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郡到京城,水路最為便捷。


    北方冬季嚴寒,到了十一月河道就會冰封,來年二月才能解凍。


    為了參加明年三月的會試,喬木同趙瑾瑜商議九月底就進京,早些抵京,也好早些安頓,早日備考。


    孟不移自從辭官離京就將那裏的財產處理了,僅剩東城一處一進的小宅,剛好給應考的喬木住。有喬茗跟著照顧,她很放心。


    剛過了九月上旬,孟不移就催促喬木做出行準備。冬天的衣服被褥鞋襪,幹果糕點調料,出行船隻,路引考試憑證資格證明,都要一一備好。


    喬木帶著喬茗連著忙了幾天,才做好準備。


    這迴出行,儲物袋的優勢發揮無疑。


    等到上船的日子,喬木才驚覺時間到了月底。


    拜別師傅及村長,喬木與趙瑾瑜一道離開了南郡,向著京城進發。


    盡管多數行李裝在了儲物袋裏,她也帶了個包袱做樣子。


    天氣溫度適宜,順著京杭大運河一路北行,坐在船頭,微風拂麵,十分舒適。


    喬木多數時間都呆在艙外,飽覽兩岸景色。


    旅程時間寬裕,喬木一早與趙瑾瑜商量好要好好了解兩岸各個郡縣的風物世情,施政水平及民風。


    航程平穩輕快,不到五日就到了登瀛。


    登瀛原來是片灘塗,形成了有數千年,因為靠海,被曆代朝廷作為曬鹽煮鹽之所,居民多為入罪被罰的鹽戶,人口不多。前朝太祖時遷臨安府、南郡的失地流民到此定居,才設立了鹽城。又因為傳說仙人從這處入海口返迴仙山瀛洲,民間又稱登瀛。


    船停下修整一日,喬木也跟著下了船,這是已經接近黃昏。


    走出碼頭不過百來步,忽然間,耳邊聽到一叢雪白蓬草後有呻吟聲傳來。


    停下腳步,仔細聽了聽,確實是人的呻吟聲沒錯。


    心下疑惑,喬木瞧瞧四周,不知何時,空中已經升起了大片白霧,本來熙熙攘攘來來往往的旅客沒了蹤跡,似乎全被這霧氣遮住。


    警惕地將趙瑾瑜扯到身後,讓喬茗斷後,喬木一步一頓走到半人高的蓬草前。


    掌風掀開草叢,一片荊棘後趴伏著一隻丹頂鶴。


    那鶴低著頭,雙翅垂地,不時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喬木仔細一看,鶴右翅關節生瘡潰爛、無法移動,毛也脫光了,難怪會痛苦不堪。


    她正想蹲下身體,幫丹頂鶴上藥,就見一個穿著素衣、頭纏襥頭、拄著拐杖的老婦人走了過來。


    “書生也可憐這隻病鶴?”


    喬木點點頭。


    老婦人微微一笑:“隻有用人血塗在這鶴關節處的傷口,才能愈合。”


    喬木覺得奇怪,卻也打算試試,卷起衣袖,準備弄破手臂滴血救鶴。


    老婦人忙阻止道:“需要三世為人的血才有效,您上輩子恐怕不是人。”


    喬木瞬間懵逼了,她不止三輩子都是讓人,哪裏不是人了?鬼話連篇吧?心下猶疑不喜。


    老婦人還以為她在為不能救助丹頂鶴而自責。


    趙瑾瑜走上前道:“我的血行嗎?”


    喬茗也高聲道:“還有我!”


    老婦人很欣慰,搖頭道:“不行,你們都不是三世為人的人。”


    喬木暗暗好笑,套路,都是套路。不過,她還是想看看這人究竟什麽目的,便順著對方的話問道:“到哪裏去找這樣的人呢?”


    老婦人雙手扶著拐杖,淡淡一笑:“南郡鬆江鎮何足道之血堪用。”


    喬木暗暗納悶:“何足道?很有名嗎?”


