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林子墨於樹下練拳。


    隱約的骨骼轟鳴於樹蔭下不時響起,揚起一片落葉。


    等鼓鼓的拳風停止,他深吸一口氣,坐在樹蔭下的石桌前,隨手抓住一片落葉,放進盛滿沸水的茶杯之中。


    片刻後,林子墨拿起茶杯,輕輕嗅了嗅。


    “還是新鮮的好啊~”


    他頗為滿足地喝了一口道槐茶,自覺得清新之味充滿了口鼻。


    “稷下書院當真非凡!連道槐樹這種神物都隻放在你一個四境的院裏,簡直是暴遣天物啊!”


    無為的聲音在心中響起。


    “不裝死了?”


    林子墨瞥了一眼腰間的玉佩:“與其瞧我暴遣天物,不出來看看?”


    “哎呦,我哪敢啊,這可是稷下!”


    無為苦笑道:“昨天剛進這院,我便被一道恐怖的氣機鎖定,那感覺我記得,絕對是來自大儒!然後……就隻能躲進玉佩封住六感了!”


    難怪……


    林子墨恍然,他就說昨日無為怎麽突然沒了聲息,原來是在忌憚這個。


    “那先生多半已經察覺到你的存在了。”林子墨略帶憂愁地說道。


    無為似乎也很疑惑,“先生?你師父就是那大儒?”


    林子墨點頭。


    無為倒吸一口涼氣!


    這小子口中的先生居然真的是大儒!那可是自己全盛時期都不敢惹的大神!


    數息後,林子墨抿了抿嘴唇。


    既然先生沒有當麵出手,那應該是默認了無為這個外來者的存在。


    如此看來……我這師門獨苗,還是含金量十足的!


    “對了,無為,你知道關於南境的事嗎?”林子墨忽然問起。


    “南境那種妖魔叢生的鬼地方我怎麽可能清楚……”


    無為半天不出聲,等林子墨都移開了注意力時他卻突然又接著說道:


    “去查北邊!”


    北邊?


    林子墨頓時一愣,大哥,那可是叫‘南境’啊!


    “你叫我去查北邊?別開玩笑!”他笑道。


    然而,無為的語氣變得篤定:


    “去查北邊……查山海關……那裏可能會有消息!”


    林子墨見狀也嚴肅了起來,:“你不會真知道去那的方法吧?!”


    無為不確定地說:


    “也許,可能吧……我的記憶殘缺,哪怕過了這麽久也才恢複了一點,但當你提到‘南境’時,我一下便想到了那裏!”


    林子墨摩挲著下顎。


    無為的經曆中似乎沒有和南境妖族扯上過關係吧?


    況且山海關是大武北部的要塞,再往前便是草原匈奴的領地了……


    那裏會藏著去南境的方法?


    “還想起什麽了嗎?”林子墨問道。


    “沒了。”無為搖了搖頭。


    好吧……


    反正他也毫無頭緒,既然來送到嘴邊了,那便再信無為一次,從北邊開始查查。


    “我這一迴來,要做的事情可真多啊!”


    林子墨感歎一聲,覺得嘴中的茶水都苦了許多。


    道槐果、查兇任務、去南境之法……哪一樣都是不得了的麻煩事啊!


    “不過以後在書院,你還是盡量保持低調吧。”林子墨又是提醒道。


    畢竟書院的大儒……可不止有一位!


    “也隻能如此了……”無為的聲音最後響起。


    下午時,林子墨來到稷下書院的書院。


    抬頭仰望青山,不禁升起一股渺小之感。


    這裏便是稷下藏書閣。


    作為天下第一的藏書之處,眼前的藏書閣與其說是‘閣’,不如說是‘山’更為恰當。


    整整一座穿雲的青山啊!


    被整個掏空,拿來裝書!


