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少林方證和尚已然圓寂,方生和尚雖新立為少林派掌門;但他畢竟初立,加之武功不足以應對任我行、向問天這等蓋世老魔,隻能將主動權交出。一切交由同屬嵩山地界的地主,嵩山派掌門,五嶽劍派盟主左冷禪來掌控。


    左冷禪自是當仁不讓的說道:“任先生和向左使,十數年不見,聽說任先生為屬下所困,蟄居多年,此番複出,實是可喜可賀。今日兩位光臨嵩山,不知有何見教?”


    任我行道:“左師傅,少林的方證大師不幸圓寂,想來這江湖上能壓你一頭的高人已了了幾無了,真不知是正教的悲哀還是大不幸。多年不見,你的‘大嵩陽神掌’怕是精進不少了吧?”


    左冷禪道:“左某的‘大嵩陽神掌’已有十多年未用,隻怕倒有一半忘記了。”


    任我行道:“江湖上那可寂寞得很呐。老夫一隱,就沒一人能和左兄對掌,可歎啊可歎。”


    方證和尚既死,左冷禪已然毫無顧忌之心,當下目無餘子,不禁傲然笑道:“當今江湖的確寂寞的很。所幸任先生大難不死,重新出山,左某又有對手了。”


    任我行道:“很好。幾時有空,要再試試你的新招。不過老夫不問世事已久,江湖上的後起之秀,都不識得了,不知這幾位小朋友都是些什麽人。”


    左冷禪道:“待左某替兩位引見。這一位是武當派掌門道長,道號上衝下虛。”


    衝虛道人說道:“貧道年紀或許比任先生大著幾歲,但執長武當門戶,確是任先生退隱之後的事。後起是後起,這個‘秀’字,可不敢當了,嗬嗬。”


    左冷禪又道:“這位是華山派掌門嶽先生,這位嶽夫人,便是當年的寧女俠。任先生當年強請寧女俠與嶽小姐上黑木崖,之後因何故被屬下所困,世人眾說紛紜,左某著實好奇的很呐。”


    任我行自不會解說當年的囧境,道:“華山派寧女俠我是認識的,這嶽什麽先生,不正是當年那個老夫明請不至,卻偷偷上得黑木崖,盜取我教導女兒識字的《太極拳經》的鼠輩麽?”


    “咦?”衝虛道人古怪的看了嶽不群一眼,沒想到武當派被魔教強奪去的太極拳經竟被嶽不群給盜了出來。那太極拳經落入華山派十數年之久,隻怕早就被嶽不群給練得精熟了。想想昔日兩人的過節,欲要索迴,隻怕不易啊。


    左冷禪也吃了一驚,這嶽不群隱藏的也足夠深的啊,竟然還懂得太極拳?以太極拳的博大精深,他的拳掌功夫,隻怕早就不遜於已了。難怪他一幅有持無恐的模樣,卻原來是憑持太極拳的原故啊。


    不過太極拳再好,也不是你華山派的武學。自保還行,比武爭鬥卻是不成。不然隻會遺笑江湖,為人所不恥。


    嶽不群淡然說道:“嶽某的武功本被任先生所廢,後來雖練得迴來,卻也遠不如任先生的吸星大法高明狠毒。當年我為了解救妻女,暗中潛入,偷偷行事自無不可。至於那太極拳經麽,不過是隨手取之,也算是任先生驚嚇了我妻女的一點賠償罷了。”


    任我行道:“賠償?嶽先生的想法倒也有趣!當年明上黑木崖,殺我神教青龍、朱雀、玄武三堂長老的風不言風大俠,還有前華山派掌門陳不寂等人哪裏去了?老夫出世不見故人,著實孤寂的緊呐。”


    嶽不群道:“他們都在閉關練功之中,若聞任先生複出,想必定然歡喜之極。”


    任我行笑道:“嗬嗬。但願他們閉關是真的在閉關,不然老夫複出,而他們卻永世不出,老夫想要尋你倆了結舊怨,可真難找的緊呐。”


    “任先生放心,在你有生之年,他們一定會複出與你相見的。必不令你失望就是。”


    見嶽不群信誓旦旦的樣子,四周諸人都狐疑不已,包括左冷禪,心中亦頗為忐忑。明知嶽不群所言有假,但如果風不言與陳不寂二人真的未死,那五嶽並派之議定將大起波折不可。需得速速啟動此議,等鼎定之後,也就不懼他們複出江湖了。


    “那就好。”任我行又道:“嶽先生,我再向你打聽一個人,不知你可知他的下落。聽說此人從前也是你華山派門下。”


    嶽不群道:“任先生要問的是不是令狐衝?”


