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很有道理。”老爺子是其心有餘而力不足,他的野心比年輕時過猶不及,但膽量和氣魄已然是跟不上了。“你比你哥沉穩,留在左氏,相信能救於危難。”


    “我還有別的事。”左驍口中的,目前比左氏還要重要。


    秦霜降和左念。用一百個左氏,也換不來。


    “他們……就不能接迴來住嗎?”老爺子走到辦公桌前,看他的東西已經收好,也早有助理跟他匯報,說左驍將自己份內的事,安排的整齊妥當。


    左驍頓了一下,相信老爺子是知道的。對於老太太和老爺子,左驍大抵是隨了父親的,內斂又無甚言語,此刻兩個大冰塊皆在同一間辦公室中,這溫度登時降了好幾度,冷的滲人。


    “不方便。”左驍隻這樣說。


    “有什麽不方便的,家裏房子多。人手也足夠。沒有道理將家人往外趕的。”老爺子倒是有耐心跟他說下去,要是換做左霆,他指定一言不發,幹脆甩出殺手鐧。


    不過,若是左霆,也根本永不著他威逼利誘。左氏目前這樣的一攤子。左霆鎮不住。


    “這裏的事,還是全由爸爸做主。”左驍不跟他多說,他眼皮有些微微的跳動,著急想跟秦霜降打個電話,問問是不是家裏有什麽事兒。


    家,對於他來說,有左念和秦霜降的,才算是。


    老爺子看著左驍徑直往外走的背影,悠悠出聲。“想當年,送你出國,那邊還是有些熟悉的。”


    “您……”左驍頓住腳步,他咬著牙迴頭。有些心寒地問。“您什麽意思?”


    “出租的公寓有什麽好,一樓的房東又是個常年吸食的癮君子,這對一個孕婦和一個兒童來說,生存的環境簡直可以稱之為惡劣。”老爺子歎了口氣,背著手,替他打開辦公室的門,說道。“你真舍得?”


    左驍一點不懷疑老爺子的能力,他能將秦霜降和左念的情況摸排的一清二楚,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之前在左家,老爺子在大事小事上從來不多說半句,像個遊離在外的人一樣,可左驍清楚地知道,那是因為有老太太在,父親不願多管。


    有母親的地方,父親寧願迴避。他們的感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嗎?


    “她還有學業。”左驍無力地解釋著。他現在身在國內,而老爺子的觸手能波及多遠,他根本不得而知。


    更何況,很多事,他出麵還不行,完全是仰仗著父親的麵子。


    所以,跟老爺子鬥,這是件幾乎不可能的事。


    “學業嘛,玩玩而已。她想讀個什麽樣的文憑沒有?更何況,活到老學到老,學習是件長期堅持的事情,不急於這麽一時。”老爺子看到左驍的反應表示很滿意,他在年輕的時候腿上受了凍,到了冬天,加之年紀大了,現下行走有些不利索。“她連自己都照顧不了,還要帶著個孩子。左驍,你應當明白,我是好意。”


    是否好意,左驍說不清楚。他本能地不想讓秦霜降再次踏入左家的這趟渾水,他甚至不敢去查琳琅口中父親的桃色事件,那一定是個禁忌,故而並不什麽可拿捏的。


    所以,以什麽抵抗?


    “謝謝爸爸。”左驍隻得這樣說,他很艱難地開口,無奈地讓步。


    “明天,跟我一起去見見你陳伯父,隻談生意,不談其他。”老爺子欣慰地點點頭,他看了眼時間,快夜裏九點。


    “……”左驍不能答應,他還記得陳家的那位不像是千金的千金。


    “記住,我們左氏做生意,從來不搞些偷偷摸摸的勾當。包括你哥和你嫂子的婚姻,我們左氏也沒有占到他紀家半點便宜。而且,你這張臉不如左霆,也不比他會哄女孩子開心。”老爺子知道他的忌憚,之前老太太硬要讓左驍相親時,他就反對過。


    男人的情感應該保持自由,一定會有一個女人,能讓他們自願地歸屬家庭。


    但是很可惜,左母不是他的那個女人。


    “好。”左驍隻能點頭,他別無選擇。老爺子這算是什麽招數都用盡了,惦著他的逆鱗威脅,又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他在心中沉重地歎氣,歸期……未定。


    老爺子徐徐地走出,像是想到什麽一樣,自言自語又好似在提醒著左驍。“你如果想保護好她,就一定要讓她有安身立命之本。”


    左驍十分想問,那你的她,又是怎麽安身立命的?!在老太太的強權政策下,竟然這麽多年連姓名都沒有暴露出,果真是保護的極好。


    不然,還能有活命的機會?