    林子墨來到山腳下的書閣入口,這裏人來人往,極為熱鬧,路過的不少熟悉麵孔之間還不乏有穿著白袍的夫子。


    他邁步而進,其內是寬闊無比的一樓大廳,一道雄偉無比的螺旋樓梯圍繞著整個山體而建,一直延伸到了視野盡頭。


    林子墨仰起頭環視周圍擺滿的巨大書架,一陣頭大。


    這……該怎麽找!


    他尋到大廳中央,這裏有一處圓環般地固態,其中坐著一名身高不過一米五的小老頭。


    這應該就是類似於圖書管理處的地方了吧?


    林子墨走去詢問:“這位先生,請問北邊的曆史事跡都放在哪啊?”


    “北邊?”


    穿著白袍的小老頭聞聲轉過頭,看向這位相貌翩翩的儒生:


    “你說的大武的北邊吧!在四十九樓。”


    老頭指了指中央的螺旋樓梯。


    林子墨聞言一喜,正想掉頭前往,卻又被他叫了下來:


    “等等!”


    “四十樓以上涉及一般隱秘,普通弟子不得入內!”


    林子墨轉過頭,問道:“夫子如何稱唿?”


    “何。”


    他隨意迴了一句。


    可當目光落在麵前的儒生身上時,又忽然伸長了脖子細細打量,越看越覺得熟悉:


    “你是……去年的新生第一,林子墨?!”


    何夫子麵露驚訝之色。


    林子墨點了點頭。


    下一秒,何夫子忽然帶著絲絲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


    “都一年了才來!也不知道勤奮勉勵,千萬莫要浪費了天賦!”


    說著,他拿出一麵刻著‘四十九’的牌子,遞到林子墨手裏,並拍了拍他的肩膀:


    “拿著它上去就行了,好好學!”


    “呃……”林子墨略帶尷尬地將令牌收起,走上那道螺旋樓梯。


    哪怕是以林子墨的速度,也足足走了一刻鍾才來到了四十九樓,簡直和道門的長階一樣難登!


    沒辦法,誰讓此處禁止飛行呢,哪怕是強如夫子們也隻能老老實實地走樓梯。


    四十九樓。


    這裏比起一樓的大廳已經快小了一半,但同樣擺滿了高過兩人的書架。


    林子墨用令牌進了禁製,幹脆從第一個書架開始,挨個挨個的排查。


    以他扶搖境的造詣,看書的速度極快。


    等到日落西山時,他已將整層的書籍瀏覽了個大概。


    可其中絕大部分都是一些大武與匈奴的戰爭史,關於去往南境的方法那是隻字未題啊!


    “無為?”林子墨試探地說道。


    所幸,這層看起來沒有針對靈魂體的禁製,無為成功地鑽了出來。


    “有什麽更具體點的線索嗎?”


    無為沉思良久後說道:“……看看千年前那裏發生的部落戰爭。”


    千年前?那時候大武可還未立國呢!


    林子墨埋頭在書籍的海洋中一頓尋找,正氣浮動間,數本書升於身前,同時快速地翻動起來。


    “停!”


    無為的驚聲中,林子墨順著看去。


    那是一段極不起眼的曆史,在厚厚的書本中隻用了不到半頁的篇幅。


    唯一有奇特點的地方,便是其中一位的部落的酋長,居然是半人半妖!


    可他在那一次的部落戰爭中落敗了,最終在草原上銷聲匿跡。


    名字叫……阿提拉。


    “你把這段記住。”無為囑咐道。


    林子墨點頭,問道:“然後呢?”


    無為竟用迷茫的雙眼與林子墨疑惑的目光相對:“不知道!反正記住就對了!”


    林子墨:“……”


    半人半妖……


    一般都是人與妖結合後以極低概率誕下的子嗣,可這樣的角色往往會被兩方同時厭惡,極難存活。


    這阿提拉能憑著半人半妖的身份當上當時第二強部落的酋長,也算是個人物了。


    但這部落戰爭……和通往南境的辦法有什麽關係?


    想了半天也沒想通的林子墨透過木窗瞧見夕陽……


    也是時候該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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