    任我行道:“不錯,令狐衝武功極高,人品又是世所罕有。有些睜眼瞎子妒忌於他,將他排擠於外,我姓任的卻和他一見如故,一心一意要將我這個寶貝女兒許配給他……”


    嶽不群仰天哈哈一笑,說道:“令狐衝的確世所罕有,敢為人先。隻是這小賊行止不端,心向黑暗,一心成魔。對你魔教而言,或者是罕有的人才。但對我正教來說,卻是十惡不赦的另一大魔頭惡賊。此人昔年曾在華山派門下,在下有失教誨,思之汗顏無地啊。”


    方心和尚恨聲說道:“不錯,這魔頭起初不過行止不端,貪戀女色。但後來為了這個女子,竟然鼓動江湖上一批旁門左道,狐群狗黨,來到天下武學之源的少林寺大肆搗亂,將本寺這千年古刹給燒成了白地,更氣死了本派方證師兄,此是萬死莫贖的大罪!貧僧也想尋到這個魔頭,不知任先生可知他的下落,貧僧定要與他同歸於盡不可。”


    任我行笑道:“這位大師卻是錯怪人了,昨夜我女婿已領人先行一步離開少林。卻有六個瘋瘋顛顛的人,拿著火把當好耍,在追逐打鬧之中意外失火。老夫自然沒有滅火的心思,你卻也不能怪到我女婿的頭上。”


    “那六人到底是誰?”放火的真兇現世,方心和尚忍不住的厲聲問道。


    “好像是什麽桃穀六仙的……”


    嶽不群卻是心內一驚,為了保證令狐衝為他所用,這任我行卻是不惜出賣了自已的部下。看來對於他來說,當真是隻分厲害,不計感情。


    左冷禪不耐的說道:“方心大師,何必與任先生計較那六人到底是誰?左右不過是任先生的部屬,盡可通通算在任先生的頭上好了。任先生一經複出,便火燒少林寺、氣死方證大師,掌斃少林八名弟子,隻怕恆山三定也是你所殺的。這一樁樁一件件,任你詭辨上天,那也休想抵賴。方生大師,你現在是少林派的主持方丈,你道是大夥一齊上,圍殺了任我行三人,還是怎樣?”


    方生和尚初掌少林派大事,但深知這任姓魔頭的厲害,當年的自已就連其部屬東方不敗都打不過,更何況是東方不敗的原屬上司任我行呢。


    如要圍殺,隻恐少林派弟子又會折損慘重,對於急欲複建的少林寺後事不利。可是不圍殺了任我行三人,名望大跌的少林派又該如何重新複起呢?


    任我行誠懇的說道:“對於少林寺的被毀,與方證大師的圓寂,老夫著實欲辨無言。在當世高人之中,老夫心中佩服的也沒有幾個。而方證大師精研易筋經,內功已臻化境,但心地慈祥,為人謙退,不像老夫這樣囂張,那是我向來佩服的,可算得上是第一位了。”


    “隻可惜方證大師意外圓寂,令老夫不能與之相會,著實可惜的很。‘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老夫念及方證大師對我女兒沒加留難,老夫很承你少林派的情,不欲對你少林弟子再度下手了。還請方生大師莫要逼我才是。”


    任我行說的誠懇,方生大師心有淒淒,今日實是少林派自創派以來的最大打擊與挫折,可不能再起變故了。任我行的兇厲,世人皆知。若想圍殺,少林派至少要有折損十位以上一流高手的心理準備才成。


    然而少林派此時,焉能再遭損失?寧可自已背負著膽小怕事的名頭,也萬萬不能再讓少林弟子輕易折損。一切江湖之事,還是暫時拋開,等到重建少林寺後,再說不遲。


    江湖爭雄,爭的本就不是一代兩代,而是千年萬載。這千百年來,少林派又不是從來都沒有退讓過。但每一次浴火重生之後,少林派都依然能夠屹立於武林之顛。是以隻爭一時的長短,殊為不智。


    思畢,方生和尚雙手合十拜道:“任先生所言甚是,我少林本是出家之人,對於江湖之事,能少理會便少理會。世間的正魔之爭,又於我佛何幹?日後我少林一派,將封山清修,一切都以重建少林寺為首要目標。餘者皆不在貧僧的思想之中。”


    嶽不群連忙說道:“在下從前對令狐衝教養不當,惹下大禍,終是我的過錯。嶽某必全力襄助少林派重建山門,以期盡複少林寺舊貌。”


    “多謝嶽先生義助,方生感激不盡!”


    “方生師兄!”方心怒道:“毀寺之仇,害方證師兄與八名弟子之仇,難道就不報了嗎?”


    方生和尚淡淡的說道:“毀寺隻是意外,千百年前,嵩山之上又哪裏來的少林寺。方證師兄本是因愧就而自已圓寂的,與他人無礙。其他八人不過幾具臭皮囊,早死兩年罷了。離此塵世,便一了百了,卻又哪裏來的仇怨。”


    “好一個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方生大師能放下一切,你的佛性幾證菩提了。老夫佩服的人中,將多上你一位。”任我行衷心的豎指讚道。


    方生和尚合十拜道:“任先生,鄙派尚有要事,就不多加奉陪了,還請海涵。”說罷,就強行拉著方心和尚走了,十分幹脆。不多時,上千少林弟子也走得幹幹淨淨。


    餘下眾人見了麵麵相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少林派能夠稱雄江湖上千年不謂無因啊。隻是對於向來血性的江湖中人來說,卻太也打擊人的士氣了。