    是那個女人太過強大,還是老爺子殘忍地讓她自己成長?左驍反思著,他帶給秦霜降的一切。


    有歡喜也有痛苦,他自認能周全,但往往事與願違。即便是夫妻,也不能同體,他們彼此是獨立的,如果將一個人生活和曆練強行加在另一個人身上,結局必定是淒慘收尾。


    可是,他不想讓秦霜降曆練那些。


    左驍粗略算了下美國時間,下午一點。他打了電話過去,那邊很快接了,還沒說話呢,手機就掛斷了。


    出了什麽事?!左驍心跳都漏掉好幾拍,他明明聽到是有秦霜降聲音的!隻不過才一秒!


    他繼續打過去,隔了好久,就要掛斷時,才接聽。


    “哎呀,剛我手機掉了,嗚嗚嗚。”秦霜降還兼帶著賣萌,她上課的時候去了一下,然後跟教授說明情況,又趕緊折迴來。


    不能再請假了,不然學時學分都該修不夠了!


    “掉了就掉了,人沒事吧?!”左驍聽到她聲音還好,似乎夾雜著風聲,她在外麵?


    秦霜降揉了揉自己凍紅的臉蛋,趕緊迴答道。“都沒事,就是剛才手涼,看見你打來電話,一抖就掉地上了。”


    “嗯。”左驍聽著她腳步匆匆,就不再多說。“行,你這是去哪裏。”


    “迴家啊。”秦霜降說著,又害怕他起什麽疑心,連忙補充上去。“下午的課不想上了,迴家眯一會兒。”


    “好,你看著點路,注意腳下,到了家打給我。”左驍說完不等她再講,就直接掛了電話。


    秦霜降唿唿地鬆了口氣,經過那家商店時,她照例買了兩顆巧克力,然後迎著寒風迴家。


    她已經跟左念協商過了,如果他到下午的時候還在發燒,就一定要帶他去醫院打針!


    “打針會打屁屁嗎?”左念見秦霜降迴來,從被窩裏爬起來,他小臉蛋紅撲撲的,將小手往自己額頭上一貼。“媽媽,我不發燒了。”


    “發燒不發燒,媽媽說了算。”秦霜降將巧克力遞給他,這孩子一直叫嚷著沒有胃口,中午到這個點兒也沒有吃飯。


    得,母子倆都沒吃,誰也就別說誰了。


    “唔。”左念熟練地剝開巧克力,塞進嘴裏。他對甜食有點依賴,不過,媽媽說了,小孩子都這樣。


    秦霜降找到體溫計,然後夾在左念的腋下,再拿電子的接觸著一點,上麵很快顯示度數。“38.3度。”


    “不行,我等下幫你穿好衣服,咱們去醫院。”秦霜降快速走到他的房間裏,經過客廳的時候,打了個重重的噴嚏。翻找著左念的衣櫃,很快拿出厚衣物來。


    這孩子體質是真的很差,不過是那天光著腳站在地上站了一會兒,這屋裏都有暖氣的,他還能凍到感冒。


    不過,也是怪她,她不跟紀繁薇吵架,孩子也不會被吵醒。


    想再多也沒有用,現在解決問題是關鍵。


    迴到房間時,左念腋窩下的水銀柱體溫計也好了,她又驗證了一遍,確認左念還在發燒。秦霜降沒有辦法,她隻能是好言好語地哄著。“寶寶乖,媽媽知道你很難受,但是如果再拖下去,你轉成了肺炎,要怎麽辦?”


