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還是隻有我不知道嗎?雖然有些不痛快,但也想不出有什麽立場,娘親不願意多說,我也就不多問。


    娘親還說,如今戰火離臨川城越來越近了,淮沙城的昨天可能就會成為臨川的明天,草莽軍丟了淮沙,可能會打臨川的主意,江流軍得了淮沙,下一個目標很可能也是臨川。還有鬥笠軍、紅巾軍等,都會等著這混亂的時候想分一杯羹。


    而朝廷也會將江北大營的重心往臨川移動,像梁知府,更可能會借這個機會找寶鹽號的麻煩。


    我機會是一個頭兩個大,娘親還說了很多,我跟著她的思路去分析,也真的感覺到我身上的擔子是越來越大,而能夠為我分擔的,隻有朱烈了。


    娘親今日氣色極好,跟我一直說到大中午也不見疲憊,後來雪羽過來問要不要傳飯,舒夫人還拉著我一塊吃了一頓,菜肴很簡單,但很精致,我感受著娘親除了對我的嚴厲要求外,還有深深的慈愛。


    吃過飯,娘親又帶著我到舒家的祠堂,讓我給所謂的鹽祖宗們磕了幾個頭,然後鄭重地看著我說:“寶鹽號日後的事情都交給你了,若有什麽為難的事情就問朱烈,娘還給你留下了三個錦囊,如果到了非常棘手找不到出路的時候,你可以依次拆開,娘會告訴你下一步怎麽走。”


    我微微發怔,剛才還好好的,現在娘親說起話來怎麽怪怪的,這時青蝶端上一個小小的楠木雕花盒子來,娘親打開盒蓋交給我,我看裏麵果然有三個錦囊,其實也就是早上我見到她繡的那個東西,我以為是香囊的。錦囊右下角繡有梅花,分別為一朵、兩朵、三朵。


    但是娘親為什麽會這麽突兀地給我留下三個錦囊呢。


    “娘累了,日後也幫不了你了,但是雪羽和青蝶是可以信任的,她們會幫你。”


    我抬起頭看著立在娘親兩側的雪羽和青蝶,她們的表情沒有一絲異動,我覺得這事越來越詭異了。


    我總感覺有什麽事要發生。晚上我在床上轉輾反側,到了下半夜才勉強入夢,正當迷迷糊糊的時候,卻聽紫菱哭囔著喊我:“小姐,夫人役了。”


    我真的感激朱烈,舒府一連遇到了諸多事情,像我根本撐不住場,若不是有朱烈這個主心骨,我真難想象寶鹽號會不會就此散了,而我將會到哪裏去流浪。


    我日日地悶悶地,在朱烈的扶持下主持大局,好在劉泉海的勢力已經被消滅,我們沒有那麽激烈的對頭,寶鹽號倒也撐的下去。


    朱烈更是徹夜不歸府,好幾日清晨,我見他脖子上帶著紅色痕跡,雙眼無神,滿身疲憊地迴來,我也止不住地心酸疼痛,想去說句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嗎?感謝嗎?還是說,委屈你了?而他也似乎在迴避著我的目光,一迴來就又處理器寶鹽號內外大小的事情去。


    我有深深地無力感,我隻能盡力讓自己振作起來,看賬本,分析傳來的戰報,接待各種來吊喪和慰問的人,或禮貌地感謝,或禮貌地打發,或禮貌地請他們圓滾地滾開。


    這樣過了三個月,我也身心疲憊了,聽說草莽軍終於守住了梓州,並和紅巾軍、巫山義軍聯合,勢力一下子擴充一倍,鬥笠軍與江南大營第三軍在栗川遭遇,經過二十天的艱苦戰役,幾乎全滅,二十萬大軍隻有一千多人馬逃了出去。而江流軍,卻說在奉城找到了玄明帝的遺孤祈閔元,奉為新帝,打起了匡扶皇室正統的旗號招兵買馬,倒是得到了很多財主和地方勢力的支持,軍隊迅速壯大,江流軍更名為正東軍,但大家仍然習慣稱為江流軍或江東軍。


    到這裏,我也重新了解這個國家的曆史,這裏的國號為東,已經有七百年的曆史,昭瑞帝是上上個皇帝,在位五十三年,昭瑞帝早期政清國明,國家繁榮昌盛,那正是東朝興盛的頂峰,但是到了昭瑞帝萬年,皇宮子嗣爭鬥,官員結黨營私,各地也出現分封勢力,東朝漸漸地就走了下坡路。


    昭瑞帝將皇位傳給了玄明帝,但是玄明帝沒當多久皇帝,皇室再起叛亂,廉王、趙王、漢王一起造反,三王之亂,玄明帝被殺,但趙王又將廉王和漢王給滅了,自立為帝,也就是如今的皇帝東武帝祈墨,祈墨好武,四處征戰,將東朝的版圖擴大了一圈,但是國內的賦稅卻一年比一年重,偏偏這幾年不是南方澇,就是北方汗,人民叫苦不迭,東武帝也不是不想平複民怨,可是他年齡漸漸也大了,手下的官員腐敗,發賑災糧的時候,一層一層扣,收稅的時候,卻是一層一層加,人民越來越思念頓頓飽飯的昭瑞帝時代,他們會想著,如果是玄明帝的話,就一定不會這樣。


    最終,東朝七一三年,鬥笠軍和草莽軍在兩地分別起義,東朝大陸開啟了新的亂世模式。


    我倒是覺得皇室無所謂正統不正統,江流軍找到的那個皇帝,或許還不如東武帝血統正呢,可是那就是一個旗幟,方便出師有名罷了。


    如今我也不用戴孝了,但依然是穿著素白色係的衣服,天氣漸漸地也暖和起來,偶爾還有幾天清寒,但也擋不住院裏院外的樹上萌出的綠葉苗和迎春花。


    朱烈說,現在是時候準備讓我正式繼承鹽幫幫主之位了,於是他們就四處散發名帖,並裏裏外外地做準備,我抱著那個稱之為鹽幫信物的鹽枕,睡覺都是鹹的。


    我偶爾也會出去走走喘喘氣,青蝶和雪羽如今也都跟了我,紫菱有些鬧,青蝶幫著朱烈處理賬目,雪羽功夫更好些,所以出門的時候,我隻把雪羽帶上了。


    大街上不時就見一隊官兵跑過,雖然臨川城有天塹保護,市場中倒也有虛假的繁榮,生意依舊,可是還是能感覺到劍拔弩張的氣息在一步步加大,而一次又一次地征稅,也讓不少人開始向外處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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