣進入體內會得病,人會發困嗜睡、渾身沒力氣的,你以後注意點!”


    韓子霄看著她,嘴角含笑,他順手拿了房間裏的一把油傘,將燈籠遞給她說:“要是不困的話,陪我去看河燈!”


    “這個時候哪來的河燈?”


    “快到三月三日上巳節了!杜工部有詩雲,‘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咱們一起去放河燈吧,順便也好祭祀你母親!”韓子霄語氣清朗,猶如春天的暖陽。


    提到母親,白沐雪隻覺得兩眼發酸,腦海裏出現郭姨娘模樣,她老人家總是一副慈愛的樣子。


    想想確實快到上巳節了,正好利用這個機會祭奠一下母親。最主要的是今晚是韓子霄的洞房花燭夜,讓他陪著自己正好可以惡心一下梁夢綺。


    “好吧,看在你洞房花燭夜跑出來,那咱倆就一起去放河燈吧!”


    兩人穿了紅色披風,朝遠處的淙河跑去。河兩岸燈火通明,水中漂著金蓮花,河邊有燒紙的,有誦經的,更有跳大神的。


    白沐雪咯咯笑了,韓子霄牽住她的手來到河邊,然後花錢買了十盞河燈。他們點燃河燈,放入河水中,雙手合十禱告。


    很快,那燈順著河流漂向遠方。白沐雪看著非常高興,她長長地舒了口氣,遠處有人劃著木船過來。


    韓子霄抓住她的手,對人招招手,然後跳上船頭。那漢子用長杆撐著船,順著河流遊蕩。兩人坐在那裏,夜風吹來,頭發飄起,白沐雪眯著眼睛。暖春的夜晚透著清涼,河鴛在水中遊著。


    不一會兒,他們就看到自己放的燈。


    “啊,咱們的燈!”白沐雪伸出手撩了下水麵,韓子霄抓住她的胳膊,唯恐她掉下去。


    那燈裏麵盛著鬆油,金色的錫紙上寫著佛經,狀如蓮花,晃晃悠悠地漂著。


    燈光照映在水麵上,此時岸邊傳來踏歌聲。隻見幾個女孩手牽手,搭著肩膀,一邊唱歌一邊跳舞。她們身材苗條,舞姿妖嬈,長袖翩翩。河岸上處處鮮花綠草,夜鶯也在枝頭鳴叫,樹葉落在水上不停地旋轉著。


    這些女孩步伐一致,雙腳整齊地踏著地麵,笑逐顏開地唱著:“十五歲呀行笄禮,上巳節前看河燈,一願春日永常在,二願有個好姻緣……”


    白沐雪站在船頭看著她們,自己早過了十五歲,對她們生出羨慕之情。韓子霄並肩和她站在船頭,偷偷用小手指勾住她的小手指,趴她耳邊說:“不要羨慕她們,你已經找到如意郎君了!”


    白沐雪眼睛通紅,輕輕擦下淚珠兒,滿臉的委屈。


    韓子霄用胳膊摟住她,她將頭靠在他肩膀上。船夫放慢了速度,笑嗬嗬地望著踏歌賞春的少女,臉上綻放出歡樂。


    歌聲在燈光閃閃的河上蕩漾,白沐雪徹底陶醉了,京城的春夜竟然如此浪漫美好,她差點就錯過了。


    韓子霄拔下頭上的金絲楠木簪子,插在她的發髻上說:“這個金絲楠木簪子是穆國公送給我的新婚賀禮,我在上麵刻了咱倆名字,送給你吧!”


    白沐雪轉過臉來,緊緊抱住他的腰,將臉蛋兒貼在他胸前。他也緊緊擁住她,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小船向著一處淺水灣飛去,最終在碼頭邊停下了。


    “要聽夜戲的下船嘍!”船夫喊道。


    白沐雪指著韓子霄道:“好啊,哄我來聽夜戲了!”


    “我不知道呀,隻是覺得有船過來就坐了,沒想到把我們載到這裏來!”韓子霄拿出十文錢托在手裏,船家捏了六文錢塞入袖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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