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之後,三人乘坐雙馬輕車,一路向著西南而去。車夫揮鞭驅車,嶽不群於車內與徐香菱一路談笑,倒也自在。


    徐香菱笑道:“嶽大哥,如今你也算是天下間難得的豪門巨富了,還如尋常江湖草莽一般的打扮生活,著實不好。什麽身份就配什麽身份的搭配裝扮,不然賺這麽多的錢作甚。”


    嶽不群微微點頭稱是,身為後世之人,一向厭苦貪安,生活喜好便(bian)宜(yi)也是人之常情,自已如今有了這麽多錢,何苦自已為難自已呢。


    隻是暴發戶般的搭配裝扮卻也不被嶽不群所喜,唯有低調奢華,才是王道。於是嶽不群向徐香菱討教起真正豪門大戶的搭配裝扮來。


    “嶽大哥,似咱們勳貴人家所乘的這車子裏的名堂就不少,”徐香菱說道:“就談小妹的這車,乃是咱們魏國公府最豪華的坐車,敢誇言除皇家外天下的第一部,價值萬金。其所用的木料,皆名貴香木,內中有十六種巧妙機關,既可享受,又可傷人,坐臥皆十分安逸舒適,算是天下間唯一的寶車了!爹爹當年去世時,小妹什麽也不要,就挑中了這輛寶車。”


    嶽不群驚唿道:“就這車,居然有十六種機關,看不出來呀?你能操縱麽?”


    徐香菱點頭道:“這車在小女手中已有經年,車上的機關早已摸得純熟,隻是傷敵的機關還從未試過,但願有機會能實際試試它的威力。不過我想有嶽大哥在,這機會並不多。”


    嶽不群哈哈的笑道:“為什麽不能呢,此行就咱們三人,說不定那些歹徒很有可能在打咱們的主意呢!”


    徐香菱笑道:“嶽大哥就知哄騙小妹,但有你在,便能保小妹萬裏平安,小妹能由你來充任護衛之職,卻是小妹的榮幸。”


    中午,三人在房山縣打尖。車夫趕緊的照顧著四匹馬的草料飲水,並替馬匹全身按摩,以便快速的恢複體力。


    這輛低調奢華的碧油寶車看似不惹人眼目,但京城附近的人多是眼光毒辣之輩,有誰不知這是貴人出行。


    更何況這寶車所行之後,隱隱有異香於空氣之中飄蕩,更令市麵騷動不已。房山縣的居民團團的圍觀這輛奢華車子,議論紛紛,群相猜測,是什麽人才有資格坐這麽低調奢華的馬車!


    徐香菱在平兒姑娘的摻扶下,姍姍蓮步向著酒樓上走去。嶽不群則紳士的在她前麵清道,連聲拜托讓路。


    這小妮子鳳目微張,秋水放波,向四周的鄉民百姓稍稍望去,頓時引來了無數雙羨慕尊敬的眼光,這毫不張揚做態,便能引來無數注目的世家女舉止,直叫嶽不群讚歎不已。


    看來日後得叫徐香菱幫忙教育一下女兒羽裳才是,這名門淑女的神態氣質,一般人可萬萬學之不來。得需發自內心,才能真正的做到一舉一動,都是那麽的賞心悅目。


    嶽不群移了下凳子,揮袖輕拂後,塵土頓淨,笑道:“徐小姐請上座!”


    徐香菱盈盈拜道:“多謝嶽大哥。”也不推辭,徑直坐了下來,嶽不群與平兒姑娘則在另兩麵坐了下來。嶽不群讓徐香菱點了一席酒席,同桌共用。而車夫可不敢離開車馬,隻要了壺酒,一海碗大雜燴坐在車轅上將就了。


    人群中有兩個識貨的粗豪漢子,見徐香菱是從京師向著西南而去的肥羊,對這寶馬碧車,是越瞧越是喜歡。


    車內有何寶物不說,單隻這四匹遼東良駒,每匹就值上千兩銀子!這輛寶車別的不必說,且說那兩麵純金打造的花窗,便價值不菲了。那名弱不經風的小娘子頭麵珠寶零碎,隻怕也值個萬把兩雪花白銀。


    至於那名年輕的長隨,不過三十許,白麵俊秀,看著英武,實際卻是繡花枕頭,花拳繡腿。在京師中的豪門世家裏擺擺威風,壯壯門麵還成。一旦墜入江湖,不亦插標賣首,就等著吃板刀麵呢。


