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北長城的一大神奇之處,便是隔絕了草原與白雪之地。


    長城之內,是長年積雪的大武之北。而長城之外,則是一望無際的蠻夷草原。


    些許的夜風拂過耳間,林子墨不禁放眼望去,雪與草,白與綠的界限在幾十裏外的夜空下被分得清清楚楚。


    皎月之下,那些綠草在夜風的吹拂下掀起銀色的波浪。這樣的夜色,


    要是再來一些讓他立功的蠻子就完美了啊!


    ……


    ……


    “殺!”


    “殺!!”


    此時此刻,山海關以外五十裏,嘶吼聲衝破雲天。


    由四十萬騎兵組成的鋼鐵洪流正向著前方被蠻族死死包圍的偵察營衝去!


    騎兵對步兵,摧枯拉朽!


    僅僅在兩軍相撞的一瞬間,圓形的包圍圈便被生生撕開了一個豁口!


    哪怕是體型明顯比中原人魁梧了一圈的蠻族,對上被全身鐵甲覆蓋的山海騎兵,也是毫無勝算可言!


    眼看著一麵倒的戰勢剛要成型,數不清的黑紫色氣息忽然徐徐升起,於夜空忽明忽暗,幾乎不能被肉眼發現。


    下一刻,大地開始震顫,掀起一陣陣宛若海嘯般的土浪!


    戰馬的嘶嚎中,立在上方衝殺的騎兵方陣頓時掀得人仰馬翻!


    “殺!”


    蠻族士氣頓時大振,陣著將士從戰馬上跌落的瞬間,用手中泛著寒光的彎刀快速收割著生命。


    更令人絕望的是,從他們的軍隊之中,突然飛出無數披著黑袍的身影!


    黑影在空中遊蕩,難以捕捉,他們衝入凡人們的軍隊之中,隻是雙手一揮,便能將一大片士兵連帶著那副堅硬的盔甲一齊撕碎!


    “妖!是妖族來了!!”


    “擋不住了!……它們的數量太多了!!”


    ……


    一時間,前方的軍陣被打得稀爛,血液在天空中接連飛濺,哀嚎遍野。


    後方的中央軍前,令兵慌忙地從前方跑來,向長公主急報:


    “大帥,將士在前方遭遇了妖族,現已衝陣失敗,無法救出偵察營的兄弟!”


    武安然聞言一凝,問道:“十萬騎兵都不能衝開它們的防守? ”


    令兵顫聲道:“這次混雜在蠻族軍隊中的妖物太多,可能……超過了一萬之數!”


    “這麽多?!”


    長公主眉梢一挑,平常十萬的蠻族軍隊中最多也不過有幾百個妖物,今夜不過二十萬,居然一下混雜了超過一萬的妖族!


    這些蠻子,到底從哪得到這些兵力?


    “不過一些魑魅魍魎,有何可懼!”


    後方,翰林院的副院長突然振聲道:


    “殿下,請下令吧!我等來此,就為了此刻!”


    話音落下。


    長公主驟然轉頭,看向身後的儒袍們,抱起雙拳:


    “那便拜托各位了!”


    眾人齊齊一禮,下一刻,五位夫子騰空而起!


    在他們的身後,還跟著密密麻麻,穿著各色長袍的儒生們,皆是向著空中那些飄蕩的黑影衝去!


    ——


    ——


    西城門。


    城上的守城軍們忽地轉頭,看向百裏外的天空。


    從那裏,正斷斷續續地傳來軍隊衝殺時發出的戰吼。


    橘紅色的夜空之下,妖氣衝天而起,在下一瞬間,卻又被接踵而至的清氣震得煙消雲散。


    “咚咚咚咚……”


    擂擂戰鼓聲中,有巨大的筆墨紙硯殘影於半空浮現、金光在夜空不斷閃爍,顯然是夫子們出手了。


    “給我也賺點戰功啊……”


    林子墨喃喃低語著,看向遠處的目光中露出羨慕之色。


    根據之前那名令兵所言,此次來犯的敵人不過二十萬人。


    而山海關至少出動了四十萬的兵馬!


    四十萬的山海鐵騎對上二十萬的蠻族軍隊,再加上還有書院的儒生,夫子們坐鎮,拿下這場戰鬥看來是沒什麽懸念了。


    當然這也意味著,他轉去‘海’字軍的機會又少了一次。


    “不該屬於我的,終究是拿不到啊……”


    林子墨不禁歎了口氣,收迴目光。


    ……


    同一時間,城牆上一位睡眼惺忪的將士正依著手中的長矛而立。


    他努力地睜大著眼睛,看向前方千篇一律的雪地與草原。


    “哢。”


    某一時間,城牆下的一塊地皮突然動了一下。


    “嗯?”


    那位將士不由得擦了擦眼睛,將目光仔細地凝聚在那裏。


    隻見那塊被拱起的土地裂隙中,突然伸出一隻利爪!