    老婦人隻是說:“去鬆江鎮上何府一看便知。”


    喬木點頭,與趙瑾瑜相約船上見,就折迴南郡去了。


    一路運轉功法,到何府不過四個時辰,尚不到星子閃耀的時候。


    敲響何府大門,門房通報後,引著喬木進了客堂,一個頭戴鑲紅寶石玉冠、身穿銀白錦袍、腳蹬步雲靴的少年正等在那裏。


    喬木越看越麵熟,遲疑地道:“您就是何足道?我們是不是見過?”


    何足道心裏氣壞了,陰陽怪氣地道:“您可是白鹿書院大名鼎鼎的新進舉人,便是見過我這種小人物,想必也記不起。”


    喬木暗想:這人倒是自來熟,臉皮之厚不遜於我啊。


    何足道一看臉色便對其想法猜測不遠,懶得計較,索性直截了當地問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說說,找我什麽事?”


    喬木趕緊把來意說了一遍。


    何足道聽完,盡管臉色奇怪,最後還是道:“等著。”說完,進了內室。


    喬木等在那裏,口渴不已,見桌上有茶具,拿起茶壺倒滿茶杯,連喝了好幾杯。


    那茶水入口甘甜,舌底生津,將一身疲勞滌蕩一清。


    等何足道再次出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個木盒,道:“將盒子給那老婦人,對方知道怎麽做。”


    喬木很高興,起身告辭,明早還要繼續乘船赴京,不能耽擱。


    何足道知道她著急,讓仆人準備了夾著醬肉的飯團並兩個拳頭大的西瓜,才打發人離開了。他實在不想看喬木那張不停道謝的蠢臉。


    喬木顧不上吃東西,一路馳行,返迴登瀛的時候已經到了醜時。


    趙瑾瑜與喬茗正等著他,並沒有返迴船上休息。


    將木盒交給老人,並將何足道的話轉告給對方。


    老婦人打開盒子,內有一指頭大的小瓷瓶。


    將瓷瓶拿出,拔掉塞子,將裏麵的液體倒在病鶴的患處。效果立竿見影,不過瞬間,傷口就愈合了,還長出不少絨毛。


    丹頂鶴叫了兩聲,聲音愉悅。


    老婦人高興地說:“多謝書生相助。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到寒舍一坐,好讓小老兒一表謝意。”


    喬木看看趙瑾瑜及喬茗,兩人都很好奇。她便同意了。


    跟著老婦人,走了約莫一刻鍾,來到一處竹籬小院。


    院子裏雜草叢生,沒怎麽打理。


    老婦人將三人帶入房中,房內陳設簡單樸素卻清雅可人,全是海草編製的家具。


    喬木連著跑了數個時辰,又累又餓又渴,便要水喝。


    老婦人指著房屋一角道:“石龕裏有些石乳,你們三人分著喝掉吧。”


    喬木走過去,果然,石龕頂部有個杏核形狀拳頭大的石頭正往下滴著乳白色的液體,下麵石坑裏已經積了數捧。


    拿出一個瓷碗,滿滿盛上,遞給趙瑾瑜及喬茗,讓她們先喝。


    二人不肯,非讓喬木先飲,說她忙了一夜,最辛苦。


    喬木推脫不過,端起來一飲而盡。


    石乳味道如同杏仁露,不過的確解渴飽腹。


    趙瑾瑜問:“如何?”


    喬木又盛一碗,笑著遞給她。


    趙瑾瑜細細品了品,也將其飲盡。隨後站起身來去洗了洗碗,才又盛了一碗遞給喬茗。


    喬茗同樣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三人相視而笑。


    老婦人雙手搭在拐杖龍頭上,笑眯眯地看著她們,道:這石乳雖不能讓人長生不老,卻可以讓人無病無痛、長命百歲。”


    三人連忙道謝。


    天色已經亮了,晨曦灑滿小院。


    三人還要趕去乘船,不好多坐,就要告辭。


    老婦人將人送出院子,從幾近拖地的袖子裏掏啊掏,掏出一個封好的信封。


    將信封遞給喬木,她笑眯眯地道道:“我有一友人長春子在白鹿觀出家,麻煩將這封信捎過去。”


