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上輩子是齁死的,如果真有上輩子的話。


    而事實上,我連這輩子我是誰都不記得了,隻感覺嘴巴裏都是鹹鹹的味道,伸出手來看,指甲縫裏有些白色粉末,身子稍微動了一下,後腦勺也被硬邦邦的枕頭地膈得直疼。我翻身看清那是用牛皮套著硬物做的一個枕頭,牛皮上已被枕得發白,而在邊緣處也有許多白色粉末狀的物體。


    我心生好奇,不自覺地用手指蘸了點白色粉末,然後放到口中仔細吮吸。


    呸呸呸,居然還是鹽。


    他們說我叫舒莞寧,正是二八豆蔻年華,我覺得這個名字很俗啊,但他們說我爹原本是打算給我起名叫如鹽的,糖如鹽?那還不如叫鍾無鹽呢。


    房門吱呀一聲開了,我微微歪過頭看,一個穿著素衣,腰間係著麻繩的小丫頭走了進來。“小姐,今天好點沒?”


    我點點頭,撐著身子想坐起來。


    她是我的丫鬟紫菱,手腳利索,但做事有些迷糊,他們說,原本我最心愛的丫鬟是一個叫“碧嬋”的,但碧嬋因為惹了事被官府抓了去,具體什麽事他們總是言語閃爍,我想,八成不是什麽好事。


    “小姐別動。”紫菱急著上前扶我,拿過一個棉墊子墊在我背後,並柔聲勸慰說,“小姐舊傷未愈,高燒不退,前些日又怒極攻心,這昏睡幾日才醒了過來。如今老爺已經不在了,夫人也病倒了,小姐若再有什麽三長兩短,咱們寶鹽號可就散了,別說鹽幫幫主的位置不能守住,就是這全府上下幾百口人的生計,都得靠小姐撐著啊。”


    老爺、夫人是什麽模樣我都不記得了,但是睡著的時候,我總是夢到烈火燒著屋子,或者就是漫天的大雨,衝刷著地上連片的血跡。


    見我怔怔地坐在那,紫菱也擔憂起來,思忖著說,“要不我再去請曹大夫來給小姐號號脈?還得通知朱師爺去。小姐昏迷這些日子,府裏大小的事,都是朱師爺幫著照料,朱師爺擔心小姐。”


    舒府,江湖名字是“寶鹽號”,以前的鹽幫之首,而我是寶鹽號大小姐,鹽幫下一任幫主。這點,我真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曹大夫說,可能是我壓力太大,所以“假死”這段日子,下意識地去逃避這些事。


    紫菱出門去,我又順手將身側那個鹽枕拿出,仔細端詳起來,這是一件舊物,也不知道有了多少年頭,隱隱看見鹽枕的邊緣有兩行字:“民以食為天,食以鹽為鮮。”還有一個小篆刻章,我認不全,隻猜出其中一個字是鹽,一個字是印。


    突然間,腦中劇烈地疼痛起來,好多雜亂的聲音在裏麵不斷盤旋。


    “莞寧,我們也沒想到老幫主會遇到意外,不如把鹽幫的鎮鹽寶枕交給叔叔伯伯們保管吧。”


    “莞寧,我知道你心氣高,雖說知府大人想納你做妾,你過去指不準就受寵了。你想想,我們寶鹽號的鹽引被扣住了,難道真讓你爹爹的心血毀於一旦?”


    “大小姐不好啦,富泰號、隆興號宣布退出鹽業商會另立門戶,他們要大小姐交出幫主印信。”


    “鹽幫梓州、淮沙分舵擁立劉泉海做新任鹽幫幫主,劉泉海一早就跟知府大人勾搭上了,大小姐啊,枉你喊他一聲叔叔,就是他把你賣了的啊!”


    ……


    心抽緊地抽疼,原來有些記憶還是沒有能夠逃避,一時間胸中怒氣翻湧,一股衝勁上來,口中一鹹,伸脖一仰,竟是吐出一口血來。


    門吱呀一聲又開了,就聽紫菱呀了一聲,一邊從懷中扯出手絹,一邊衝到我床邊來為我擦拭嘴角的血痕,連連唿喊:“小姐啊,最要命的幾夜你都熬過來了,現在你可不能再倒下了。”


    我擺擺手,順勢抓緊紫菱的胳膊,就問她:“現在的鹽幫幫主是誰?鹽幫印信在誰手上!”


    紫菱愣了一下忙說:“小姐糊塗了不是,鹽幫印信不是還在正放在小姐身上嗎?”


    我順她目光低頭瞧,正看見放在我身前的牛皮鹽枕,原來這就是鹽幫的印信嗎?


    “小姐哪像你說的糊塗了?”一聲輕聲的責問,卻又極為溫柔,“小姐還都明白的很。”


    另外兩人也跟著進了門,一位是位有著羊角胡的穿著青灰布衣背著個藥箱的中年人,是寶鹽號的專屬醫生曹大夫。


    另一位就是朱烈。藏青色的長袍緊致貼身,腰間紮著一條紫黑緞帶,正顯示出他勻稱的身材,他的眼睛大而有神,小麥膚色的俊朗臉龐,看上去也不過二十來歲,可是奇怪的是,他嘴唇上還留著兩撇小胡子,就像連起來的柳葉眉一樣,一說起話來,小胡子就秀氣地抖來抖去,弄得我每次看他說話的時候,總有去揪他小胡子的衝動。


    可事實上,每次我對上朱烈的目光總是心慌的很,此時他聽我剛剛吐血完,又走到我跟前,神色凝重,發誓一般地對我說:“小姐放心,您仍然是少幫主,但凡有我朱烈一天在,我也不會讓那些閑雜人欺負了小姐。”


    我心中莫名一暖,對他笑笑,卻見他也是愣了愣神。他輕咳一聲,眼神避開我去,隻說:“曹大夫,麻煩你了。”


    紫菱扶過一張椅子來挨著我床沿放下,曹大夫坐下,拿出一個小墊子,請我將手放上去,然後粗厚的手指搭在我的脈搏之上。


    稍許,曹大夫手指收起,我把手收迴攏好。就見到朱烈很焦急地把曹大夫拉到一邊,問:“可好?”


    曹大夫說:“甚好,已無大礙,脈象尚有些紊亂,肺熱氣虛,我再開個方子,吃上幾副調養,估計會見好的。”


    朱烈臉上神情終於舒緩了一些,微微的吐了一口氣。紫菱也拍手歡喜地說:“阿彌陀佛,可算出了鬼門關了。”又問,“不過大小姐說她很多事情不記得了,這是怎麽迴事呢?”


    曹大夫說:“舒小姐半月前額頭撞傷,接著又淋雨發燒,記憶自然也會有些受損。”


    “會恢複嗎?”朱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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