    它的主人將小小的土塊頂開,露出了……一隻細長的嘴。


    “……原來是地羊啊!”


    將士見狀,緊繃的神經頓時鬆開,不由得打了個哈欠。


    真是熬夜久了,居然被一隻鼴鼠搞得疑神疑鬼的!


    就在他的目光離開那處地皮的一刻。


    “轟!”


    “轟轟!”


    震天巨響中,大地塌陷了!


    前方的大漠黃沙飛揚,漫天的塵土中,竟是走出一道腰胯彎刀的魁梧身影!


    他拔出腰間的彎刀,冰冷的刀鋒反射著冷月的寒光,直指前方的長城:


    “給我殺!”


    “殺!!!”


    震耳欲聾的進攻聲中,數千道身影就這樣從漫天黃沙中走了出來。


    他們拔出各式各樣的武器,以遠超常人的速度向著前方的巍峨長城衝去!


    “敵!襲!!”


    城牆之上,昂長而尖銳的嘶吼在下一刹那響起。


    鐺鐺鐺——!


    林子的四周,被高頻震響的鍾聲充斥。


    在他的周圍,是麵帶驚慌的守城軍!


    他們在四處遊走的長官調度下,正不斷撥弄著守城器、拉起長弓,對準前方的蠻族大軍!


    “殺!!”


    而此刻,蠻族的先頭部隊已是和下方的守城部隊正麵撞在了一起!


    襲殺而來的一千名蠻族先鋒身高皆是接近兩米,乍一看,身上散發的驚人血氣更是達到了一境武夫的強度!


    更不要說,其中還藏著許許多多黑袍身影,正躲在暗處,不時發出致命的一擊!


    麵對起這樣的攻勢,還是在突然的襲擊之下,哪怕是訓練有素的山海軍也難以抵擋。


    戰局幾乎在幾分鍾內就呈現了一邊倒的潰敗之勢!


    城牆之上,一位中年指揮官忽然麵露驚色,“他們是……沙池部落的勇士!還有妖族!”


    他急忙掃了一眼四周,心中頓時一涼。


    西城門因為距離東邊最遠,所以此刻在四道城門中駐守的兵力也是最少的。


    而那些加入‘山’字軍的儒生們,也不過都是些養晦境修為,此時留在這裏駐守的,更是不到五十人!


    下方光是在空中飄蕩的妖物超過百隻,這樣的戰力……根本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


    他的一張臉頓時黑到了極點,朝自己的屬下吼道:


    “快去城內求援,叫三境以上的儒生!快!!”


    ……


    可這支突襲部隊的強大遠超了所有人的預料,每一分每一秒,下方的萬名駐軍都在一位接一位地倒下。


    照這樣的速度,恐怕要不了半刻,這隻頓時便能突襲到城門前!


    “該死!蠻族的精英部隊怎麽會出現在離關這麽近的地方!”


    “要來不及了!!!”指揮官看向後方匆匆忙忙集結起來的軍隊,麵露駭然之色!


    “啪啪啪啪!……”


    落下的萬枚箭雨被黑色的氣流衝地七零八落,能給其中士兵造成的傷害幾乎微乎其微。


    一道道堅不可摧地攻城梯被架在了城頭,蠻族勇士在其上幾個踏步,宛若貼牆飛行一般朝著城牆之頂衝來!


    “都給我頂住了!!”


    指揮官的怒聲中,火與冷兵器的光芒在夜空中接連閃爍。


    火油桶、砸石、亂箭……


    哪怕城牆上的士兵們窮盡其力,麵對爬上來的每一位蠻族至少需要五人以上才能夠堆死!


    如果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下去,恐怕在後方的增援集結完成之前,蠻族便能登上城牆!


    “死守西城門!敢有後退一步者,斬!!”


    指揮官冰冷的聲音在每個人的耳邊落下,整座西門城牆頓時被一股極為濃鬱的緊迫感籠罩。


    “完了……恐怕守不住了!”城牆某段,林子墨手下那名年近五十的老兵顫抖地說道:“五千名部落的精銳,到底是怎麽出現在城外一裏的地方的啊!吾命休矣!!”


    “什麽休不休的,就一些蠻子嘛,急什麽。”


    隨著少年的話音徐徐落下,十人皆是帶著驚恐地望向這位年輕什長。


    此刻的西城關,幾乎每個人都被壓抑與恐懼恐懼充斥了心神。


    除了一人。


    身穿青色的長袍的林子墨伸出手,輕輕拍了拍老兵的肩膀:


    “還有我在呢!”


    聲音落下的一刻,青衣儒生的臉上露出一副詭異的興奮之色!


    在周圍城衛軍和指揮官驚恐的目光中,他於城牆之上輕輕一踏,往下方充斥視野的蠻族軍中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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