    “媽媽……”左念帶著哭腔,他是真的害怕去醫院了。從小到大多少迴,他雷打不動的在季節交替要住上幾次院的。


    “沒得商量啊,媽媽兇起來也很嚇人的。”左念昨天鬧到大半夜才睡著,秦霜降隻能是守著他,在床上從早上窩到現在,沒病也給躺出病來了。


    秦霜降幫他將衣服都暖熱,然後讓他穿上。


    “媽媽,上午的時候,我的體溫是39度還多。而到了現在,溫度降下來了。媽媽,這說明什麽?”左念穿好小棉襖,有點不滿秦霜降將他包裹的跟個熊仔一樣,甚至穿到手臂張開的那種境地!


    誠然,自己現在不是計較形象的時候,他一定要為自己不去醫院爭取時間!


    “說明什麽?”秦霜降剛才外麵迴來,她鼻子凍得一直流。屋內又有些熱,而她還沒有來得及脫外套,就在忙左念的事情。


    她沒有帶過小孩子,所以,完全是憑著直覺來做的呀!


    於是,左念被自願地,穿上兩雙厚厚的棉襪子。


    “說明我的自愈能力還是可以的,要不然溫度怎麽下降了呢?”左念蹦下床來,乖乖巧巧地穿上鞋子,像是個小大人一樣,站在秦霜降麵前說道。“媽媽,退一萬步講,我們都還沒有吃飯。早上隻吃了一些麵包的,我餓。”


    “行,我們去醫院的時候,在路上的餐廳吃。”秦霜降做了決定,人是鐵飯是鋼,必須要吃飯的!


    左念內心苦著臉,麵上卻還是淡定無比。“哦,爸爸不讓吃快餐的。再說了,餐廳有什麽好吃的,大塊大塊的生肉生菜,要不就是麵!我不喜歡。”


    “那……”秦霜降沒辦法,家裏有米有麵,還是左驍臨走時都備好的。“我做完飯,咱們吃完就去。”


    “隻能這樣了。”左念點點頭,表示認同。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他主動跟著秦霜降一起去樓下的店裏買了蔬菜和肉迴來,親自點了牛排!


    這個小鬼頭啊,說好了不喜歡吃大塊大塊的肉,這不還是選了。秦霜降哪裏會不知道他的心思,給他倒了熱水,要他喝藥。


    然後自己,對著這一堆犯了難。


    煎牛排這種高技術含量的,還得控製幾分熟的,秦霜降是真的不敢嚐試。於是,在左念幫忙清洗土豆的時候,她做了個大膽的嚐試。


    用刀將牛排切碎,然後……


    “媽媽,你是要包餃子嗎?”左念看著她不太成熟的刀功,有點擔心。“小心點,別切到手。”


    “嗬嗬。”餃子?!


    她能說,不會嗎?以前在家裏的時候,她也是個打下手的料兒。如今獨挑大梁來做飯,真是……為難她了。


    再說了,她的本事,隻會做家常小菜的好嗎!


    放油,再放切好的牛排小丁,翻炒翻炒!秦霜降聞著那個油味都難受,她指揮著左念。“幫媽媽把口罩拿來,還有抽紙!”


    “……”做個飯這樣大的陣勢,左念忽然有點後悔了,不如他幹脆去了醫院,免得秦霜降如此辛苦。


    可菜已下鍋,開弓就沒有迴頭箭。左念遞給秦霜降,就在秦霜降往嘴上戴的時候,鍋裏有些焦糊……


    秦霜降手忙腳亂地將土豆塊丟進去,然後加鹽加水一氣嗬成,再扣上鍋蓋子。“ok,我們坐等就好了。”


    “……”這麽簡單嗎?看起來……有點不靠譜的樣子。


    左念艱難地蹲在地上,在小盆裏洗著西紅柿和黃瓜。


    剩下的菜對於秦霜降來講,就駕輕就熟了,醋泡小黃瓜不要太拿手哦,還有番茄雞蛋,簡直是閉著眼睛就能來的!


    在燉牛排期間,秦霜降還騰出手來蒸上一鍋大米飯。她讓左念去客廳看電視,聽到他圍著桌子吭哧吭哧的跑步聲。


    這孩子,多怕進醫院啊。


    現在鍛煉,早幹嘛去了呀。


    沒心沒肺的母子倆,完全不顧焦心的左驍。剛說好了的,到家打給他,怎麽現在還沒打迴來!左驍猶豫著,又不敢打過去,剛才的那通電話,都令她手機摔下來。


    左驍還在加班,既然答應挑起了左氏的擔子,他就隻能盡快讓公司走上正軌,那他就有了跟老爺子談判的籌碼!