    他們二人混沒將嶽不群看在眼裏,兩個人暗自一商量,尖也不打了,策馬揚蹄,先行望西南走一程,趕在前頭去向他們的首領通風報訊去了。這整個的生意,盤算下來,足有三萬兩銀子以上。更別提還有兩個白嫩嬌柔的美嬌娘。這筆大利貨要是放過了,著實可惜。


    在他們走後不久,人群中又竄出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青男子,對著那兩騎的背影,暗自冷笑數聲,轉身也急行離鎮,看那腿腳的速度,竟然不亦於良駒奔馬。


    徐香菱細細品嚐了小半碗飯食後,又飲了幾口清茶,這才向仍舊埋頭大嚼的嶽不群道聲:“嶽大哥,小妹先失賠了。”與平兒姑娘先行迴至車內,等候上路。


    京師距離涿州隻有百裏之遙,本來是有把握在天黑閉城前趕至涿州的,但沒有想到過房山後的官道年久失修,速度隻能放緩,等出了房山地界,日已近西。


    待車馬轉過一個小山坡時,密林之中立時有暴起發難的十個人影阻截了去路。車後也陡然的發出“嘿嘿嘿……”的怪笑聲。車馬已被歹人前後給夾住了。


    車夫驚恐的大唿一聲,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才距離京師天子腳下不過數十裏地的地方,居然也會湧出一大群剪徑的賊人來。雖然時下還不知攔路的是誰,這場流血是免不了的了。


    車夫驚恐的大叫道:“瞎了你們的狗眼,你們可知,這是誰人府上的女眷?這是南京魏國公的親妹,京師定國公的同族侄女。你等得罪了她,不怕聖上發怒,六扇門天下緝捕嗎?”


    “咦,原來還是天之貴胄?徐家的貴女?少見,少見啊。隻是咱們乃臨時起意的歹人,劫了你們,皇帝老兒如何能知是咱們兄弟幹的肉票啊?”


    “啊哈哈哈哈……”


    車夫氣急,卻也不知再說什麽,隻得把眼望向已鑽出身來的嶽不群身上。嶽不群聳肩縮頭,眯著眼端詳在數丈遠距離,黑巾蒙麵的一排牛鬼蛇神。自已也就剛出道時遇有過劫匪吧,多年不遇,倒是十分懷念,心中頗有幾分玩樂之心。


    加上最近久在京師,許久沒有殺人了。死的屍體見了好幾具,剛剛被殺的,或者還沒有被殺新鮮的,已有段時間了。因此嶽不群不是在打量他們手中的家夥,而是脖子。


    雖然人人都有脖子,但這人的脖子或粗或細,或長或短,在解剖學上也是很有學問的,不能一概而論。如何快速的放血,對人體無傷,這都需要斟酌斟酌。


    周道的曠野,因為夕陽西傾,此時顯得異常的陰沉寂靜,蟲鳴鳥叫之聲,已被剛才那陣“嘿嘿,哈哈”的怪笑聲所打斷,氣氛逐漸的在收緊中。


    攔路的這一夥人前後大約有十幾人,氣勢洶洶的,穿著打扮完全一模一樣,灰白直襟,足下快靴,手中的家夥,刀光劍影映日生輝。


    擺下了這麽大包圍的態勢,有些對眼前這四隻肥羊吃定了的意味。


    哪料到嶽不群等人,對他們的突然來臨,除了車夫之外,並無驚慌失措之舉。那兩個女人,神情沉穩得似乎並未見到過他們似的。


    靜!


    令這夥人好像脫離了他們的想像,他們一慣使用的一套囂張陰險,令人失魄喪膽的手段,今天怎的不靈光了?


    內家拳殺人會損傷內髒,今日手術刀才是大發利市的好朋友。


    嶽不群移步下車,拍了拍空著的雙手,以一種極其安詳自然的神態,向後方的包圍圈望去,嘴角牽動了一下,聲調中有著一股子漫不經意的淡然,對這眼下的狀況似乎毫不在意的道:“好朋友,兄弟十分榮幸能在這裏得到好朋友的關愛照顧,出來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咱們攀攀道。”


    後麵的一群人中,有兩名老者,其中之一翻動著三角眼,發音尖銳之極的喝道:“嘿嘿,真看不出來,你這小子像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物?好生給我站穩了,老夫乃是日月神教,青風堂鮑長老座下,霸州黑旗香主元衝解是也,你小子又是江湖上何門何派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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