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的寒毛刷的一下就全立起來了,緊接著屋子裏的燈光忽然一暗,一個龐大的黑影直奔我撲了下來。


    這黑影擋住了燈光,我一下子就什麽都看不清了,驚叫一聲往後就閃,但這屋子裏就這麽大的地方,我連閃了兩次就再也躲不過去了,眼看那黑影就要撲到身上,忽然身後的門被人一腳踢開,一個人躥了進來,居然是剛才那個廖凡,他對著我大喊了一聲:趴下!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趕緊趴了下去,但還是晚了一步,那黑影已經撲到我的身上,我就感覺到肩膀上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就像被幾個鐵鉤抓住一樣,下意識的抬腳就踹了出去,隨後隻聽呱的一聲怪叫,那東西被我一腳踢了出去。


    但這東西力氣奇大無比,居然拖著我往前衝了一段,我急忙掙脫,抬頭再看,就見在我麵前是一張陰沉的人臉,尖勾嘴,長著兩個翅膀,看著像是一個大號的夜貓子,正在地上不斷的撲騰。


    好家夥,我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這麽大個的夜貓子我還是頭一次見,可怎麽會在我們家房梁上出現?


    這家夥翅膀張開得有兩米左右,大爪子在地上不斷刨動,瞪著血紅色的眼睛盯著我,不斷呱呱大叫,旁邊廖凡走了過來,看了我一眼說:“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沒想到你們家的古怪玩意還真不少。”


    “這不是我們家的……”我趕緊搖頭否認,“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那個棺材蓋掉下來,這東西就出現了,難道……它一直住在我們家房梁上?”


    “呱!”那夜貓子突然一聲怪叫,再次撲了上來,廖凡嘿嘿一陣冷笑,也同時衝了上去,速度竟快得出奇,一把就掐住了夜貓子的脖子,飛快的繞到了夜貓子的背後,用胳膊死死勒住,同時不知從哪掏出一根細細的紅繩,對我喊道:“快把這家夥的腳捆起來!”


    那夜貓子不斷的撲騰著,嘴裏發出瘮人的尖叫,我接過繩子猶豫了下,一咬牙就衝了上去,手忙腳亂的就去捆夜貓子的腳爪,但這家夥力氣大得很,雖然脖子被死死勒住,身上的勁可不小,我努力了半天都沒成功,反倒被抓出了好多血道子,最後我也是真急了,哇的一聲怪叫就從床邊抄起早準備好的鐵棍,上去就是劈頭蓋臉的狠砸。


    真別說,這招挺管用,那夜貓子被我一頓亂棍很快就砸懵了,呱呱的慘叫著,廖凡也傻眼了,一個沒留神,我這一鐵棍就砸在廖凡手上了,他嗷的一聲慘叫就鬆開了手,夜貓子趁機撲棱棱飛了起來,一爪子把我手裏鐵棍擊飛,轉身往天花板那個窟窿裏就飛了過去。


    一看它要逃跑,我順手又抓起旁邊的菜刀,往上就砍,結果砍了個正著,但那夜貓子隻怪叫了一聲,灑下一串鮮血,就撞開頭頂的天花板,一溜煙的飛跑了。


    我這個氣啊,這好好的房子上就被撞開個大窟窿,我跳著腳就一頓大罵,廖凡在旁邊都看傻眼了,我罵了半天才想起來不對勁,迴頭問他:“剛才那到底是個什麽玩意?”


    廖凡手背讓我砸青了一大片,捧著手衝我翻白眼:“你小子還真是夠兇悍,那麽大個的陰梟居然就被你給打跑了。”


    “廢話,敢破壞我們家房子的必須幹倒……陰梟又是個什麽玩意?”


    “陰梟……嗬嗬,說了你也不懂,不過它應該不是住在你們家房梁上的,看起來,像是剛才棺材蓋被發現之後,它就來了。”廖凡站在天花板的大洞下,仰著頭說。


    “它是來幹什麽的?”這時候我才感到一陣後怕,看著地上那一串滴落的血跡,呈現出了一種怪異的暗黑色,聞起來有股子很衝的臭味。


    廖凡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這東西很少出現,來頭不小……我說,你真的不打算搬走?”


    說實話出了這麽多怪事,我心裏也早開始打鼓了,但是如果現在放棄,那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我還是那句話,哪怕我這是住鬼屋裏了,你們也得全額給我拆遷款!”


    他上下打量我幾眼,點點頭:“好小子,骨頭夠硬,不過三天後你要是還能這麽說,我就真服你。”


    他說完轉身就走,居然不管我了。


    我一陣無語,抬頭看看那個屋頂的窟窿,又看看地上的棺材蓋,隻覺得滿屋子陰風陣陣,好像到處都有鬼影在晃動一樣。


    但這時我也沒別的辦法,隻好開著燈熬了一夜,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我就給遠在鄉下的老爹打了個電話,把這兩天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下,然後就問他這老宅子裏到底有什麽古怪。


    老爹一聽屋頂的棺材蓋掉落,先是沉默了半天,接著就長歎一聲,對我說,我們這老宅子地處特殊,尤其年深日久,本來怪事不斷,據說那棺材蓋是當年老太爺請來鎮宅的,壓住了方圓十裏的陰氣,這才保了一方的平安。