    喬木接過信,收好,便揮手道別。


    三人迴到船上,盡管一夜沒睡,卻並不困倦,都猜測是石乳的作用。


    喬木拿出那封信,顛來倒去看了又看,很想拆開瞧瞧裏麵的內容。


    趙瑾瑜嘴裏“嘖嘖”不停,無疑是無讚同。喬茗表示棄權不發表意見。


    喬木嘿嘿一笑,正要拆開信封,就見信封四個角突然變成四條伸著紅紅信子的毒蛇。


    她嚇了一跳,又嚐試了幾次,都沒法拆開信封,隻好放棄了。


    船一路北上,盡管中間也停過數次,像淮安,彭城,臨清,德州,滄州,直沽,並沒有再發生什麽怪異的事。


    這日,呆在甲板上的喬木遠遠看見一個塔影,就猜通州到了。


    將玉竹扇“唰”的合攏,指著塔扭頭對趙瑾瑜道:“看來通州馬上到了。瞧,那塔想必就是赫赫有名的方塔了。難怪有詩雲,一支塔影認通州,可不正是如此?”


    趙瑾瑜含笑點頭,扯扯衣袍上的褶子,道:“不錯,到了碼頭,就算到了京城的地界了。”


    兩人一直站在船頭,看著船慢慢入港。


    那碼頭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處處是兩三層樓高的貨船,嘈雜聲裏不時響起操著南腔北調的討價還價聲。


    喬木感歎道:“這裏的市井氣息同南郡碼頭一樣啊。”


    趙瑾瑜點點頭:“商業比南郡更發達。”


    喬木道:“畢竟是京城,一國的政治經濟中心。”


    這邊,喬茗和趙瑾瑜的隨從收拾好行禮,正等著一起下船。


    兩人不再多說,隨著人流往外走去,直過了半個時辰才離開碼頭,乘上進京的馬車。


    上了馬車,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打量著對方,隨後一同放聲大笑。兩人不光擠得衣衫不整,就連發髻也歪歪扭扭,滑稽得很。


    喬茗拿出梳子,將喬木頭發解開,三下兩下梳好盤上。


    趙瑾瑜揶揄道:“喬茗,你這麽能幹,真不知道你家小姐離開你日子該怎麽過。”


    喬木笑道:“那就一直在一起好了。”


    趙瑾瑜道:“就是你不娶夫,難道喬茗不娶妻嗎?”


    喬茗插嘴道:“小姐不娶,我就不嫁。”


    趙瑾瑜看了喬茗一眼,歎了口氣,不再說什麽。


    通州到京城的官路寬敞平坦,坐馬車還算舒適,即便傍晚才到孟不移的小宅,幾人也不覺得疲累。


    這小宅留了一對老仆福嬸夫婦看守,知道主家要來,早早收拾妥當,處處窗明幾淨。


    幾人不累,可還是早早睡下了。


    翌日。


    喬木伸了個懶腰,趿拉著鞋從房間裏走出來,天色才到卯初,最多過了一刻,比平時起床時間稍晚。


    洗漱好,換好衣服,興衝衝參觀起宅子來。


    這宅子就一進,不過有前後院,一畝大小,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並不算太小,尤其離內城很近,就算日後留京任職也不需要另外置辦,顯見孟不移還是有成算的。


    之所以說孟不移做事沒成算,是因為她日子過得並不好,哪怕當初離京時頗有些錢財傍身。


    喬木入了書院後,時不時跑去盯著她、照顧她,再加上不缺錢財,孟不移生活質量才得到大幅度提高。


    喬木更不時塞一些零花錢,讓孟不疑能隨意出門會友,買些喜愛的書畫筆墨,退休生活顯見過得比原來好多了,從氣色上就看得出,原來雖然白皙卻透著絲蠟黃,遠遠比不得現在紅光滿麵。


    來到後院,那裏隻有一株三人合抱粗細的梧桐樹。


    這樹生的與一般梧桐不同,不過兩丈高,卻枝繁葉茂,垂落至地,很像南方的榕樹。巴掌大的卵圓形葉片下有簇簇形如胡桃大小的褐色果實。有風吹動,果莢發出嘩嘩的響聲,如同音樂。


