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心不知何時挪到了二道長身邊,悄悄地說道:“師父,他們似乎不像是一般劫匪,就是那個小姐行為有些乖張跋扈……”


    書生喝得有些醉了,趴在桌上口中含糊地說著著,“也不怪她,是老莊主太過寵溺小姐了……雖然生在這山莊裏,卻是當做貴族小姐養著,山莊裏也沒人敢違逆她的心意……久而久之,自然有些跋扈。”


    疤麵迴過神來看著這師徒二人,問道:“聽我們講了那麽多,來講講你們的故事吧。你們不是那……呃……什麽觀來著……”他撓起頭,似是怎麽也想不起來的樣子。


    靜心挺起胸脯滿是驕傲地說起,“是不知觀!大塊頭!我師父乃是不知觀,玄輝真人門下僅有的兩名入室弟子之一!”


    二道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準備接受疤麵的誇獎,誰知他濁口一開竟這般說道,“唉!我管你什麽觀來著,我們哥倆就是想聽聽故事,解解悶。”


    二道長歎了口氣,“也是,不是玄門道統不知道咱們的師承也是應該。”又轉過頭對著疤麵和書生說道,“不過咱們真沒什麽故事可講……不過是個破落道士罷了。”


    靜心聽了師父說這話心中疑惑,開口便要說出近年來碰到的奇聞怪事,卻是被耳邊一聲炸雷般的傳音入密給生生打斷,“那是我們玄門內事,不要說與凡人,這些內容太過驚世駭俗,常人聽了隻會徒增心憂。”聽聞之後又轉過頭去看了眼師父,收到那嚴厲的眼神之後才肯罷休。


    師徒二人正眼神來去之時,地牢的樓梯口又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這個鮮有人至的地牢,今日居然如此熱鬧。隻聽得腳步聲噠噠,噠噠,踏著歡快的節奏走來,在昏暗的燭光映襯之下緩緩顯影,來者正是蕭晴雅。


    她這次好好梳妝打扮了一番,不再是山莊前的勁裝男兒模樣。一襲淡綠長裙在牢房前蹲下,撐著頭看著二道長。二道長這番才能細細打量起她來,一頭利落短發襯著一張秀麗瓜子臉,眼神閃動似綻光華,桃瓣雙唇稍張含芳吐香。不知何時二道長的眼裏對這不太成熟的少女有了兩字形容——“菡萏”。


    “夫君可想好了?這裏放又髒又濕,卻是不合你的身份。”她將一雙細膩小手伸將進來,與二道長拍拍衣上灰塵,一邊撒嬌地說著,“我已經和爹爹說過了,他說這天底下的男子隨我喜歡,隻要看上了,便是強扭的瓜,也得先嚐出個味道,再說甜與不甜!”


    “這……小姐美意貧道實難接受……還請小姐……給條生路……”二道長膽戰心驚地往後縮了縮,隻怕這姑娘來個霸王硬上弓,到時候不得用的術法也得用了,犯戒便犯戒了!


    晴雅雙手抓著二道長的衣襟,“我就這般不討人喜歡?你寧願一輩子待在這潮濕地牢裏,也不願意與我成婚?”她的眼神閃爍,似是有淚珠打轉。


    二道長也見不得她這般苦楚模樣,便說道:“非是小姐不好,小姐樣貌天下也難挑幾個比肩的來,論起家世更是世間罕有。隻是貧道身負重任,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若是娶了小姐,豈不是讓你守活寡?”


    雅晴一聽來了轉機便喜笑顏開,說道:“那我隨你一起去!”


