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連城繼續道:“族長並沒有生疑,反而對那麽多的錢財心生歡喜,於是族長取得這漢人的生意是可以接的,又接了幾樁來自中原的生意,呂連城就有了再到中原的機會。


    他最後一次迴鷹堡,是告訴姑母阿雲娜,他要離開鷹族了,再不會迴去。


    可族裏很快就知道,他身上的蠱毒失效,於是他們想方設法給他下蠱毒,想要利用他繼續替族裏賺錢。


    過世的祖母、老祭師留給他的藥丸就起了大作用。


    族長說“你可以離開,但得做完最後一筆生意。”


    他被迫奪了做為劍客要殺的最後一個人。


    據陳湘如所知,關外的人除了商人,很少有人涉足中原,因為他們許多人來了都不願再迴去,被中原怡人的氣候所吸引,更為這裏的富饒而停下了腳步。


    陳湘如問道:“阿雲娜姑母來洛陽做甚?”


    “奉族長之令來探望我的,而她想祭拜我父母。”他勾唇一笑,輕聲道:“這都是藉口,看到她身後的兩個人沒有,一個是族長的女兒,一個是祭師的侄兒。”


    阿雲娜兄妹三人,大哥執掌祭師家族,他們這一族從祖上開始就為鷹族培養巫女、祭師。數百年來,也隻從這一脈裏挑選。可以是他家養大後娶進門的婦人,也可以是他家的女兒,就如呂連城的祖母是祭師,他姑母也做了祭師。


    呂連城道:“定是族長聽到了什麽風聲,知道我得了一筆財寶,想分一杯羹。”他麵露苦笑,“我父母遷葬洛陽山野,阿雲娜姑母再厲害。她也未必能尋到,怎能是拜祭?不過是搪塞話。”


    陳湘如吐了口氣,“你想怎麽做?”


    “要是被他們給纏上了,就難纏得很,我是離開鷹族的人,但就算看在阿雲娜姑母待我還不錯的麵子上,我給他們一些銀錢。千裏迢迢。總不好讓他們走空。”呂連城頓了一下,“我現在擔心的是,他們會不會為了找那一百車的財寶而來。若真是保不住,我倒不介意盡數獻給燕國公。”


    *


    貴客房裏。


    族長小姐脫脫正麵露忿然,“祭師,鷹郎是想娶個中原女子?”


    阿雲娜輕聲道:“他已經離開族裏了。”


    也就是說。沒人可以管得了他。


    阿奴爾抱拳道:“姑母,中原一片混亂。隻要族長想進攻中原,他也可以做皇帝……”


    阿雲娜仰頭笑了起來:“天神沒此旨意,中原的皇帝還得中原人來做,就憑我們鷹族不到三千人?我們屬於大漠。而鷹郎屬於這裏。”


    脫脫總覺得陳湘如長得很怪,著實與他們不同,雖然族裏也有幾個漢人血統的孩子。卻都與她不一樣,她聲音和暖。像一涓細泉,她眉清目秀,生得又是那樣的嬌俏溫和,總之和她見過的女子都不同。


    阿雲娜吐了口氣,“這次我們來,是給族人尋治愈怪病的良藥,鷹郎在中原時間長,會比我們懂曉得多。明日一早,你們各自出發尋訪名醫,無論用什麽法子,都要治好族人的怪病。我先留在鷹郎身邊,讓他幫忙尋藥。”


    脫脫應喏一聲,過了良久方道:“我們來的時候,聽人說鷹郎得到一批財寶。”


    阿雲娜道:“鷹郎是個聰明人,會給我們的。”


    二人應聲。


    隻是他們的來意,就是呂連城也猜錯了。


    *


    次日一早,呂連城見著阿雲娜時,已看不到脫脫和阿奴爾的身影。


    阿雲娜又嘰哩呱啦地與呂連城說話,說的就是族裏接二連三有人得怪病的事,得了這種還會傳染,長則月餘,短則數日就會斃命。


    呂連城告訴她:“天下最好的郎中都雲集在京城、皇帝的身邊。”


    阿雲娜對這答案很滿意,笑著起身:“我這就去京城尋訪名醫,鷹郎,你身上還有錢沒,給我一些。”


    呂連城拊掌一拍,左右小廝就抬出一口大木箱子來,啟開一看,全是銀燦燦的一箱子元寶,他用漢話道:“這些都是送給姑母的。姑母善觀天像,還盼你給侄兒指點迷津,我是投北慕容還是東程邦?”


    阿雲娜隻想討個盤纏,沒想呂連城一甩手就是一大箱子的銀子,心下略有些慌神,很快道:“讓你女人給我備身漢人衣服。”


    她這一身出去,著實太顯眼了。


    陳湘如笑微微的道:“我著人帶姑母到縣城挑身衣服。”


    阿雲娜再次定定地審視著陳湘如,人長和嬌俏玲瓏,不像胡人女子,個個都長得彪悍健壯,這是一個嬌弱如春花的女子,那張臉尤其嬌豔,雖然族裏也有些漢女,可沒有一個似陳湘如這樣的,美麗得讓人心疼。


    她那做劍客的侄子,就被這樣的女子給迷住了。


    呂連城大喝一聲“來人”,吩咐道:“陪鷹祭師去縣城買兩身衣服。”扭頭問:“這錢,姑母還要麽?”