    “左念,麻煩你收拾一下桌子哦。”秦霜降將牛肉起鍋,順便撒上黑胡椒。


    一失手……小半瓶子倒進去了。


    秦霜降對自己也是服氣,算了,能吃就吃,不能吃就倒掉吧。人生總是需要各種嚐試,偶爾的失敗,是可以允許的。


    兩個人三個菜,還有一鍋米飯,再加上左驍快遞過來的各種泡菜。


    也是十分豐盛的樣子啊!


    “哇!媽媽,你好棒啊!”左念累的不行,他穿的太多了,圓滾滾到手腳都並不攏的程度,挪到桌子邊上,拍著手誇讚。


    秦霜降幫他盛了一碗米飯,遞給他筷子來。“嚐嚐看。”


    左念是肉食動物,第一筷子就伸向了土豆燒牛排,嚼了幾下,他就捂著嘴,啊欠啊欠地打著噴嚏!


    “……”秦霜降還沒有來得及提醒,他動作就這麽快了。


    “啊!”左念連忙抽紙,讓鼻子上擦去。“這個很對味兒!好吃!”


    歪打正著?!秦霜降驚歎著,原來左念好這一口啊!


    其實並不,左念正處在感冒發燒的鼻塞階段,用黑胡椒這麽一治,反而鼻子通暢!再加上,他本來就是沒什麽胃口,這個味道很重,刺激味蕾!


    秦霜降還沒開動,就想起還沒給左驍迴電話。她找了半天自己的手機,才想起來丟在房間裏。


    是不是孕傻!一孕傻三年啊!


    手機碎了屏幕,好在功能齊全。她給左驍撥了過去,一秒鍾都沒有,那邊就接了。


    “怎麽走這麽久,是不是累了?”左驍急急地問道,在他眼中,秦霜降都還是個孩子,現在還要照顧個孩子,怎麽能放心的下!


    不過,既然老爺子也在找人盯著的,安全上,就不用擔心。


    主要是現在寒冬,左驍非常擔心他們倆會有生病的。


    “沒有啊,剛才做飯呢,忘記了。”秦霜降溫溫柔柔地笑起來,她想象著左驍現在的模樣,思念填充滿她的胸腔,一聲聲地都在喊著左驍的名字。


    “這個點了還沒吃飯?”左驍前一秒還在想幫秦霜降他們請個保姆的,聽到午餐吃的這樣晚,就覺得自己的工作沒有安排到位。


    秦霜降看了眼時間,果然是距離左驍規定的有些距離。她吐了吐舌頭,用口型跟左念說,爸爸要生氣啦。


    不要告訴爸爸我感冒!左念也用口型湊過來跟秦霜降講,他也想爸爸了,隻聽聽爸爸的聲音也好。


    “早上我跟左念都賴了床,所以……早飯吃的很晚嘛。”秦霜降不由自助地跟他撒嬌,有左驍在,就像是心裏有了依靠,大家長一樣的存在,頂天立地啊。


    左驍一聽她軟綿綿的聲音就沒有了脾氣,臉上還冷著,但心裏暖洋洋。“吃的什麽?”


    “等下你上chat,我拍了發給你啊。”秦霜降看著擺盤,是自己的強項,還不錯。上亞見亡。


    “行,快去吃飯吧,別吃涼的。”左驍囑咐著,就在快要掛電話時,忽然想到。“左念呢?”


    “呃……他,他在吃飯呢。”秦霜降勾著左念過來,估計他得跑。“左念,來,爸爸的電話。”


    還假裝喊一下,這戲份也是很足。


    “爸爸!”左念興高采烈,鼻子翁著,這也太明顯的症狀了!


    “左念,你是不是感冒了!”左驍擔心的就是這個,這孩子打小就不讓人省心,而且眼下秦霜降都懷了孕,要是被傳染了,倆人孤兒寡母可怎麽辦!


