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田地,地契上白字黑字寫著所有人是我姐姐,怎麽就成了王蘭花的了?”


    麵對木槿有憑有據的質問,畢華被噎得直衝身邊的許富翻了白眼。


    許富向來是有些懼怕自家媳婦兒這個幹爹的,此刻被畢華一瞪,那可是當場就跪下交代:


    “幹爹,那地原本確實是村中張寡婦家的,但是她男人死的時候她拿不出買棺材的錢,當時就拿了那片地抵給了我們家的。”


    “既然已經抵給你家,為什麽她們手裏還會有地契?”畢華原本是想給自己這幹女婿撐腰的,但是情況越發不明朗,對方還看起來有些潑辣,他此刻不得不把話問清楚了。


    要知道這一次新上任的縣太爺,可不同之前他伺候走的那幾位,是個看似昏庸實際精明的,他可不敢在這位新縣太爺麵前太造次了。


    若是今日在這村子裏鬧出個什麽事兒,被捅到縣太爺那兒,畢華都擔心他這師爺的身份還能否保住。


    當然,畢華突然如此擔憂自己的前程,不是真的因為木槿潑辣,而是他恁地想起一件事兒。


    就是木槿初來乍到,便把這個村裏唯一的讀書人和村中一霸,成功給送進了大牢的那檔子。


    畢華能送走那麽多界縣太爺,如今依然還是衙門裏的師爺,那可真是憑本事幹出來的。


    他隱隱覺得這個木槿不簡單,於是褪去剛才兇神惡煞的模樣,和善地笑著對木槿說道:“許富,我問你的話,你可得從實說,否則別怪我不念往日情分治你的罪。”


    “不敢不敢,幹爹,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張寡婦已經把地給了我們,為什麽她手裏還有地契。”


    別看許富懼怕畢華,但是金錢麵前,那些所謂懼怕都是浮雲,哪裏有金錢重要。


    那麽一大片田地,種出來之後,收成好了可是滾滾的金元寶,傻子才會說真話。


    木槿站在一旁,將許富臉上多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才不信他不知道:“當真不知道?你們夫妻沆瀣一氣,又是出了錢的,你這個一家之主能不知道?”


    “我說了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怎麽你還想屈打成招不成?”


    已經打定主意,一口咬定不知道,許富也就無所畏懼了。


    任由誰問,他都是一句“不知道”。


    木槿此刻覺得有些厭煩與許富無厘頭的對峙,當即開口戳破了他的一句又一句不知道:


    “不管你知不知道,地契在我姐姐的手裏,那田地就屬於我姐姐的。


    至於你所謂的給我姐姐的亡夫下葬的棺材錢,那是你原本就欠葛大柱的錢,欠債還錢而已,怎麽能夠說是借給我姐姐的呢?”


    “你血口噴人!”跪在地上的許富,聽到木槿有理有據的話,當即從地上竄了起來,指著木槿的鼻子破口大罵:“小娘養的雜碎,你他娘的不要信口胡說,不然老子把你打迴娘胎裏。”


    都被她踩過臉了,還想把她打迴娘胎,這笑話說的一點都不好笑。


    木槿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惱羞成怒了就要動手打人?那你打啊,我就站在這裏。”


    你若是打得到,算你許富有長進。


    然而,許富已經被逼急了,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還真就衝木槿動了手。


    前車之鑒,也隻是個參考而已,此刻紅了眼珠的許富早就忘了自己被踩臉的痛,一拳打不到木槿,企圖再衝木槿揮出第二拳。


    木槿又不是個死的,怎麽可能讓他次次都出手,當即就抓住了許富伸過來的拳頭,反剪了他的手,冷笑著問畢華:“畢師爺,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這廝公然行兇,你說該怎麽處置他呢?”


    若是旁人這樣反剪著許富的手腕,畢華早就念及王蘭花的顏麵,開口以衙門師爺的身份,去壓那人了。


    但是,此刻反剪了許富手腕的人是木槿,畢華心下竟然生出了一絲猶豫。


    就在他猶豫之際,木槿可不會給敵人再次找麻煩的機會,直截了當地扭斷了許富的一雙手腕:“既然畢師爺說不出處置的辦法,那我就自己解決好了。”


    聽著自己幹女兒男人響徹瓊宇的叫聲,畢華心裏不但不惱,反而生出一股子舒爽。


    就差沒為木槿拍手喝彩了。


    許富叫過之後,發現大喊大叫並不能減輕疼痛,於是將目光轉向畢華,卻發現畢華臉上的神色有些怪異。


    似乎是想笑,又在極力壓著笑。


    早就知道老東西同自己媳婦兒的醜事,許富此刻見畢華看熱鬧不幫忙,心中更是恨。


    然而,現在他恨也是白恨,脫了眼前的困才是真。


    “幹爹,你在幹嘛?收拾她啊!”許富權衡利弊之後,忍下了心裏麵的怒恨,催促著畢華,“難道你想蘭花日後成寡婦麽?”


    言下之意,如果王蘭花成了寡婦,日後他畢華在想旁若無人地來他家裏同王蘭花交流人生,那可就難於上青天了。


    畢華聽到許富的話,自是明白自己這是遭到了威脅,但是又無可奈何,隻能站向許富這邊,開口準備數落木槿的下手狠辣。


    可是,木槿又怎麽會給他們開口洗白的機會。


    在聞訊而來的村民,裏三層外三層地將他們包裹其中時,木槿立刻攬過來許富的話茬,不給畢華開口的機會:“我隻是掰了你的手腕,又沒有捏斷你的喉嚨,蘭花姐姐怎麽會成為寡婦呢?”


    說到這裏,木槿作恍然大悟狀:“守活寡也算是寡婦的一種,莫不是斷了你的手,日後就不能給予蘭花姐姐幸福生活了吧?”


    圍觀的村民聽到木槿的話,結合之前許富家買孩子的事兒,瞬間看許富的眼神不一樣了。


    原本是對他咬牙切齒的厭惡,現在卻成了人道主義的同情。


    “你……”


    許富想要反駁木槿的話,卻感受到村民們與往日不同的目光,一下子變得不知所措起來。就連想要迴擊木槿的話,也被他忘在了腦後。


    不過,就算是他迴擊了木槿,也無濟於事了。


    因為他的隊友,王蘭花的幹爹,此刻祭出了神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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