    記得這種樹在仲春時會開紫色漏鬥狀的花,且那花是一簇簇生長,看起來十分豔麗。隻這花會分泌不少花蜜,常吸引飛蟲蜂蝶嗡嗡嗡地飛來飛去采食,讓很多人不喜。


    喬木看了看樹下,決定放把躺椅並一套石桌石凳。夏天在此乘涼,定能物盡其用。


    滿意地轉過身,她往廚房走去,尋思不知早飯是福伯準備的還是喬茗準備的。


    還沒到前院,就聽到喬茗的聲音,他正和趙瑾瑜的隨從說早飯的事,問趙瑾瑜是在房裏吃還是去飯廳吃。


    隨從迴說趙瑾瑜還沒醒,等小姐起床了再問。


    喬木笑笑,轉過院門,走進飯廳,見喬茗煮了滿滿一大碗鹵肉麵。


    雪白的麵條上紅棕色的肉塊肥瘦相間,旁邊還搭配著一撮細細的黃瓜絲,並半個露出金色蛋黃的鹵雞蛋。


    麥粉香伴著鹵肉香黃瓜香絲絲縷縷的飄入喬木鼻孔,讓她舌底生津,涎水直流,不由自主地咽下口水。


    拉開椅子坐下,喬木操起筷子大口朵頤起來。直到碗裏麵幹湯淨,才意猶未盡地放下筷子。


    喬茗看她滿臉饞樣,道:“不夠我再給你下一碗。”


    喬木搖搖頭:“吃東西就要意猶未盡,不能十分饜足,同做人一樣,要留有餘地。”頓了一下,又道,“再找個南方廚子及洗衣縫補的人吧,不用擔心錢財。”


    喬茗點點頭,表示同意,道:“晚點我去采買,小姐有什麽要買的嗎?”


    喬木搖頭道:“你忙你的,我的不急。”


    喬茗點頭,出去了。


    這會,趙瑾瑜收拾好了,過來吃早飯。


    喬木招唿福伯將早飯端上來,是京城的炸醬麵。


    喬木道:“來,趙師姐,嚐嚐京城的特色炸醬麵。”


    趙瑾瑜迴道:“好。”走到桌邊坐下,拿起筷子,夾起麵放入嘴裏,慢慢咀嚼咽下,才道:“味道不錯。”說著,將一碗麵吃光。


    喬木看她吃麵速度並不慢,卻很優雅,不知道怎麽做到的。


    兩人來到茶室坐下,喬木問道:“趙師姐,今天要去逛逛京城嗎?”


    趙瑾瑜建議道:“不如一起去書店看看有沒有什麽應試的書籍?再買些文房四寶。此後便呆在家裏溫習。”


    喬木同意了,兩人相攜出了門。


    喬木這才發現自家宅子邊上就有一條弄堂全是筆墨鋪及書鋪。


    這下如同老鼠掉進米缸裏,兩人一家家直逛到紅日西斜才大包小包的迴了住處。


    幸好晚飯已經備好,午膳沒吃的兩人才沒繼續餓肚子。


    喬木大口吃著飯,顧不上“食不言”,道:“趙師姐,考完試我們一定要好好逛逛京城,光筆墨鋪子就有這麽多物美價廉的東西,就不提其他了,一定要好好選。”


    趙瑾瑜盡管沒有開口,卻不住點頭,她同樣意猶未盡,沒逛夠。


    這以後的日子就在備考中度過,直到有一日朱文上門拜訪——她另有安排,故而並未一同來京。


    “上京是來送禮的。”朱文毫不諱言,“你們都知道我家行商,原以為有個舉人功名在身能多多少少對家裏生意有所庇護。哪知道把我家當肥肉盯著的不是一家兩家。這次就是家裏派我來找尋靠山的。”朱文搖著扇子苦笑道。


    喬木與趙瑾瑜不知道說什麽好。那些安慰之語在沉重的現實麵前脆弱的猶如一層薄紙。


    反倒是朱文故作輕鬆地道:“我就指望你們二位中進士、做大官,將來做我的靠山了。”


    二人笑笑。


    趙瑾瑜道:“到了京城,才發現才子遍地,有才華的人數不勝數。”