    “……”左念剛才就應該跟秦霜降打配合戰,早知道埋頭好好吃飯!不接電話又怎麽樣!


    秦霜降忙接過去,跟左驍說。“看你把孩子嚇得,沒事,沒感冒。等你看了我做的土豆燒牛排就知道了,唉,放多了黑胡椒,他就吃了一口,打了好幾個噴嚏呢。”


    其實,秦霜降也不想讓他太過操心的,左氏那麽大的公司,上上下下那麽多人需要管理,還有左母的後事,加上琳琅。秦霜降怎麽舍得他再分心來管這些生活起居的小事,所以幫忙瞞著。


    “多吃胡椒有好處,聽見沒左念,不許挑食。”左驍哼了一聲,暫且相信她吧。“你們都注意點,最近又有大麵積的降溫。”


    “所以……航班會延誤嗎?”沒有下雪,秦霜降期待著明天他的迴程。


    左驍頓了一頓,說道。“我退了機票,明天有個生意要談。”


    巨大的失望襲來,秦霜降的心情瞬間就降到穀底,說好的迴來又改!她半晌沒有說話,好不容易擠出一個笑來。“嗯,等你忙完。”


    他不能迴來,一定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秦霜降相信,那個生意,肯定是他非去不可的。


    “你快吃飯吧,掛了。”左驍聽出她的失望來,但又無計可施,隻得掛掉。


    秦霜降捏著手機有點難過,她多麽希望左驍剛才說的是開玩笑,然後明天下午,他們去接機,一家就能團聚!可惜,左驍從不跟她開玩笑。


    “爸爸說什麽?”左念連忙問著,他被左驍那麽一嚇,還微微有點出汗。


    秦霜降不能將自己不好的情緒帶給左念,她笑著說道。“左念感冒的事情,怕不怕爸爸知道?”


    “怕怕怕!當然怕了!”左念小手揮舞著,他合不攏啊!


    “我剛才跟爸爸說,左念感冒沒好,你就不要見他。所以,你趕緊吃飯,吃完之後,我們去醫院。”秦霜降找到了糊弄小孩子的借口,不然左念會一直纏著問為什麽的。


    左念撅著嘴,他哦了一聲。秦霜降一說,他就知道,爸爸的行程肯定因為公事耽誤了。要是讓爸爸知道自己生病,他會立即迴來揍自己一頓的吧。“哦。”


    反正,媽媽的智商比較低,就假裝自己相信了吧。


    秦霜降依言拍了照片,特意加了濾鏡,發給左驍。不用等迴複,因為他一定不會迴的。


    不過,秦霜降知道,他會看。


    菜有些溫了,秦霜降基本上是就著泡菜吃下整碗米飯,順便把醋泡小黃瓜給解決了。而左念食欲大增,吃了兩碗。


    吃飯比吃藥強,馬上就要出門時,左念堅持再測量一遍體溫,因為他覺得自己不發燒了。


    果然……抵抗醫院的意誌力勝過感冒病毒,秦霜降有些想笑,既然如此,那就在家裏窩著吧,她還要交畫稿呢。


    想給梁遇北打電話詢問情況的,不料,兩個人的手機都持續性不接,這是找到還是沒有找到啊!


    “啊……”紀繁薇是被手機鈴聲給吵醒的,她撐著手臂坐起來,宿醉讓她頭疼的簡直要裂開一樣。“喂……”


    她眯著眼,看都沒有看來電顯示,直接接了。


    “繁薇!你在哪裏啊!沒事吧?你……你剛醒嗎?”秦霜降見她接了電話,喜出望外,這人算是能聯係上了。不過,她後知後覺地發現,這聲音像是剛剛起來嘛。“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紀繁薇還想說著什麽,手機就沒電到自動關機。


    真是喪氣,她翻身下地,踩上軟綿綿的羊毛毯子才發現……這是哪裏!她驚訝地看著這裏的一切,完全是陌生的!


    “汪唔!”


    一條薩摩耶衝了過來,嗅著她的味道,一雙無辜的狗眼睛瞪著,兩人對視。


    紀繁薇心裏敲著鼓,確實,她喝醉了,但是那然後呢!“啊啊啊!”