    “這……不妥,我此去九死一生,劫劫兇險。怎能讓你一同冒險。”二道長皺著眉頭,仿佛真有這樣的事一般。


    “我像那麽脆弱的人嗎!你也瞧見了我的功夫!”聽了兇險重重,她反而興奮地說道。


    “小姐的功夫在江湖中也排的上一流,隻是……”二道長一時詞窮,也不知說些什麽來搪塞她,便又是那句隻是。


    “又隻是!你就是不想娶我!何必找那麽多借口!”雅晴氣唿唿地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二道長。


    二道長不免歎了一口氣,“還請小姐給條生路。”


    “要我給條生路是吧,也行。”她一跺腳,撥弄了一番秀麗的短發,眼珠一轉“我之前說了,你們在這地牢裏七日七夜,不給你們飲水吃飯,若是能撐過去,便是你們有真本事!到時候便放你們走。”


    二道長聽了鬆了一口氣,自己這辟穀功夫也算是千錘百煉,隻是苦了自己這個倒黴徒弟,“希望小姐一諾千金。”


    隻聽她哼了一聲,便轉身飛速離去了。


    晴雅小姐在時,書生和疤麵大氣也不敢出,待到她走了,書生趴在桌上大笑起來,“還是第一次看到小姐生氣成這般模樣!”說著向二道長拱了拱手,“在下佩服!”


    疤麵卻苦了,“你還笑得出來,七日七夜!雖然我們是有吃有喝,但在這地牢裏待著也著實不是滋味。要不我們再搞幾壇酒來?”他匝著最仿佛已經聞到了酒香,慢慢咽下一口口水。


    “小子,你之前拿給小姐看的那塊腰牌,給我看看!”書生湊到地牢近前,伸手索要。


    “喏……在這呢,你自己來拿。”二道長瞥了一眼自己的腰間,示意書生自己去拿。


    “別裝了!我們都知道這繩子困不住你!”書生滿臉不耐煩,擺著手示意二道長。


    “嘿嘿……”二道長一笑,粗繩再次寸寸崩斷,一拿腰間令牌便丟給書生。


    書生取了牌子拿到桌前,細細端詳,不多時又遞給疤麵,說道:“你瞧這牌子……是不是有些眼熟?”


    疤麵取過一瞧,將那牌子左看右看,翻來覆去仔仔細細瞧了個遍,嘴裏喃喃道:“貳?不知?”眉頭緊鎖,似是在思索什麽。忽然他猛地一拍桌子,“哎呀!不會是那個吧!”


    書生對著疤麵擠眉弄眼,“不出意外,正是那個了!”


    疤麵神色緊張地問道:“這可怎麽辦!這兩位主子到底在鬧個什麽事啊!”


    書生淡定地說道:“無妨,你且看我如何安排。”


    七日之期轉瞬即過,這幾日裏借著日月光華,二道長餐風飲露體內精氣越發精純,隻是靜心在一旁苦不堪言,隻得以睡度日,卻又被肚子裏的警鍾叫醒。


    這日書生與疤麵沒有來到地牢中,卻是晴雅一人蹦蹦跳跳地來到地牢裏,似乎又找到了新奇玩意寄托心思,不像之前那般氣鼓鼓的。她見到這師徒二人似是沒事人一般,也是驚掉了下巴,也開始相信他們之前的言論。


    晴雅將地牢大門打開,放了二人出來。二道長依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向著晴雅拱手道謝。她卻更起了興趣,“當真不考慮娶我媽?”


    二道長隻得笑著搖了搖頭。二人說著話,一旁靜心卻一個踉蹌倒在了二道長懷裏,“師父……徒兒要餓死了……”


    二道長這迴卻不忍給她一個爆栗,隻得扶起她暗道一聲師門不幸。一旁晴雅捂嘴笑著,卻是別有一番風情。


    隨著光芒漸盛,二道長捂著靜心的眼睛慢慢出了地牢,清新的空氣入體便讓人覺得渾身舒暢,山林裏的花香鳥語更是仿佛迎接一般。


    就在二人要離開山莊時,身後傳來了書生的聲音,“道長留步!莊主有請!”


    二道長卻是沒注意到他換了個稱唿,隻是心頭叫苦,這一劫初了,一劫又至……


    隨著書生步伐,師徒二人來到了山莊裏的會客廳。這裏篝火鼎盛,暖意流溢。遠遠瞧著一人身穿道袍在主座邊上負手而立,仙風道骨的姿態不言自喻。


    聽到腳步聲,他緩緩轉過身來,臉上帶著微笑說了句:“你來了……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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