    喬木也道:“可不是嘛,除了江浙,山東、直隸都不缺才子。”


    朱文長歎一口氣,道:“南郡雖然讀書人多,與全國才子匯集的京城還是不能比的。就說三年一次的會試,每屆要選拔出多少學問好有才華的讀書人呢。”


    喬木輕輕搖動手裏的燕尾青竹扇,忽然想到什麽,低頭一笑,幽幽地道:“關於才華有種說法很有意思。它說人在白天的時候如果忙忙碌碌,性靈往往就會淹沒在那些瑣屑的事情中。隻有到了晚上睡著的時候,沒有一絲雜念,人的精氣神才會明朗清澈,平時學到的書裏每一個字都會吐露光芒,從百竅透出。那光芒隱約模糊,卻燦爛如同錦繡。學識如鄭玄,文章如宋玉司馬相如的人,光芒萬丈,直入雲霄,能同日月爭輝。其次的人光芒有數丈,還有的有數尺,哪怕最次的也有微光閃爍,照亮門窗。隻是這光芒隻有鬼神能看到罷了。”


    趙瑾瑜微笑道:“這個說法讓我想到那句諺語,腹有詩書氣自華。”


    喬木哈哈大笑道:“不錯,那光芒就是文人的才氣吧。”笑過,又疑惑道,“我的才氣不會冒黑煙,漆黑如墨吧?。”


    朱趙二人也嗬嗬一笑,對這個冷的不能再冷的笑話給予禮貌的恭維。


    喬木見此,也一笑。


    室外秋風已冷,不時拍打著門窗。有彎月如鉤,斜斜掛在半空。


    喬木看了看透入房內的月光,隨口道:“颯颯西風吹破欞,蕭蕭秋草滿空庭。月光穿漏飛簷角,照見黴苔半壁青。”


    趙瑾瑜笑道:“這描述太誇張了,該是寫荒園的詩句,用在這裏不妥。”


    朱文也搖搖頭道:“確實不妥。”


    喬木無奈地道:“何必如此認真,不過是感歎一下西風冷月罷了。”


    三人一時無語,隻有堂前明燭高照,那火焰不時跳動、閃躍,映在牆上的影子也隨之扭曲、搖擺。


    “梆梆梆——天幹物燥,小心火燭——”有打更聲由遠及近的傳來,已經是酉正了。


    朱文道:“不如今晚我們三人徹夜長談,抵足而眠吧?”


    不等說完,就遭到了喬木、趙瑾瑜兩人的齊聲反對。


    喬木道:“散了,各自休息吧。”說著,一溜煙跑迴房間,似乎生怕被朱文留住。


    趙瑾瑜也打了個哈哈,腳下疾走,迴了房間。


    隻剩朱文望著兩人的背影,麵帶惆悵。


    ……


    次日喬木書房


    朱文興奮地道道:“這粉盒全稱為‘金掐絲嵌寶海棠形五福捧壽粉盒’,大量使用了炸珠工藝。這種工藝源於泰西,在漢朝時通過絲綢之路傳入中原,並被能工巧匠發揚光大,在漢唐兩朝均大放異彩,是八大金藝之一。


    炸珠作為唐代黃金製品重要的鑲嵌裝飾手法,很形象地被唐人稱為‘金粟’。雖名金粟,但這些金珠比粟米要小得多,通常直徑是其二分之一或三分之一甚至更小。”


    趙瑾瑜問:“這麽小?那炸珠是怎麽製作的?”


    朱文一聽,滔滔不絕道:“炸珠的製作方法一般是把黃金溶液滴入溫水中,以形成大小不等的金珠;


    也可將等距的純金細剪成小線,均灑於木炭上,以火燒熔凝結成圓珠狀,再篩揀大顆粒,密布於金屬胚上燒焊接合,成為器物表麵的裝飾紋理,又稱‘聯珠紋’或‘魚卵紋’。”


    喬木插嘴道:“炸珠為何需要置於木炭上燒熔?別的不行嗎?”


    朱文道:“道理其實很直白,稍微想象一下就能得出結論。這樣能用炭灰墊底,撐起凝結的金珠,形成完美的圓球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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