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脫口而出:那就夫妻吧……


    方言發現了自己的隨心所欲信口開河,看了一眼對麵的梅。一時啞口無言。


    安靜。


    寂靜。


    房間裏充滿難以言狀的壓抑。


    梅咬了咬筷子,看了方言一眼,又看了看琴。她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琴整理了一下表情:吃菜呀,開玩笑的事情不會當真了吧?


    方言尷尬地笑了笑。


    梅提起杯子:幹杯,幹杯。不過,方言,琴確實蠻好的。你可以考慮一下。雙職工,以後沒有生活壓力。混混日子還是真的很好的。再說,琴對你也是沒話說的,我都看著呢!每次家裏有啥好吃的帶來都會想著你,那梅菜扣肉,我想吃都不讓我多吃,都說要留給你。她爸抓的田雞黃鱔你也沒少吃呀……


    方言不知如何迴答,默默吃菜喝酒。


    琴攔住了梅:吃飯,其他的不許提了。


    ……


    這頓飯吃的索然無味,幾個人也是加快了速度,草草結束。


    方言說了一句:菜燒得不錯,善後的事情,就歸梅了。我有點累,迴房間睡覺去了。


    方言走後,梅和琴收拾著碗筷,梅看著一言不發的琴:不要急,慢慢來,方言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貪玩好酒,歲數又小,現在還沒考慮戀愛的問題也是正常的,等他成熟點就好了。我看方言對你挺好的,也是有感覺的,你要有點耐心。


    琴看著梅:是嗎?你是真的這麽覺得的嗎?你從哪裏看出來,方言對我是有感覺的?我怎麽沒有體會到?


    梅尷尬地笑了笑:方言這小子不識抬舉,再說,我看方言也不咋樣,不思進取,好吃懶做。就算你們在一起了,你還要陪他慢慢長大,其實也挺累的。


    琴忽然大聲說道:你不要說了,這裏不用你幫忙,我自己收拾,你走吧。


    梅手足無措,看著琴眼眶裏的晶瑩,小心翼翼說道:我還是陪你吧,你一個人收拾我怎麽好意思呀。


    琴很堅定:不用了,我一個人可以的。你迴去吧。


    梅呆立一會後,看著一言不發忙碌的琴,知道留著隻會讓琴更難受。


    梅道:那辛苦你了,我先迴去了。


    琴繼續收拾著桌椅。


    梅離開了。


    琴關上了門,趴在了床上,無聲地哽咽。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琴知道,迴不到從前了。那些說離婚後依然可以做朋友的,不是口是心非就是沒心沒肺。既然今天已經如此地步,那麽大家都給對方保留幾分顏麵吧!有這話真的沒必要說的那麽透徹。


    中國的語言藝術,人情世故何嚐不是一門偉大的學問呢!接受過傳統文化教育的中國人,很多時候基本上能夠做到心有靈犀一點通。接受是一門藝術,拒絕更是一門藝術。


    三人自然而然地分道揚鑣了。


    方言繼續花天酒地,隻是每次酒醉歸來,再也沒了可以休憩享受溫柔的港灣。


    琴每天上班下班匆匆忙忙,經常一個人在宿舍不是看書就是找人請教毛衣的打法。


    梅也變得越來越忙了。下班後也很少住到宿舍,經常搭車迴家,第二天再趕迴來上班。


    十一國慶快到了。廠部決定組織一場國慶晚會,每個車間必須選送三個節目,爭取全員參與,全廠同樂。


    車間辦公室內,主任韓同在上麵講了一堆在方言看來是屬於不知所雲廢話,最後總結:參加演出,車間給予現金獎勵,大家要踴躍報名。


    方言一聽就來勁了:我報名,我報名,我報一個獨唱!


    韓主任喜笑顏開,好好好,還有誰報名呀!


    ……


    那天的禮堂人滿為患,不僅有我們新廠的員工,老廠的員工也被大巴車拉了過來。反正相距不遠,有些騎著自行車,有些腿著也趕來了。


    生活區的電影院被布置得張燈結彩五顏六色,倒也確實充滿了喜慶的氛圍。


    舞台上,廠花周紅和辦公室外號“才子”的劉軍,一邊看著手裏的卡片,一邊嘴裏念念有詞,估計是在準備開場白呢。


    書記,廠長,科長之類的在前排也是按部就班坐好了位置。


    方言叼著煙走了進去,四處張望,希望找到一個熟悉的人一起。


    梅,坐在了角落。嘴裏嗑著瓜子。方言走了過去,坐在梅的身邊,從她口袋拿了一把瓜子嗑了起來。


    梅看了看方言,也沒多說,繼續看向前方舞台,等待演出的開始。


    陳腔濫調地開場白:在這金秋送爽的十月,我們無比激動醒來了祖國母親的偉大生日,在這裏我們共同祝願我們的母親,生日快樂……


    梅讓方言放下架在前排座椅上的雙腳:聽說,你們車間你也報名演出啦!


    方言說道:是呀,怎麽了?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呀!有沒有驚豔驚嚇驚悚到你,其實呀,你還是不了解我,你看,我這渾身上下!看到了嗎?


    梅:看到什麽?什麽也沒有呀!


    方言嗑著瓜子:細胞呀,滿身的藝術細胞呀!你知道我為什麽不投身藝術屆嗎?


    梅:你有自知之明?


    方言嘴裏的瓜子殼漫天飛舞:切,幼稚,我那是給那些藝術家留口飯吃,我要是搞藝術了,那幫藝術家全部都要討飯去!


    梅笑了:恬不知恥!


    ……


    下一個節目,獨唱:兒歌!表演者:生料成交方言


    方言正兒八經走上台,向四周鞠躬行禮,特別是對著梅的方言甩出一個飛吻。


    梅看著台上的方言,不由嘴角含笑:臭流氓!


    音樂響起,方言仰首站立,而且左手掌心與右手掌心相扣,字正腔圓地唱了起來:


    小兔子乖乖


    把門開開


    不開,不開,就不開!


    媽媽沒迴來!


    ……


    整個電影院哄笑一片。


    還夾帶著對方言的無盡讚美!


    這誰呀。


    有病吧?


    這是一個活寶呀?


    ……


    方言不為所動,認真負責地唱完了整首歌,鞠躬下台。


    坐迴座位,問道:怎麽樣?是不是很震撼的感覺!將美聲唱法和流行歌曲完美結合!低音雄渾,高音透徹。就是帕瓦羅蒂來了也得甘拜下風!


    梅掩嘴而笑:這就是你的藝術細胞?我看不是細胞,更像是細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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