    但老太爺在去世之前也曾留下遺言,說是若有朝一日陸家敗落了,守不住這宅子了,就要用紅布罩住房頂,敲鑼打鼓放鞭炮,把那棺材蓋請下來,好生入土,葬入祖墳,就像安葬長輩一樣。


    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大概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但當年老太爺的遺言傳了幾代,早就淡漠了,尤其最近家裏拆遷的事弄的亂七八糟的,如果不是我說起此事,老爹早已把這件事忘在了腦後。


    聽到這裏,我忍不住跺了跺腳,暗暗埋怨老爹,要是早點把這件事告訴我,豈不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但事已至此,後悔也沒用,我又對老爹說了昨天晚上陰梟進宅並且被我砍傷的事,老爹一聽就急了,說造孽啊造孽,本來棺材蓋沒能入土,就已經是大忌了,現在又砍傷了那東西,怕是很快就要報應臨頭。


    我忙問老爹那到底是個啥東西,老爹卻說他也不清楚,隻是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我出生的那天,老媽難產,本來想送醫院的,但接生的穩婆說,這時候正在關鍵時刻,產婦動不得,一動,就容易一屍兩命。


    老爹當時急的直跳腳,卻也沒辦法,就在最艱難的時候,老媽已經快要撐不住了,院子裏忽然傳來兩聲夜貓子的叫聲。


    說來也怪,這夜貓子一叫,隨後我就出生了,但穩婆卻發現,我不哭也不動,小拳頭攥的緊緊的,瞪著眼睛,臉色憋得鐵青,就好像跟誰在賭氣似的。


    全家人當時都嚇壞了,認為這是不祥之兆,所謂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穩婆雖然沒說,但大家都猜到了,這個孩子的身上恐怕是帶著邪性的。


    當時老爹抄起一把鐵鍬就出去趕那夜貓子,出了門就看見一個大號的夜貓子蹲在院子裏一塊大石頭上,兩個眼睛閃著綠光,看上去如同兇神惡煞一般。


    老爹知道壞了,這麽大個的夜貓子他連聽都沒聽說過,知道不是凡物,正在束手無策的時候,門外剛好來了一個過路的瞎眼先生,也不見他怎麽作勢,隻是比劃了幾下子,嘴裏念念有詞,那夜貓子就撲棱棱的飛走了,但走是走了,兩個爪子硬是在那塊大石頭上留下了幾條深深的爪印。


    說也奇怪,那夜貓子剛剛飛走,我在屋裏哇的一聲就哭了,攥著的拳頭也鬆開了,臉色也紅潤了,這才保住了一條小命。


    後來老爹對那先生千恩萬謝,又拿出錢來,先生卻不要,隻是指著那塊石頭說,剛才那個夜貓子不是凡物,它來你們家的目的多半是索仇來了,但現在要想知道根底,必須要把那大石頭移開,下麵必有秘密。


    老爹問他原因,先生說這很簡單,那夜貓子並非無緣無故蹲在石頭上,你看它將這石頭硬生生抓出如此深的爪痕,分明是想把石頭連根拔起,卻沒有成功。


    老爹將信將疑,但最後並沒有聽先生的話,他總覺得人命天定,該活到哪天都是定數,遇到什麽事也是上輩子的因果,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當時那位先生並沒說什麽,隻是嗬嗬笑了笑,掐指一算,便說此地二十多年後當有一劫,如果有了危難,就去離此幾十裏之外的坎兒村找他,說完就飄然離去了。


    在那之後老爹一直小心翼翼,好在並沒什麽古怪發生,我也順順利利的長大成人,但他沒想到,事隔二十多年,果真還是出事了。


    老爹講完之後,我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因為那塊石頭至今還在我家的院子裏。


    掛下電話,我不顧老爹的勸阻,撒腿就跑了出去,來到那石頭前一看,當年的幾道爪痕依然清晰可見。


    其實這大石頭我從小就經常爬上爬下的玩,上麵的爪痕也早看見過,卻始終沒人跟我說起過這段故事,此時再看,心裏不禁陣陣的發毛。


    但這石頭露在外麵的部分就將近一米高,埋在土下的不算,少說也有幾百斤,我自己是根本搬不動的,我猶豫了下就翻出葉寧留的電話,撥了過去,對她說,我需要一輛鏟車。


    葉寧很意外,以為我總算想通了,但得知我的真正用意後,雖然猶豫了下,卻也同意了我的要求。


    我本以為還要費點口舌,沒想到她很快就派了鏟車和工人過來,她本人也一起來了,在我的要求下,那塊石頭被連根拔起。


    不出我的意料,那石頭埋在地下的部分竟也差不多有一米多深,費了不少的功夫,挖地三尺,結果就在石頭下麵,挖出了一個塵封多年的黃布包裹,我忙跳下去取了上來,迫不及待的打開,頓時就愣住了。


    裏麵居然是五塊刻著名字和生卒年的牌位。


    從我的高祖老太爺陸鴻,到老爹陸成,都赫然在列,而最後一塊牌位,上麵刻的竟是我的名字,陸平。


    我不由毛骨悚然,因為我的牌位上麵也刻著生卒年。


    “陸平,1992年陰曆七月十四出生,壽二十三歲,無疾而卒。”


    我今年,剛好二十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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