    衝虛道人沉吟片刻後,也拱手笑道:“任先生,我武當與貴教之間的衝突,不過一把真武寶劍罷了。趟若任先生能重歸貴教執掌大權,可否能將真武寶劍送歸武當。衝虛感激不盡。”


    任我行大笑道:“放心,我教奇珍異寶良多,區區一把真武寶劍,老夫還未放在眼裏,日後定會送還武當派。隻可惜太極拳經早就被某個小賊盜走,卻不主動歸還原主,著實虛偽。不然老夫也會一並送還武當的。”


    嶽不群聽得眉頭大皺,毫不理會衝虛道人投來的意味深長的笑容。任我行幾句言辭就說退了少林與武當兩派高手,更將武當的矛頭轉指華山,當真好手段。正教內部不靖,又焉能齊心協力危害到他。


    “那就多謝任先生了,貧道也先告退。”說罷,衝虛道人也揮揮衣袖走了。


    解風眼珠子一轉,打了個哈哈笑道:“啊呀呀,又是新的一天開始了,肚子好餓啊,我還要去要飯呢。任先生,老乞丐我也不奉陪了。左盟主,老乞丐先走一步,不勞遠送。”說著也拍拍屁股走了。


    最後在場的人中,隻剩下五嶽劍派與昆侖、青城六個門派了。左冷禪怒斥道:“一群烏合之眾,欲來就來,欲走就走。難道這武林正氣,隻靠我嵩山一派獨撐不可?還有沒有要走的?盡管離去便是。”


    昆侖派震山子笑道:“左盟主,鄙派尚有要事,更兼遠在西域,不得不速速趕迴。這中原的事麽,鄙派還是少管為妙,先走一步,就不勞遠送了。”


    左冷禪雙眼陰沉,又看向青城派的餘滄海,餘滄海凜然正氣的叫道:“左盟主放心,除魔衛道乃我青城派的本份,如有吩咐,盡管示下。”


    左冷禪撫掌大笑道:“好好好,左某今日能得餘觀主之助,除魔將有大半信心。嶽先生,天門道兄,莫兄,你們欲要如何?”


    嶽不群朗聲說道:“五嶽劍派,同氣連枝。除魔為道,義不容辭。”


    天門道人與莫大相視一眼後,點頭叫道:“不錯,百餘年來,除魔為道不正是我五嶽劍派的責任麽。我等兩派也是誓死除魔,不死不休。”


    左冷禪聞言,內心頓時大定,五嶽劍派諸人,還是信得過的,於是再度傲然的看向任我行。


    任我行道:“左大掌門,你武功了得,心計也深,很合老夫的脾胃。你想合並五嶽劍派,要與少林、武當鼎足而三,才高誌大,也算了不起。可是你鬼鬼祟祟,安排下種種陰謀詭計,不是英雄豪傑的行徑,可教人十分的不佩服。”


    “不過今日少林武當兩派退走,隻剩閣下依舊領袖群倫與我為難,倒令老夫我又再度佩服你一下。不過你所學嵩山派武功雖精,卻全是前人所傳。依你的才具,隻怕這些年中,也不見得有甚麽新招創出來。你明知單打獨鬥是輸定了的,便要群毆爛打麽?”


    左冷禪道:“閣下來到嵩山,戕害良善,今日想要全身而退,可太不把我們這些人放在眼裏了。你說我們倚多為勝也好,不講武林規矩也罷。你殺了我嵩山派門下弟子,有我左冷禪在此,你們休想輕易離開。”


    任我行大笑道:“姓左的,不是老夫小看你,你今日攔得住老夫,姓任的也不用你動手,便在你麵前橫劍自刎好了。”


    左冷禪冷冷的道:“我們這裏六個人,攔你或許攔不住,但要殺你女兒,卻也不難。”


    任我行道:“那妙得很啊。左大掌門有個兒子,聽說武功差勁,殺起來挺容易。嶽君子有個女兒。餘觀主好像有幾個愛妾,還有三個小兒子。天門道長沒兒子女兒,心愛徒弟卻不少。莫大先生有老父、老母在堂。”


    此言一出,頓令四周鴉雀無聲,人人臉上變色,無不凜然。情知此人言下無虛,眾人攔他是攔不住的,若是殺了他的女兒,他必以毒辣手段相報。自己至親至愛之人,隻怕個個難逃他的毒手,思之不寒而栗。


    就在此時,一個清柔的聲音響起“爹爹,爹爹!”


    眾人聞聲看去,卻見一個雙眸明媚,身著淡黃衣衫,清澈亮麗,令人賞心悅目的嬌柔少女宛若雪中飛花,飄然而至。


    任我行撫掌大笑道:“說曹操,曹操到,這位便是嶽君子的愛女嶽羽裳吧,果真是個我見憂憐的小美人。老夫若要辣手摧花,想必殺起來定叫人賞心悅目吧。隻不知嶽君子會不會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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