    驚聲尖叫!不會……做出什麽失態的舉動吧!


    “紅豆包,不許咬!”


    這聲音,是個中國人!這是紀繁薇的第一印象,這也不能怪她,她雖然跟梁遇北熟悉,但是近十年沒有聯係,猛然間還是聽不出來的。


    這樣一想,危機感似乎弱了很多。紀繁薇感歎,要是趁著喝醉,模模糊糊爬上了一個巨型黑人的床,她一定會敲死自己的。


    不是種族歧視,而是老鄉見老鄉的那種歸屬親切感。


    紅豆包是這條薩摩耶的名字,他嗷嗚一聲就跑到樓梯口來迎接,還吐著舌頭,是條乖乖狗。


    跟自己一夜情的男人是誰?紀繁薇有點好奇,在陌生的國度,激情一夜,這也沒什麽的。不過……“怎麽是你!”


    “不然呢?你想要是誰?”梁遇北在樓下看案子,他忙的很,找了紀繁薇一整夜,終於在酒吧將爛醉如泥的她扛迴來。


    紀繁薇竟無言以對,她隱隱約約記得自己做過一些不太雅觀的事情,不過,如果是梁遇北,在人身和財產上,可以有保證。但是……在心裏上,她覺得十分尷尬。“多謝了,那我走了。”


    一抬腿,發現自己隻穿了件他的大襯衣,大腿白花花地全露在外麵!而且,她沒有穿胸衣!


    紀繁薇臉上火燒一樣,立即鑽迴被窩,將自己遮蓋的嚴嚴實實。“請你出去。”


    “紀小姐,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麽?這是我家,你身處我的房間,躺在我的床上。”梁遇北看她的動作有些好笑,昨天他就將她看了個遍,哪裏還用等到現在。


    不過,他是正人君子,隻負責幫忙將她吐髒的衣物換下來清洗烘幹,況且,他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趁人之危,上一個醉鬼。


    那滋味不怎麽好。


    而且,他有種預感,是關於美好未來的。


    “梁先生,昨天我們有沒有發生什麽?”紀繁薇醉的實在太厲害了,她確實不清楚,喝到斷片兒,哪裏還有什麽記憶。


    “有沒有發生什麽,你不記得了,身體也不知道嗎?”梁遇北說的很露骨,他很惱怒紀繁薇竟然敢在一無所知的國度喝到爛醉!要不是正好在他朋友的酒吧,他要到哪裏去找!


    她從小在溫室長大,一點防範意識都沒有!


    紀繁薇一聽這話,她臉上就更加滾燙了。仰起頭來,擺出高傲的姿態。“既然沒有發生,那作為老朋友我應當要謝你。不過,就算是發生了點什麽,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麽放不開的。”


    梁遇北一聽她這話,眉峰一挑,欺身往床上壓著。“是嗎?紀小姐的思想這樣開放我就放心了。我對沒有意識的女人沒有興趣,所以,現在發生一些,也不遲。”


    “你!”紀繁薇不過是想裝裝樣子,沒想到梁遇北還真的上來,她顧不得用被子卷了,這叫作繭自縛!她伸出腿來,使勁地踢著梁遇北,她完全不顧自己是否走光,梁遇北對她的情誼她知道,萬一真的他色心大起,那自己肯定是保不住啊!


    梁遇北一看她,就知道她心中所想,看著她襯衣下的春光,不由下腹一熱,喉頭一緊。他怕紀繁薇會摔下來,伸手將她拉住,待她冷靜一些,牽著她的一根手指,遞在唇邊,柔柔一吻。“開個玩笑,是不是嚇到你了。”


    這樣的轉變太快,紀繁薇羞赧著將襯衣往下拉,可是遮住下麵蓋不住上麵,她又想攏住胸口,可那紅豆挺立,透過襯衣也看得清楚。“我……我也是開玩笑的。”


    “衣服掛在衣櫃裏,你的行李箱在樓下,請自便吧。”梁遇北放開她,帶著紅豆包下樓去。


    再多待一秒,他都有可能忍不住。


    紀繁薇也有三十一二歲了,她本想裝作對酒醉特別輕車熟路的樣子,可是很顯然失敗。而梁遇北,比她還要大上一些,想要裝作情場老手,也是毫不成功。


    他們兩個人彼此了解,知根知底,玩笑開得並不合時宜。


    紀繁薇拉開衣櫃,那裏有自己的,也有梁遇北的。不過,除去她的,也隻有男士服裝。


    所以……梁遇北是單身?