    阿雲娜看了一眼,已經送給她了,自然就是她的,雖說她是個祭師,可誰會嫌錢多的,一彎腰,雖長得高挑,可到底是女子,居然將大箱子給舉了起來,瞧得堂內、堂外的人一個個瞠目結舌。她嘴裏低咕道:“帶著銀子不便,我得在洛陽換成銀票。”


    這一句,所有人都聽清楚了。


    有想笑的,有意外,表情各異。


    唯有呂連城隻是淡淡的表情。


    陳湘如低聲道:“你為什麽不換銀票?”


    “她最喜歡看銀子,這個沒假的,她又不識漢字,給她銀票,她會懷疑是假的。”


    阿雲娜聽到這話,微微擰了擰眉頭,要是遇上狡猾的人,給她幾張假的,她不就虧了麽?這麽一箱子銀子。她藏哪裏好,她得帶迴鷹族去。


    呂連城一手放在胸前,垂首道:“姑母走好。”


    盧倫迴過神來,五萬人馬的將領裏,都中了蠱毒呢,忙道:“飛將軍,請鷹祭師幫忙給將軍們解毒。”


    阿雲娜砰的一聲放下箱子。


    呂連城微微一笑:“不必了。我親自配解藥。”


    阿雲娜麵露驚色。“蠱毒解藥隻有族長才有,你怎麽有?”


    族長為了控製祭師,這解藥都是口耳相傳。隻告訴下一位族長,便是祭師也不知道的。


    “不勞姑母操心,你可以忙你自己的事了。”


    阿雲娜冷哼了一聲,如果不是呂連城身上有異族血統。他當真是族裏少有的聰明人,小時候武功長進快。就是頭腦也最是夠使。


    陳湘如低低地問:“你真的知道解藥秘方?”


    呂連城坐到案前,不多會兒,洋洋灑灑就寫了一張單子,上麵竟有三十多樣藥材。他的漢字還算入目,就似他從小就有習練。陳湘如驀地憶起,他的母親原就是中原人氏。更是知書達理的小家碧玉。


    他一伸手遞給了盧倫,光有藥名。卻沒有份量,盧倫道:“每樣多少?”


    “各備一斤,不用混到一處,分開包,我來配解藥。”


    盧倫想著,這五萬人馬裏,有一部分許是燕國公的人,還有一部分許是孫術、潘家又或是程邦的人,道:“在下以為,這事問問燕世子如何?”


    “軍師瞧著辦。”


    有時候,呂連城似乎並不介意,有時候卻是胸成竹極有主見。


    曾一貫拿著大錘,赤著上身,大汗淋漓地進來,朗聲道:“飛將軍,又有慕名而來的前來拜山,嘿嘿,這迴來的是魯郡過來的綠林好漢陸鐵腿。”


    那裏離此處可不近,竟從魯郡聞訊趕來,可見呂連城這名聲在外。


    盧倫問:“曾將軍認識這陸鐵腿?”


    曾一貫嘿嘿傻笑兩聲:“不瞞先生,早些年我做過一陣子鏢頭,曾去過山東一帶,與他有過兩麵之交,此人甚重情義。”停了一下,生怕呂連城和往次一樣將這事推給盧倫,忙道:“飛將軍,他可是衝你的名頭來的,還帶了百多個兄弟。”


    呂連城微微勾唇一笑:“請他進來。”


    曾一貫應聲“是”,抱拳退出。


    陳湘如退出議事堂。


    這一天,呂連城很忙。


    又和早前最忙的時候一樣,陸陸續續都有來拜見投靠的人,許多原是做山賊的,想到呂連城這山賊做得響當當,敢殺潘老賊,敢劫生辰綱,還敢攻京城,這迴在山賊眼裏,當真成了鼎鼎大名的英雄人物。


    在綠林裏,任誰提起“飛將軍”都不僅要肅然起敬。


    幾日後,因山人的多了,呂連城又遣了盧倫去龍虎寨拾掇,想在那邊再建山頭,早前一片廢墟,沒想待盧倫到那邊時,山上還住了三五戶人,僅有幾間沒有被燒壞的屋子裏暫且安身。


    呂連城手頭有銀錢,重建龍虎寨倒也容易,他給了二萬兩銀子,又撥了二百人過去建房子,許諾陸鐵腿,那山寨就給他當大當家了。


    陸鐵腿嗬嗬笑著,甚是痛快,直誇呂連城出手闊綽大方。


    呂連城又令人打聽了陸鐵腿的事。


    原來,陸鐵腿是慕名而來不假,卻是在原來的山頭混不下去了,他待的地方原屬程邦管轄,程邦的五個兒子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也不知怎了,突然就在地盤上搞起了清匪行動,他們沒了去處,就棄下山寨過來投奔素昧平生的呂連城。


    人手一多,隻得十來日,龍虎寨就重建好了。


    陸鐵腿憋了好些天,也想取個別樣的名字,什麽白虎青龍的全都不用,學了呂連城取的那幾個寨名,就想了武星寨,武曲星就是將軍,他盼著自己也跟呂連城一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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