    浴室裏沒有任何女人的用品,紀繁薇心裏不知道做何感想,她其實能猜到梁遇北對自己的心思,這麽多年,他身邊一直沒有女人嗎?他這樣守節,是做給誰看!


    青春懵懂的時候,怎麽能算作是愛情!


    更何況,他們什麽都沒有說,隻在雨後的樹蔭下牽過手,連親吻都沒有!更加沒有任何承諾!能算是初戀嗎!


    第一次親吻,第一次擁抱,第一次撫摸,她所有的第一次,都貢獻給了左霆!


    紀繁薇被自己的這個認知給弄得無比傷感,她沒有得到應有的迴報,萬分之一都沒有。她捧著自己的衣服,在潔淨空曠到寂寞的浴室裏,哭了出來。


    沒有太多的言語,紀繁薇洗完澡換好衣服後,款款下樓,仿佛是已經恢複到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或者是富家太太的形象。“梁先生,再見。”


    梁遇北在沙發上手裏捏著厚厚的文案,他扶了扶眼鏡,問。“怎麽打算的。”


    “沒有必要說吧。”紀繁薇收起銳氣的倒刺,她沒有辦法無視梁遇北的關心。


    “我知道,你帶著不少的錢,現在身價也很足。”梁遇北笑了笑,他請紀繁薇坐下,青天白日的,他還能將她怎麽樣。


    紀繁薇動作優雅,她坐下來,眼神卻是盯著那條可愛的狗。“住酒店,世界各國玩玩而已。”


    “秦小姐很擔心你,打了很多遍電話。我不知道你是否想瞞著她你的行程,所以沒有接。”梁遇北解釋著,將自己的手機遞過去。“還有信息,想來是真的關心你。”


    “等會兒我會迴給她的。”紀繁薇明白,秦霜降是心軟,她隻是想不通,為什麽要對琳琅手下留情!


    梁遇北就沒有什麽話可接的,他對周遊世界的計劃很不讚同,女人,本來就是弱勢群體。“很不安全,我建議你找個穩定的地方住下,然後仔細思考未來人生的方向。”


    “好。”紀繁薇本來想反問,難道你說的穩定地方就是你這兒?但是,跟梁遇北,她不想刺傷他。


    “我有沒有機會?”梁遇北忽然這樣問,他笑著看向紀繁薇,他心裏知道答案。


    紀繁薇斷然拒絕,絲毫沒有迴旋的餘地。“沒有。”


    “你有沒有想過要交男朋友。”梁遇北猜到了,而且猜的很對,他又繼續問道。


    紀繁薇不疑有他,迴答著。“也許吧。”


    “那麽為什麽不能是我,我有什麽令你厭惡的地方嗎?”梁遇北看著她不敢直視自己的內心,也不著急,慢悠悠地說道。“如果今天,換做是另一個與我條件差不多的男人約你,你會赴約嗎?”


    “……”紀繁薇答不上來,她站起身,將自己的行李箱拖過來。“原因我想你很清楚,何必要再傷害我呢?”


    “我是不懂的,如果有什麽話,不著急,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說。”她要走,梁遇北不會攔。“明天夜裏,你喜歡的歌劇。”


    是不是應該說清楚?紀繁薇不忍心見他一直拖著,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她猜測,梁遇北是在等自己。可是,他們永遠都不可能啊!“好。”


    “到了酒店給我報個平安,單純的一個迴執而已。”梁遇北送她出門,外麵的風唿嘯著灌進來,他見紀繁薇打了個寒戰。


    紀繁薇裹緊大衣,她應該穿上羽絨服的!雖然臃腫,但是保暖啊!她笑著點頭,攔了輛車,快速地離開。


    左驍擔憂的一點不假,左念倒是慢慢退燒,但秦霜降支起畫板沒一會兒,就覺得頭疼腦熱,鼻涕流個不停,手裏怎麽都捏不住畫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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